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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三宮七閣十五樓

  隨著朱無視聲音落下,一股勃然巨力從天而降,往著小舟上撞來。

  宛若萬丈山巒砸落,方圓十里海面,水面被壓下百丈。

  如此力量,小舟瞬間下沉,趴在船頭的青年面上一紅,七竅之中溢出鮮血來。

  韓牧野冷哼一聲,抬手一劍刺出。

  劍光引動無盡海水,卷住小舟。

  水脈第一劍,橫舟。

  橫舟一劍,不只是能傷敵,也能衛己。

  劍光引動海水,裹住小舟沉浮,將所有傾軋的力量都轉移到水浪之中。

  水至柔。

  再強的重壓,也不過是多擊一層浪花罷了。

  若是無盡海中,韓牧野的水脈親和引不動多少海水,絕對扛不住傾天重壓。

  但這碎星島外,水域清澈,所有的海水柔軟,溫順,那親和之力與海水相合,猶如自己的手臂一般乖巧。

  巨力被泄,化為狂瀾漫卷。

  趴在木舟上的青年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到的是漫天水花,仿佛天幕。

  他微微轉頭,面上露出一絲激動,給韓牧野磕頭,一邊低語:“大仙,大仙…”

  他從不知道,世間還有會護住凡人的修行者。

  螢火島上,哪個修行者會出手救援一位凡人?

  這位大仙,似乎與那些人不一樣。

  韓牧野沒有在意他,只是手中劍再次抬起。

  此時,半空之中,白袍染血的朱無視緊盯韓牧野,目光如劍穿過水幕。

  他身側,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背著手,一身力量澎湃。

  老者胸前長須飄飄,身形七尺有余,雙目瞇起。

  “呵呵,能有這等水脈親和的,不知小友與水靈宮是何關系?”老者聲音清淡。

  “老夫七曜閣左天涯,或許,今日之事,只是個誤會。”

  聽到老者說誤會,朱無視眼睛一瞪,轉頭去看,又低下頭。

  水靈宮,七曜閣。

  從那玉色小劍之中,韓牧野看到關于碎星島上各方勢力的畫面。

  三宮七閣十五樓,韓牧野要尋的那六層劍閣傳承,就是七閣之一的六魁閣。

  玉色小劍主人,曾是六魁閣之下,螢火島上御景劍鋪的掌柜。

  水靈宮,玉凌宮,萬妖宮。

  三座傳承神秘的宮殿,其中大修士眾多,是碎星島上第一勢力。

  七閣也各有強者坐鎮,不分伯仲。

  至于十五樓,每一家都有大修士在,也各有自家地盤和交易。

  碎星島,是布滿生意的一片島嶼。

  這左天涯是七曜閣的人,或許,七曜閣背后就是七曜劍宗。

  韓牧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強橫力量。

  這是一位起碼出竅五重以上的劍道大修士。

  在沒有道爭之力和無盡海中力量壓制下,這位的戰力極強。

  不過對于出竅和化神修士,韓牧野神魂穩固,倒是不懼一戰。

  “誤會?”

  “可能你也誤會了,我那不是水靈宮的人,也不屬于三宮中任何一方。”

  韓牧野面色不變,手中劍前指。

  聽到他的話,朱無視咧嘴一笑,剛準備說話,就聽到身側的左天涯再次出聲:“誤會也無妨,不打不相識,老夫代表七曜閣歡迎小友來到碎星島。”

  說完,他不等韓牧野回話,呵呵笑一聲,轉身飛遁而走。

  朱無視嘴角的笑僵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

  韓牧野手中劍鋒緩緩轉向,指向朱無視。

  朱無視愣了愣,咬著牙,一言不發,轉身遁走。

  他傷勢不輕,又被韓牧野手段嚇破膽,讓他再與韓牧野對上,他不敢。

  韓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不戰一場,也沒什么。

  反正他來這般碎星島,為的是玉色小劍相關的那座六層劍閣。

  六層劍閣,關系到仙源世界上三天傳承,韓牧野早就想知道上三天到底是什么樣子了。

  越是接觸的修行者多,他越是對仙源世界上三天好奇。

  那真是統御世間,大能無數的地方嗎?

  為何天玄道祖卻說上三天并非善地?

  到左天涯和朱無視兩人離去,趴在船頭甲板上的青年一屁股坐下,長長呼幾口氣。

  見韓牧野轉頭看他,青年連忙再次趴下身:“大仙,小人名叫曾大牛,是個打漁人。”

  說著,他連磕幾個頭,然后道:“大仙,你要血祭,小人愿意奉上性命,只是望大仙給我半日時間,我去將家中老小安排了。”

  韓牧野看著曾大牛表情,還真是一副心甘情愿要被血祭的樣子。

  螢火島上,真的多這種凡人血祭的事情?

  韓牧野在玉色小劍中還沒看過這事情,或許凡人性命這事情太小,玉色小劍不會在意過。

  “好啊,我會去御景劍鋪。”

  “你將家中老小安排好,就到御景劍鋪來找我。”

  韓牧野點點頭,面色淡然,身形一動,飛落海岸,然后辨別下方向,往島嶼中間方向去。

  那邊,靈氣升騰成光柱,有連綿的街市在。

  “御景劍鋪…”曾大牛面上全是苦澀,低語一聲,深吸一口氣,看看小船前方漁網里已經被壓成肉泥的魚蝦。

  他將魚蝦灑落海中,抖落漁網,再網羅了幾網魚獲,便駕著小船往海岸邊的水灣處去。

  那邊,有隱蔽的小水寨子,有些小木舟停泊。

  此時,已經飛遁出了螢火島外海域的左天涯頓住,轉頭看身后跟來的朱無視。

  “師叔。”

  朱無視忙低頭。

  他雖然是出竅修為,但修為遇到瓶頸,提升無望,在宗門中并不受重視。

  而這位左天涯師叔,不但手中掌控宗門財權,還是當年血屠一方的大劍修。

  在左天涯面前,朱無視心底發虛。

  七曜劍宗,可沒有不準同門相殘的規矩。

  左天涯目光落在朱無視身上,淡淡道:“知道我為何不出手嗎?”

  為何?

  朱無視抬頭,面上露出疑惑。

  “修行界不只是打打殺殺,更多的是資源交換。”

  “能吃吃喝喝將事情做了,為何要自己出手?”左天涯眼睛瞇起,輕聲開口。

  吃吃喝喝?

  “走吧,那小子既然說自己不是三宮中人,那他的命就不值多少靈石。”

  “我們去奪命樓發布個任務,三萬靈珠,應該能要那小子的命了。”

  發布任務?

  奪命樓?

  三萬靈珠?

  那可是價值三千萬靈石,也不是小數,可要買一位能傷他這位出竅劍修的強者性命,是不是太少了?

  朱無視覺得,這碎星島似乎與修行界完全不一樣。

  修行界中的強者為尊,在這好像,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碎星島規矩奇詭,跟修行界不同?”左天涯一邊飛遁,一邊頭也不回,淡淡出聲。

  朱無視點點頭。

  在宗門之中,他也是修行數千年,老祖存在。

  但在自家這位師叔面前,不敢絲毫放肆。

  “碎星島是無盡天尊專門開辟出來,作為與幾處大世界交易之處。”

  “三宮之一的玉凌宮就是仙源世界中的玉凌道宗所設。”

  “天尊,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玉凌道宗之名,聽過吧?”

  左天涯輕輕開口,似有所指的轉頭看一眼朱無視。

  朱無視眼中閃過驚駭,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天尊,那是界域之中最頂尖強者,能鎮壓一方界域,修為在不可知之境的大能。

  仙源世界,就是有兩位三位天尊鎮壓,才成為一方大世界,橫行萬域。

  而玉凌道宗之名,修行數千年的朱無視怎么會沒聽過?

  那可是仙源世界上三天中,最頂尖的宗門之一。

  玉凌道宗,有天尊!

  這碎星島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何會有這么多大勢力參與?

  朱無視已經茫然。

  當初自家師尊告誡的,若是在道爭之時遇生死大難,就循指引到碎星島避禍。

  可他完全不知道,碎星島,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左天涯搖搖頭,身形引動靈光,往前方一座仿若陸地的大島過去。

  那邊,島上有道道靈光閃耀,其上,要有一絲血色繚繞。

  螢火島方圓大約三百里,碎星島這一片海域,如螢火島這般的島嶼起碼上百個。

  韓牧野不過一刻鐘就到島上城鎮街市。

  這街市已經算是一座小城了,城外連片的田地,可見其中種植著靈藥,靈谷。

  還有許多韓牧野不曾見過的靈果。

  這田地明顯是經過改良,有絲絲靈氣滲透。

  侍弄田地的,有凡人,也有滿身靈光的修行者。

  就不知這些人是自己種田地,還是屬于哪方勢力。

  順著大道走到城門外,韓牧野能看到城中許多修行者。

  那青石鋪就的大道上,來往的修行者衣衫各異,修為也不同。

  倒是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是面帶笑意。

  這碎星島,似乎還真是一方修行樂土。

  走在青石道上,四周景物與玉色小劍記憶中的重合,韓牧野瞇起眼睛,緩步前行。

  街道兩旁的店鋪,有賣符箓的,有賣丹藥的,有賣典籍的,有賣陣盤的…

  有的店鋪三五個門臉連在一起,氣勢不凡,有的店鋪只有小小的一角門頭。

  還有不少人就在大道旁,擺上些靈材,靈藥,或者是丹爐,劍器。

  好玩的是,滿是修行者的街市上,還有不少凡人,或是做仆役,或是兜售些吃食。

  這種景象,韓牧野只在皇城中見過。

  但皇城,那是整個天玄世界的精華所在。

  如果碎星島上百座島嶼都是這街市光景,那或許真不比天玄皇城遜色!

  碎星島背后,恐怕是有難以想象的大勢力!

  穿過三里地,轉過四個街口,抬頭,韓牧野看到一棟二層小樓。

  “御景劍鋪。”

  略有些斑駁的門窗,石階上青苔滿布,可以看出許久未有人來。

  店鋪前的兩顆玉蘭樹,枝葉已經遮蓋了小樓的窗戶。

  道邊的店鋪有人見韓牧野立在御景劍鋪前不動,探頭道:“道友是要來評劍的嗎?”

  “趙御景道友從三十年前離開螢火島,再未回來過了。”

  “你要是尋人評劍,可去浪平街的川河劍鋪。”

  韓牧野轉頭看向這售賣魚骨器具的店鋪,面上露出笑意,開口道:“您就是賈五叔吧。”

  賈五,在玉色小劍中的記憶是地境通脈,為人熱心,與小劍主人趙御景關系不錯。

  賈五一愣,看韓牧野,面上露出茫然神色。

  “我叫韓牧野,趙御景是我師叔,他得了機緣,回宗門了,交待我來御景劍鋪。”

  “趙師叔說,賈五叔熱心腸,劍鋪中生意不懂的,都可以問賈五叔。”

  聽到韓牧野說趙御景得了機緣回宗門,賈五臉上露出欣喜,又透著幾分羨慕。

  他打量下韓牧野,點頭道:“還是你們大宗門好啊,不像我們散修…”

  說到這,他站起身向著韓牧野拱手道:“賈五見過韓掌柜,我在螢火島的街市上廝混多年,韓掌柜有什么不懂的,盡可來問。”

  韓牧野拱手還禮,走到緊閉的劍鋪門前,抬手,一道金色的劍光撞在門上。

  玉劍中有著門庭開啟的法門記錄,就算沒有,這以劍閣傳承封閉的手法,也難不倒韓牧野。

  見韓牧野開啟了店鋪,賈五舒一口氣,算是真放下心來。

  功法騙不了人,不是浸淫修行過的同門,無法這么輕易開啟劍鋪的門。

  韓牧野說自己是劍鋪主人趙御景的宗門后輩,應該是不假的。

  這邊劍鋪開啟,引來周圍店鋪人來觀望。

  賈五便介紹韓牧野身份。

  不少人對于趙御景的機緣羨慕,然后便向韓牧野打招呼。

  韓牧野依照玉劍中記憶,只說自家師叔交待的,將幾位比較熟識的店鋪主人身份點出。

  這樣一來,眾人再不會懷疑。

  趙御景背后宗門可是劍道大宗,當初在此地開這劍鋪時候,也是好大的面子。

  此時看韓牧野氣度,不像是小宗門出來的。

  其實碎星島上的修行者,大多數是散修,機緣巧合來此,然后依附在各個大勢力后面討生活。

  對于大勢力之人,天生是有些畏懼和巴結的。

  韓牧野跟眾人寒暄一場,混了臉熟,便回頭到店中。

  劍鋪一層是如劍閣一般的擺著木架。

  趙御景身份是劍閣試煉弟子,連掌控一座三層劍閣的資格都沒有,這御景劍鋪,是他為積累劍器做準備。

  可惜,外出尋找機緣時候身死道消。

  一層的那些木架大多空蕩,便是有一兩柄劍器,落滿灰塵不說,還是那種連靈器都不算的低階劍器。

  這御景劍鋪中本來是出售劍器,有時候也幫人評劍的。

  身為劍閣弟子,對劍器的了解,不是外人能比。

  趙御景在螢火島上就是幫人評劍積攢了不少人脈,才會得到一些機緣消息。

  小樓的二層,有修行的靜室,還有評劍的待客廳。

  只是趙御景三十年未歸,這小樓到處都布滿灰塵了。

  韓牧野在樓上樓下巡視一遍,然后開始清洗打掃。

  那柄玉色小劍是關系到六層劍閣小樓的機緣。

  但他韓牧野要得到劍閣卻不容易。

  起碼他先要做起趙御景的師侄,在此地經營,積攢起人脈,引起劍閣修行者的注意。

  沒有劍閣弟子引導,他都無處去尋那座六層劍閣。

  半日工夫,韓牧野才堪堪將小樓二層上的靜室收拾好。

  等他下樓時候,見門口處,曹大牛趴在一邊,探頭來望。

  看韓牧野下樓,曾大牛忙趴在石階上,開口道:“大仙,曾大牛來了,我愿為大仙血祭。”

  聽到他的話,韓牧野點點頭道:“你是怎么在家里交待的?”

  韓牧野的話讓曾大牛一愣。

  他低下頭,輕聲道:“我,我跟我那婆娘說,說有大仙收我做仆役,三年就回。”

  “那個,我要是三年沒回,她帶著孩子,再尋一家…”

  曾大牛低著頭,聲音越發低了。

  “恩,那你就在這店里做個仆役吧,吃住都在店里,一個月回去探親一次。”

  “俸祿什么的,看你表現,若是店中生意好,三五塊靈石一個月還是可以的。”

  韓牧野看向門外越發暗下去的天色,淡淡說道。

  “啊?”曾大牛茫然的抬頭。

  他是來送命血祭的。

  水寨里,三五年里,總有人被修行者血祭。

  對于城外的凡人來說,這事情,已經成慣例了。

  曾大牛跟家里人說做仆役,三年不回時候,婆娘那面色,就已經猜出幾分。

  “你不愿?”韓牧野皺眉:“若是不愿,那就趕緊走,還能趕上天黑前出城。”

  不愿?

  曾大牛傻了才說不愿。

  螢火島上,但凡是能做個修行者仆役的,那家不是吃喝無憂?

  海島上風浪侵襲,尋常人家一年有半年是餓肚子的。

  曾大牛一人養活一家,能有一點點積蓄,那是拿命在海上搏來的。

  在螢火島上,活的最滋潤的凡人,就是被那些修行者收為仆役的人。

  “我愿,我愿!”

  曾大牛忙給韓牧野磕頭,額頭撞在青石臺階上“蓬蓬”作響。

  “好了,你往后就在店鋪一層打個地鋪,每日早起開門,晚上閉門,不可怠慢了。”

  回頭看看滿是灰塵的一層鋪子,韓牧野抬手道:“你自己打掃,我去尋些被褥。”

  曾大牛忙說自己不需要被褥,自己在海上,小舢板上躺倒就睡的。

  韓牧野懶得搭理他,出去尋售賣家居之物的店鋪,拿一塊靈石,買了被褥和一些家具。

  還定制了一些木架。

  三十年未照料,劍鋪中好些物件都壞朽了。

  一塊靈石,不但買了各種物件,那老板還答應明日送上門各種木架,還幫忙修剪門前的玉蘭樹,修補店鋪中門窗。

  韓牧野回鋪子時候,見曾大牛已經將一層打掃干凈,那柜臺和木架都擦過,正拿了不知何處尋的錘頭,在那修木架。

夢想島中文    悟性滿級:劍閣觀劍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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