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扣押了紹大田?
韓牧野眉頭一皺,身上有一絲威壓閃逝。
從南荒到皇城,紹大田和翠翠一路上得到了韓牧野和木婉的許多幫助。
這些幫助若是換成靈石,這兩個懵懂的青年男女一輩子都還不起。
但韓牧野和木婉幫助翠翠和紹大田,并非全無私心。
木婉心性善良,想看這一對有情人能好好過下去。還尋找血脈之丹,想幫翠翠安全孕育子嗣。
至于韓牧野,更有一份借紹大田和翠翠煉心的意思。
他和木婉感悟紅塵,看似隱居,開了個小店。
可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真的如尋常人一樣,在紅塵中掙扎的。
不管是木婉的丹道修為,還是韓牧野的身份地位,修為實力,都讓他們能解決幾乎遇到的所有困局。
反過來,紹大田和翠翠這一對從南荒一直走來的男女,才是真是普通人的樣子。
他們所遇到的各種劫難,各種困頓,都是尋常人在紅塵之中掙扎,全力追求幸福的過程。
看著這一對小夫妻,木婉會時常羨慕,韓牧野心中也多有收獲。
“他被扣押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
韓牧野沉聲開口。
他不在乎對方是誰,只要知道在何處就行。
“在,在仙月湖邊不遠的菜市。”翠翠忙領著韓牧野往仙月湖邊去。
原來,紹大田每天夜里去仙月湖中捕魚,送到湖邊一家菜市去售賣。
他不在乎賺的多少,只要快點賣掉每日所捕獲的魚就行。
三兩日還好,很多人樂得能有便宜的魚買。
可時日久了,菜市中那些專門販賣魚的商販不樂意了。
紹大田不但搶了他們生意不說,還壓了魚價。
前兩日,有幾個商販警告紹大田。
但紹大田沒當回事。
那些商販也見紹大田人高馬大,憨憨的虎妖,人少了根本不敢將他怎么樣。
今日,紹大田又是去售魚,結果被數十位魚販子圍住。
一番廝打,紹大田將所有魚販子干翻。
他出手也知道輕重,并未重傷誰。
但魚販子背后也不是沒有人。
仙月湖畔清河道門的弟子出手,將紹大田擒住。
人家也沒有說什么,就是派人到南荒小吃店來,讓翠翠拿靈石去贖人。
三百靈石,這是給那些被打傷的魚販子補償。
還有,承諾往后不準在那菜市賣魚。
翠翠搜刮家底,湊來兩百多靈石送去清河道門,結果,紹大田硬是咬著牙高喝,讓翠翠回去,這靈石不交。
還有,他還說,往后就是要在仙月湖中捕魚來賣。
這家伙也是老虎脾氣發了,吼著讓翠翠不準交靈石。
翠翠沒有辦法,才回來尋韓牧野幫忙。
清河道門所在并不遠,就在仙月湖邊,連綿的道門大殿順著山坡,層層疊疊,起碼有十里之地。
這家坐落在中城仙月湖邊的道門,也是有兩位天境強者坐鎮的。
中州鎮壓天玄,皇城收盡天玄強者。
清河道門若是在皇城之外,憑著兩位天境強者鎮壓,起碼能占一縣之地。
在皇城中,卻是只能有十里山門。
當然,沒有皇城這等靈氣濃郁到如云如霧的福地存在,清河道門也不一定能有兩位天境大修。
到山門外,方圓半里的青石廣場外,有不少人在。
前方有清河道門弟子攔在山門處。
“長運道友,不是我們不放人,此虎妖不守規矩,還不愿就此服軟,我們如何能放?”
“包大人,你防務司也管不到我安分守己的道門吧?何況你不是更該法辦這擅自破壞規矩的虎妖?”
清河道門的山門口,長運道人和包明成立在那,眉頭緊鎖。
前方,紹大田被一道金色鎖鏈捆住,困坐在地上。
他頭臉青腫,不斷掙扎。
那金色鎖鏈越是掙扎,越是束縛更緊,讓他連出氣都困難。
“清河道門雖然有此地駐扎之權,卻并非能自定規矩。”包明成看向前方出聲的道人,冷聲道:“私自扣押,這不合律法。”
他是防務司的官員,本沒有管轄地方的職責。
只是他跟紹大田關系不錯,自然要來管。
清河道門其實也算給他和長運道人面子,答應放人。
可紹大田的脾氣來了,就是要爭往后賣魚的資格。
兩方鬧起來,周圍百姓看熱鬧,惹惱了清河道門一位執事長老。
這才有現在這般連包明成和長運道人面子都不給的狀況。
“大田!”
翠翠沖過人群,到紹大田身邊,緊張的看他。
她抱著痛苦的紹大田,想將他身上的鎖鏈扯松一點,卻根本無法辦到。
“大田,你服個軟,咱以后不在湖里捉魚,也不賣魚了,好不好?”
翠翠心疼的抱著紹大田的虎頭,臉上全是淚水。
紹大田嘴唇發紫,瞪著眼睛搖頭。
翠翠淚珠像斷了線一般,摟著紹大田。
“我,我們就這么好好的,我們不要賺那些靈石,我們就開個南荒小店,我們不要大酒樓。”
“以前什么都不懂,現在我看明白了,我們就安安穩穩過活,不去想那些遙遠事情好不好?”
翠翠將自己衣襟里裝著的靈石和碎散的一扎一扎靈幣拿出來。
“靈石沒有了我們可以再掙,大田,我不能沒有你。”
翠翠的話讓紹大田劇烈掙扎起來,咬著牙怒吼。
那金色鎖鏈更緊。
“大田,公子來了,你,你聽公子的。”翠翠忙壓著紹大田的肩膀呼喚。
聽到韓牧野來,紹大田渾身一震,抬頭看去。
周圍圍攏的所有人也是轉頭看向后面。
“牧掌柜!”包明成見韓牧野來,忙躬身一禮。
從上次丹緣閣開張,他就沒再踏進丹緣閣一步。
但他到南荒小吃店卻去了不少趟。
一旁的長運道人也是躬身。
韓牧野走上前,輕輕蹲下。
紹大田口中呢喃,連連向韓牧野低頭。
他的身體被鎖住,只能動脖子。
“我知道你不想失去翠翠,你想賺很多靈石,”韓牧野輕聲開口,讓紹大田冷靜下來:“我說過,我和師妹都會幫你們的。”
紹大田連連點頭,一直瞪著的雙目中,流出眼淚。
那幾位清河道門之人雖然皺眉,卻也沒有開口說什么。
韓牧野抬手,握住那金色鎖鏈。
他手指輕輕一捻,鎖鏈直接繃斷。
這一幕讓周圍不少人都是眼中靈光一動。
這位看上去修為尋常的什么掌柜,好像實力很強?
那幾位清河道門弟子面上神色也是變了。
這鎖鏈可是他們宗門金丹長老親手所凝,沒有金丹三重以上修為,絕對無法打破。
可在他們看來,韓牧野只是隨手便捏碎了鎖鏈。
如此人物,必然是高手!
幾位清河道門弟子對視一眼。
扯斷了鎖鏈,紹大田長長吸幾口氣,然后伸手將翠翠摟住,又將她拿出的那些靈石靈幣都收攏起來。
“不給。”
“這靈石不給。”
紹大田搖著頭,將靈石和靈幣握緊:“我要給翠翠買丹藥。”
翠翠抬頭看他,想要說他,似乎又不忍。
紹大田,跟翠翠攙扶著站起身。
“公子,我,我要賺更多靈石,他們不給我捕魚。”紹大田緊緊攥著自己的那些靈石和靈幣,小心的摟住翠翠。
“翠翠懷孕了。”
上一次時候,紹大田就跟韓牧野說過,想去應征入伍,賺更多靈石,但是沒有得到韓牧野的允許。
看著滿臉緊張的小夫妻兩人,韓牧野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恭喜啊。”
他伸手拍拍紹大田的肩膀,然后輕聲道:“放心,我和師妹會幫你們的。”
要想翠翠能平安生下孩子,要么是能有大量的血脈之力,保住足夠翠翠肚子里的孩子成長。
要么,有丹藥能隔絕血脈之力,暫時封禁,等孩子出生之后,再慢慢覺醒。
兩種辦法,所需要的靈石都是難以估量。
一份可以吸收的血脈之力,便是尋常血脈,都要數千上萬靈石。
何況契合虎族血脈,要供應胎兒成長,懷胎十月,不知要耗損多少血脈。
至于能隔絕血脈的丹藥,世上不知有沒有。
木婉最近在典籍庫中尋找,也不知能不能尋到丹方。
就算有丹方,能不能煉制出丹藥,丹藥所需的靈藥,丹藥價值如何,都不知道。
人族與妖族血脈結合,仿若逆天改命,其中耗費難以計算。
紹大田和翠翠這一對小夫妻,不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靈石。
這世上,如他們一般的普通人不知有多少。
這些人,也拿不出能逆天改命的錢。
便如左林一家。
若不是遇到韓牧野和木婉,左玉龍依然在皇城書院旁聽,恐怕一輩子也修不出什么。
左玉婷也一輩子只能做個學徒。
或許,他們是有了機緣,遇上韓牧野和木婉,才改變了命運。
可對于世間無數的平凡生靈來說,他們又能遇見誰?
韓牧野的目中,透出一絲難以覺察的靈光。
從灌江口到皇城,他心中一直在思索。
上次在虛空世界截殺無怨界的神王,他也得到了一些無怨界的神道傳承。
結合神道與儒道的對比,韓牧野心中有一些籌劃。
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對于文相和天玄世界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看向那幾位清河道門弟子,韓牧野開口道:“我帶他走,你們沒意見吧?”
那幾人艱難相互看一眼,不敢說話。
韓牧野展現的力量,完全不是他們能抗衡。
何況剛才紹大田和翠翠說話,也讓周圍人聽到。
兩個小夫妻不容易,有知道人族與妖族結合其中險阻的,更是低聲向周圍人解釋。
這一對可憐的小夫妻就是想好好活著,相互扶持,清河道門卻要斷人家的活路。
四周的目光與議論,已經不同。
這里是皇城,凡人的輿論,也會影響到修行宗門的大勢。
“仙月湖和周邊的菜市是我清河道門所轄,往后這虎妖不得在仙月湖中捕魚,也不得在菜市販賣。”
一道聲音在清河道門山門后響起。
一位身穿青灰道袍,手中握著一柄玉白拂塵的道人走過來,打量一下韓牧野,冷聲開口。
那邊,紹大田面上露出激動之色,被翠翠拉住。
“仙月湖是你們管轄?菜市規矩是你們定?”韓牧野轉頭看向四周,目光落在連綿的大殿上。
“那是自然,這是皇朝律法所定,各宗門都有對駐地周圍的管轄之權。”道人冷笑一聲,然后道:“總不能我宗門駐地內外,還要防務司的軍卒來駐守吧?”
正是因為皇朝無法駐守各家宗門之地,索性才將各處的管轄權直接放了。
畢竟在人家駐地中發生了什么,也無人知道。
這樣一來,皇朝倒也輕松,那些宗門之前的征伐亂斗,他們也不管。
除非影響地方統治,或者是做的不像話,才會安排玄陽衛去清理。
倒是省事了。
“宗門駐地,軍卒不能駐守,也沒有那么多軍卒。”韓牧野轉頭看向包明成。
包明成點點頭,面上露出無奈之色。
皇城還好,整個中州才是真的充滿無數法外之地。
很多州郡都是除了百姓所居的城池,其他地方都放掉,任那些修行宗門去折騰。
不然又能如何?
東南八郡,就是因此才被道門滲透。
“既然如此,那就再招軍卒,再組衙門就是。”韓牧野面上神色平靜,淡淡開口。
聽到他的話,那清河道門道人先是一愣,接著哈哈笑出聲來。
“便是文相府也不能輕易增加衙門,再招兵卒吧?”
“若真要開此等衙門,那需要多少人才夠?是萬萬人,還是十萬萬人?”
“恐怕天玄皇朝根本養不起。”
到底是長久居住在皇城中,這道人對于皇朝律法,朝堂大勢還真了解幾分。
他說的沒錯,可不是想增加衙門招收兵卒開口說說就成。
那得有無數的靈石,有無數稍加訓練的軍卒。
天玄世界,養不起這么多的軍卒。
韓牧野立在那,沉默不語。
對面,道人冷眼看著他。
這里是皇城,是天玄世界的修行圣地。
不是人人都能在這里撒野的。
也不是那對小夫妻能長居的。
皇城居,大不易。
不過只要這對小夫妻服軟,遵從清河道門的管束,今日之事,就此罷了就是。
畢竟面前之人多少有點本事,還有防務司和丹坊那個丹師來求情。
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時候,韓牧野忽然慢慢抬手。
韓牧野的身上,有一股難言的氣勢在蒸騰。
他周圍,所有人都被束縛住,連眼珠子都動不了。
這一刻,整個萬里皇城之中,靈光與金色的浩然氣交織,化為一條萬里長龍,盤踞昂首。
一位位強者飛身而起,看向周圍虛空。
是哪位大能出手,引動天地氣運之龍響應?
韓牧野沒去管那巨龍虛影,只是抬手,在虛空中寫下一行金色字跡。
“敕令。”
“招募仙月湖方圓十里駐守軍卒,凡為天玄盡忠,心性純良之魂,可來。”
金色字跡震蕩,向著四周蔓延,然后化為虛無。
金色的靈光閃耀,一道道虛幻身影出現在青石廣場。
“汝南郡馮子生,儒道舉人境界,為人慷慨,教化地方,三十年不中進士,失足跌落仙月湖,留殘魂在此,愿為驅使。”
“皇城子弟蘇康,大正三百五十年入軍伍,征戰界外七十年,邊軍校尉軍銜戰死,遺骨葬在仙月湖畔,殘魂不去,愿為驅使。”
“皇城五兆道宗弟子何金坤,修為啟神六重,在清河道門比斗時被暗算,殘魂不去,愿為驅使。”
一道道聲音響起,透著絲絲的清冷。
“那是,太叔公!”青石廣場外有人低呼。
“太叔公是皇城親衛,當年戰死,沒想到還有殘魂駐留。”
“孫民申,是不是葬在仙月湖邊那位斬殺十三妖獸,為護百姓流盡鮮血的孫大人?”
這些殘魂,有的年歲不長,還有人記得。
有的是仙月湖邊傳聞故事。
此時再見這些身影,周圍議論感慨聲四起。
“我給孫大人磕個頭。”有人躬身。
“太叔公,我們周家都是好兒郎。”有人高呼,然后跪地。
淡淡的香火之力匯聚。
香火成道!
韓牧野抬手一招,香火之氣化為道道金光,將他所選定的殘魂籠罩住。
“敕令,仙月湖畔新立水神府邸三座,三位湖中水神,管轄其中生靈。”
“孫民申,馮子生,何慶為仙月湖水神。”
“湖畔觀月山新立山神府邸兩座,熊乃銘,王濤子為山神。”
“山神水神受天地詔印,組建府邸,招募軍卒,守護一方神域,庇護一方生靈,享受天地眷顧,萬民香火。”
一道道金色的神紋落下,那些殘魂身軀被金色的神光籠罩。
原本殘破淡薄的身軀,化為一位位或袞袍,或金甲的神袛。
“尊令。”
所有神袛躬身,金光籠罩仙月湖。
沖天的神光,吸引皇城中目光。
“是仙月湖方向,有何事情…”
但下一刻,那神光的光暈就被恢弘的金光淹沒。
“丹藥司秦蘇陽送新成丹術入典籍庫。”
“丹緣閣化丹術,真傳入典籍庫,復刻萬份,通傳天玄。”
通傳天下的丹道成丹術!
那氣運長龍是為這成丹術出現,還是因為仙月湖邊的事情?
沒等所有的強者想明白,天地之間震蕩再起!
“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清脆聲音傳來,天地之間風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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