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韓牧野手中長劍凝聚的神通震懾,對面黑甲戰將不由高呼一聲。
抬手引著背后戰陣踏步而行。
黑色戰騎越跑越快,慢慢化為奔涌的黑色洪流,向著韓牧野沖撞而去。
血煞之力將周圍天地封鎖,空間穩固,化為百里方圓的血色幕帳,讓韓牧野想要飛遁逃走都不可能。
“大意了,韓無敵該提前出手,別讓戰陣力量匯聚的。”一位穿著半身戰甲的老者捋著胡須,搖頭開口。
“確實,元魔道宗的道兵大陣一旦發動,就是不死不休,別說一位逆天劍仙,就是一位煉虛天仙,恐怕都要全力以赴。”
天仙之境,一步之遙,就是千萬里。
洞虛與煉虛,看上去只是一階之分,但戰力相差天地之別。
元魔道宗的道兵之強,荒原上早有傳聞。
此時見其滾滾奔行,血色力量交錯化為一股,當真是兵甲沖天,煞氣奪魄。
“好陣法。”
韓牧野看著奔涌的洪流,低低說一句,目光落在對面那位出聲的黑甲戰將身上。
此時這位戰將已經退后萬丈,存身戰陣中心位置。
倒是乖覺,知道擒賊擒王的道理,直接將自己藏在軍陣中心,讓人想去刺殺都不可能。
也是,一位劍仙,就算實力再強,也不可能正面與十萬軍陣交鋒。
唯一能做的,自然是突襲斬殺領軍大將,讓這軍陣崩潰。
可惜,韓牧野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飛身沖陣。
他手上,一柄青色長劍浮現。
無人知道,這就是他的元神之劍。
戮劍。
劍道主殺伐,此劍,專為殺伐而凝。
“殺。”
韓牧野腳下三步,抬手一劍噼下,將最先沖來,手中抱長槍刺向韓牧野面門的軍卒斬成兩截。
凝實的氣血向著四周散開,那道兵大陣中的軍卒,一個個雙目赤紅,身上氣血翻滾,好像要身體爆開。
韓牧野手持青色長劍,只要與軍卒相撞,就是三五位被一劍橫斬。
他身周三丈,成為禁區。
絲絲血色的煞氣被引著,往韓牧野頭頂那化為冰霜的成云劍中灌去。
在外人看來,韓牧野是通過這柄擁有冰霜之力的長劍來鎮壓,消化那些能讓人心智錯亂的血煞氣息。
這種做法很正統。
只是沒人知道,此時所匯聚的血煞之氣,八成以上都被韓牧野手中元神戮劍所吸收。
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
纏斗。
完全無法想象,韓牧野選擇的是,在戰陣之中與道兵纏斗。
劍光閃逝,連綿不絕的劍影,帶著一蓬蓬鮮血升騰。
每一劍,都會帶走數道性命。
韓牧野手中劍越來越快,他身周的尸骸堆積成山,讓他不得不前行。
前行十里,一道十里血路鋪就。
周圍沒有任何言語,所有人都看著這殺戮之場。
誰能想到,韓牧野會選擇一人一劍,正面與道兵戰陣交鋒?
“他的劍,似乎更快了些?”
有人發現端倪。
果然,此時韓牧野手中劍光更快幾分。
“也更強了…”有人雙目之中透出深邃,輕聲開口。
之前韓牧野一劍斬殺三五位戰陣軍卒,可此時,每一劍都會帶走數十條性命。
難道,殺戮也會讓韓無敵變強?
也對,到底是劍修,修幾種以殺戮之力提升戰力的秘法也正常。
劍修,怎么能不擅長殺戮?
“變陣——”
韓牧野再行十里,不知不覺之間斬殺的軍卒已經到五千之數。
五千軍卒,這已經是面前大軍之中的半成。
一次殺戮如此之多,讓人咂舌。
很多主修道術,對爭斗稍微弱些的修仙者,此時已經面色煞白。
殺戮之氣會悄然影響人的心智,讓人無法凝聚力量。
被殺戮半成戰力,元魔道宗的道兵大陣不得不轉換陣型。
一頭以血煞之氣凝聚的千丈黑熊虛影浮現。
黑色的身軀,肩頭覆透著青色光焰的肩甲。
手中一柄青色長刀,有一千三百丈長,刀身仿佛一片門板,卻是三百丈大的門板。
這門板,能直接壓碎一座巨山。
“吼——”
黑熊嘶吼,手中的戰刀揮下,引動罡風震動,將其下虛空都壓碎。
韓牧野首當其沖,在這戰刀下方,身軀被禁錮,不能動彈分毫。
其實從與戰陣交鋒,他身上一直都背負禁錮之力。
他擁有神獸之力,背負無盡重壓,依然能穩步前行。
此時,這長刀之下,禁錮力量到極致,讓他身周空間寸寸碎裂。
這是他的力量與禁錮之力相抗,兩股力量抵觸,是在太恢弘,讓空間都無法承受,才會出現道道裂痕。
韓牧野手中劍抬起,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迎著那噼下的長刀,直接抵上。
如同螻蟻與巨象爭鋒。
這等局面,是在是難以想象的對比。
劍光與刀光相抵,傳出轟鳴炸裂聲音。
但在長刀下彷若螻蟻的韓牧野,身形不動,手中劍依然穩當在手。
而他頭頂的長刀,其上卻布滿裂痕。
“劍道力量純粹至極,韓無敵或許不能與這血煞戰熊以力爭鋒,卻可以破其所聚之力。”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韓無敵能與元魔道宗道兵大陣正面交鋒?”
前方那戰熊長刀不斷揮舞,韓牧野手持長劍,每一擊都抵擋住。
外人不知,韓牧野此時身上仙氣力量和神魂之力已經催動到極致,甚至之前儲備的仙氣都動用了。
不為其他,就為了遮掩自身殺戮氣息,然后激發戮劍之力,全力吸納修行。
這可是難得吸納補充殺戮之氣的好機會。
他頭頂的成云劍所化冰霜,在外人看來就是吸收血煞之氣,然后保證韓牧野自己不會迷失心智的手段。
其實,這是掩蓋他全力吸收血煞之氣的遮蓋。
戰熊每噼下一刀,都會被韓牧野吸收八成血煞之力。
每過十刀,戰熊身上的血煞之氣都會澹薄一分。
那指揮軍陣的戰將只以為是正常消耗,引動軍陣之力,將戰熊身軀穩固,然后再出刀。
韓牧野此時手中元神之劍上血色殺戮之氣已經滿溢。
他的腦海中,也有濃郁的殺戮之氣交錯。
夠了。
光這一次的吸納,已經足夠他很長時間煉化。
修行,不能貪。
再多,這殺戮之意就要影響他的心智判斷了。
戰熊一刀噼下,韓牧野忽然身形不動,連手上長劍都不再遞出。
這是,無力反抗了?
或許是。
被戰陣包圍,獨自面對十萬軍卒的圍殺,誰能逃脫?
這戰熊之強,便是隔著千里都會心季難安,何況被其壓在身前,一刀一刀噼殺?
很可能韓無敵已經油盡燈枯,不得不束手。
“可惜了——那是什么!”
“妖獸,不,神獸,神獸血脈之力!”
所有人眼中,韓牧野背后一尊百丈夔牛浮現,頭頂的長角抬起,直接將戰熊那長刀抵住。
然后,天際那成云劍所化的冰霜散開,與夔牛頭頂閃耀的雷光相合。
冰霜之中蘊藏的血煞之力下落嗎,化為血紅的閃電。
這閃電擊在戰熊身上,讓那千丈戰熊渾身戰栗。
然后,韓牧野身后夔牛仰天長吼,頭頂雙角之間的雷光順著頂在其上的刀光,直接灌入戰熊身上。
血煞之氣凝聚的千丈戰熊,直接崩潰。
不只是崩潰,所有的電光還順著崩潰的血煞氣,蔓延到那戰陣之中。
這頭戰熊乃是戰陣之中所有人煞氣匯聚,雷光順著每一道煞氣之源,回朔而至。
“啪——”
一聲輕響,便是一位身穿黑甲的軍卒摔倒在地,神魂破碎。
電光入了身軀,直接將神魂與滿身的氣血擊散。
連著那黑色戰騎,也跟著躺倒在地,失去生命氣息。
這些黑炎戰騎在戰陣奔行之時,可沒有少造殺孽。
雷光散去時候,方圓百里,終于恢復一片清朗。
之前彌漫萬里的血煞之氣,不見絲毫蹤影。
十萬道兵,只剩那一位身穿黑甲,手持黑色長劍,面色慘白的領軍戰將立在那。
“殺——”
一聲長吼,這已經油盡燈枯的戰將沖向前方韓牧野和他凝聚的夔牛虛影。
韓牧野一步踏出,背后夔牛沖出。
等夔牛散去時候,前方已經不見了那領軍戰將的身影,唯有一柄黑色長劍被韓牧野握在手中。
“當——”
韓牧野手握劍柄,在一旁的散亂山石上刻下一行字。
“云瀾城韓無敵,斬殺十萬元魔道兵于此。”
手持長劍,他腳下步伐踏出。
每一步都是萬丈,身后雷霆聚涌。
一人一劍,斬十萬道兵。
這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的一幕。
“好狠的劍仙啊…”有人低聲發出感慨。
布滿荒原的尸骨,昭示著一位劍道大修的狠辣。
韓無敵不只是劍道無敵,那凌人殺意,更是無敵!
出手無情,十萬人不留一人,這等殺伐,才真是讓人膽寒。
“他有夔牛血脈凝聚雷霆,只要殺戮不違本心,就不會影響心境,可怕。”一位穿著青灰道袍,頭戴金冠的道人瞇起眼睛,低聲開口。
便是修為再高深的強者,也不敢太過殺戮。
因為殺戮太多,會被這等血煞之氣影響心境。
可韓牧野有自身血脈雷霆之力煉化消散血煞,根本不需要在意。
這才是可怕之處。
這也是韓牧野為何要顯露夔牛之力的原因。
外人只當他是以夔牛之力抵擋血煞之氣,將其消融,卻不知,他是以腦海戮劍,將血煞之氣凝練。
與他戮劍之中的血煞之氣相比,十萬道兵所匯聚的,也只是微不足道。
“云瀾城韓無敵挑戰冠月城城主,無干人等,莫來送死——”
韓牧野放聲高喝,聲音響徹萬里,引動天地震蕩。
聲音回蕩,所有人看著那十萬道兵隕落之地,默然不語。
十萬尸骨鋪路,還有誰會為冠月城赴死?
只是,這十萬道兵乃是元魔道宗所有,韓無敵在此地將其滅殺,難道不怕元魔道宗尋仇?
八萬里,韓牧野立在恢弘如滿月高懸的城墻之前。
這里,就是冠月城。
因在此地可見滿月盈輝,能聚天地月華之力而得名。
十丈高墻,斑駁之中透著古樸。
這座城在荒原上已經屹立無數年。
城墻之上,遍布身穿金甲的軍卒,每一位都是氣血噴涌,可見戰意。
城墻之外,一道道金色的光幕浮現,這是一座強絕至極的護城大陣。
一座大城的底蘊,深厚無比。
身穿暗金色長袍的白須道人立在城頭之上,看著下方,身上氣息與整個城池融成一片。
“云瀾城韓無敵?”
“呵呵,你不該來的。”
道人一步踏出,背后金色的萬丈金印浮現。
“本尊在冠月城坐鎮三萬年,凝一方鎮地道印,正缺鎮壓之魂,你來了,也好。”
冠月城城主,煉虛之境的天仙大能,執掌此城已經三萬年。
荒原之上,能歷久彌新而不倒的強者不多。
更多的人要么離去,要么消失。
金色的大印在冠月城主開口時候,已經高懸。
等他話音落下,大印直接射出千道毫光,化為清冷的月色,向著韓牧野當頭籠罩。
“是冠月城主的月華印!”
“這可是成道之寶,不下于仙寶存在,有此寶在手,冠月城主才能橫行這么多年,無人撼動其地位。”
寶物和修仙者相合,力量疊加可能發揮十倍戰力。
冠月城主就是這樣,借助凝成的金印,加上自身修為,坐鎮冠月城,無人敢惹。
“云瀾城韓無敵,劍道無雙,乃是荒原上新起之秀,冠月城主三萬年橫行,是前輩強者。”
“這兩位的爭斗,恐怕是千年以來,方千萬里最精彩一戰了。”
看著那金印當空,有人激動輕語,面上露出期待之色。
這一戰,關乎兩座大城的歸屬,影響方圓百萬里大勢。
這一戰,也是牽動無數勢力,不管是誰贏,往后都會成為此地霸主存在。
“月華之力?”
看著從天而落的金印,韓牧野面上露出一絲輕笑。
“好久都沒有用過這一劍了…”
“我都忘記我還是那個近身而戰,一劍定生死的劍修了。”
話音清澹,人影消散。
再出現時候,韓牧野已經在冠月城主身側,左手之中一柄青色短劍,自下而上,一劍輕揮。
逆轉,弦月。
血色,與月色交織,彌漫。
一劍,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