第一百四十二節童素顏的馬弟生涯(二)
站在十八層樓頂的童素顏,還是下不了跳下去的決心。
正在那里徘徊的時候,她看見遠處的一朵云,那朵云仿佛是一座佛像——最終,理智又一次戰勝了沖動,也想到了也許有能夠救自己的地方。
童素顏哭著和爸爸媽媽說:「我要出家。」
那天,爸爸媽媽都哭了好久,對著她說:「孩子你長大了,自己的路,自己選吧,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們就知足了。」
想了好久好久,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個省內有名的尼姑庵。幸運的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一個高人師太。當童素顏說出要出家的話以后。師太卻告訴她,「童素顏的心不能真的歸依,緣不能真的了結,怎能出家呢。」
童素顏問什么緣,師太回答說眾生皆有因緣。
這話,自己當然不明白,于是表態,若不能出家,自己就得死了。
而師太卻說,童素顏,你現在是死不了的。
于是,師太開始給她講法。師太讓童素顏有空就來這里聊聊。每次和師太聊,自己的心情就會好一些。原來這位師太也是一個有附體的人,年輕的時候經歷了諸多的坎坷,三次出家,二次還俗。
這位師太的名字叫釋凈。聽師太講各種佛學知識。現在想來,師太是在度她,和別的法師不一樣,釋凈師太是用具體的例子來講很多看似高深的佛法。師太講自己的經歷,很坎坷,但師太卻很有毅力,也可以說是有定力,走過了一條常人無法想像的路。
慢慢的,童素顏認識師太已經半年有余了。在這一起聊天的半年時間里。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在好轉。而且,很快童素顏又可以回到學校念書了。
也許是一切緣份都是注定的,一切都是緣起緣滅。
那天,童素顏作了一個夢,夢見釋凈師太坐著蓮花走了,幾個將軍模樣的人手持法器,伴在師太的左右。夢中,自己似乎明白,釋凈師太的附體修成正果了。當時在夢里十分的羨慕,那種羨慕的心情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的。
夢醒后,童素顏趕忙跑去找釋凈師太,要給師太將自己的夢。那時只有凌晨4點左右。北方冬天的太陽出來的很晚,凌晨4點的時候,滿天的星星。
當童素顏趕到的時候,釋凈師太不知是一宿沒睡還是早已醒了。總之,師太穿的很整齊,而且是知道童素顏要來的,一見面,釋凈師太就說:「出家有功德,出家也要靠機緣。」
童素顏根本沒聽明白,此時,她只想告訴師太自己做的夢。
而平時,滿臉慈祥,和藹可親,和善待人。無論來者是誰,無論來者說什么。師太都從不會打斷。但是那天,師太一反常態,一揮手,制止了童素顏的發言,繼續說:「一人 修佛,是小乘人,度人成佛,是真布施。」
雖然沒聽懂,但是一臉嚴肅表情。童素顏沒敢問。
釋凈師太接著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你要記住。」
童素顏依舊還是不明白,問道:「我能度什么人啊。」釋凈師太回答:「有緣人。」那一刻,童素顏又想起了那個夢,想起了那種羨慕:「大師,我和你說說我的夢吧。」釋凈師太又一揮手,不讓她說。
遲疑了片刻,釋凈師太對童素顏說道:「你記住,學佛從持戒開始,修身以布施為根本,你走吧!」說完他就閉目而坐,不再理會身邊的童素顏了。想告訴師太的夢,可一直沒機會。沒辦法,只能起身告辭。路上,不自覺的反復念著:「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那一段時間,臨近期末考試。每天早上天沒大亮,童素顏就開始背書,前一段時間落下的功課,此時也要趕緊抓一抓了。
前后有半個月的時間,童素顏突然想起去看一看釋凈師太,因為自己還沒和她老人家講那個夢。到庵里,一個尼姑告訴童素顏,釋凈師太去山里閉關了,時間就是上次童素顏最后看師太的那一天。
當時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釋凈師太圓寂了。這個念頭剛一閃過,童素顏連忙暗示自己,不可能,大師身體那么好,不會的,可這時耳邊又一次響起了一個聲音:“她圓寂了”,接著是兩個人,后來是多個人在自己的耳邊念道,“她圓寂了,她圓寂了——”。
這時回憶起那天自己的夢,和師太那天的話,以及一切細節,童素顏似乎可以確定師太真的走了。這時身上冒出了冷汗,因為‘他們’又出來了,耳邊的聲音就是預照,自己想的一點都不錯,接著童素顏的生活又一次徹底改變。
無奈,期末考試已門門掛科的慘痛結局收尾。
童素顏的班主任在發放成績的那天下午找到她。提出如果童素顏真的無法集中精力去學習的話,可以嘗試休學——
休學了不敢告訴父母,現在的童素顏已經害怕見到母親的淚眼,父親的白發。那一幕幕足矣讓她痛徹心扉。
接二連三的厄運襲來。童素顏在校外租住的房子,因為房東貪財,轉租給了一個僅僅比童素顏多出五十塊大洋的住戶。
被掃地出門那天,童素顏狼狽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可她還沒來得及搬走,新的住戶已經把行李搬進來了。新住戶是一對小夫妻,兩個人笑里藏刀的坐在沙發上,監督著童素顏搬家,生怕她會多帶走一磚一瓦似地。
一句與身份和素質極不相符的話從童素顏嘴里脫口而出:「你們住這房子的時候小心點。」話音剛落,沙發上原本眉開眼笑的小兩口都楞了一下。不過,男士還是很有素質的說了句:「謝謝」。
童素顏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這里。
走漫步在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感到自己很孤獨,自己的心里很冷,自己很無助,童素顏開始試圖說出,自己已經服了,妥協了。可不知道該對誰說。
其實,自己只是想過一個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可那對她就是一種奢求,可望而不可及,甚至羨慕那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那些沿街乞討的人,他們起碼有自己的快樂,而自己似乎已經和快樂絕緣。
那天晚上,童素顏找了個小飯店,喝得大醉,然后回到家,倒頭就睡,睡到半夜,醒來了,按照習慣,每次這個時候醒來,就是找水喝。可這次卻不同,而是異常清醒,清醒到跟從未喝過酒一般。只是身體和意識慢慢開始變化,慢慢變得不屬于自己似的。整個人好像飄了起來,就這樣飄著,飄著——
沒幾天,房東打來電話,說小兩口因為瓦斯泄漏中毒了,命是保住了,可惜大腦受到嚴重的創傷,以后都不能起來了——
這件事,不幸又被我言中了。房東主動減我房租,希望她在回去租住——
昏昏厄厄的日子就這樣一直持續著,童素顏開始遍訪各類出馬仙,錢是花了不少,最有印象的一次是在一個農戶的家里,當時一個大神,一邊打一邊唱,唱得很好聽。當時感到有好大的風,吹著自己,頭不自覺的就擺了起來。
大神問童素顏是誰,她心里想說一個仙家的名字,可被自己控制住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大神讓她不要控制,想什么就說什么,可是童素顏心里卻想,如果真的有神上了自己的身,應該什么也不知道啊,怎么能有意識呢。
當時就想一定是大神唱詞在給自己心理上的暗示,絕對不能聽他的,若是聽他的,就上當了。
接下來的感覺就是,一會很想哭,一會很想笑,就這樣,一請請了十天,什么效果沒有,那次之后,童素顏的病反而就更重了,每天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疼,沒有一時心情不煩燥。
就這樣,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繼續折磨著童素顏弱小的生命。
童素顏又開始念佛,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心口就絞痛一下。自己念一句,就疼一下,在念一句,又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