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不好答啊。
說是,那是表示自己對宗主位子有野心。
說不是,那是自己對宗門有異心。
這個拓跋成老家伙,壞得很。
“拓跋師叔放心,如果有煉制虛嬰丹的機會,我一定出手。”
韓牧野拱拱手,然后轉身離去。
看著他走出大殿,張志和笑著道:“這小子對宗門是有歸屬感的,別逼急了就好。”
聽到他旳話,吳子元轉頭,目中透著一絲異樣神色,沉聲道:“不逼他?那風靈劍宗就不會逼我們?”
“還有尚陽魔宗的李慕白,這么多年,將其嫡女放在我九玄山,外人看是與我九玄劍門關系好,其實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女兒。”
“還有,南荒百年內必然要西遷,那時候我西疆各宗人人自保都難。”
吳子元看向拓跋成:“拓跋師弟,宗主的犧牲,陸昊師兄的犧牲,都是為我九玄劍門傳承不滅。”
“韓牧野但凡心中有宗門大義,就不該討價還價,各種拿捏。”
拓跋成點點頭,低聲道:“師兄說的有道理。”
吳子元面上一喜,剛準備說話,拓跋成又道:“也不知韓牧野跟白素珍關系怎么樣,還有在云巢嶺上,涂孫師是不是邀請他去太一劍宗。”
吳子元面上笑容僵住。
“中州玄陽衛的高手可是對他發出邀請的。”拓跋成轉身,邊走邊道:“真逼急了,人家離了九玄劍門,照樣滋潤。”
直到張志和也笑著離開,吳子元臉上的神情還沒有緩過來。
確實如拓跋成說的,人家不一定要死吊九玄劍門一棵樹上。
宗門的凝聚力,從來不是犧牲門下弟子的利益。
“怪不得金澤會選了你。”吳子元看一眼空蕩蕩大殿,低語一聲,也轉身走出。
韓牧野回到劍閣,徑直往三層去。
他說要閉關不是假話。
不過要等將化云金蓮煉制成丹藥,吞服之后再閉關。
那樣,改變了修行資質后,修為提升定然會一日千里。
目前他差的靈藥已經不多,后面再推衍一下煉丹手法就好。
快了。
“陶然老祖,看來在木申城也沒閑著啊。”想起拓跋成說的話,韓牧野輕聲低語。
虛嬰丹,原來陶然老祖在木申城,是在研究虛嬰丹。
目前情形下,西疆確實應該多出幾位天境,才能保證自身安危。
“就不知道萬化道人,靈道宗會怎么想。”想到在青芒山黑石灘地底坑道中,萬化道人分身說的話,韓牧野面上神色又沉下來。
身為西疆第一強者,萬化真人如果鐵了心要離開天玄世界,要打開封鎮通道,最終還是有機會得逞。
可通道打開,后果如何,就沒有人知道了。
當初在云巢嶺上,如果不是黃老六出手將通道封鎮,任那些界外邪魔進入西疆,現在的西疆恐怕都已經被邪魔占據了。
萬化道人說的,他已經與仙靈界聯系上。
仙靈界,那個仙佛漫天的世界。
靈道宗。
萬化道人。
元嬰三重強者。
抬頭看向窗外,韓牧野深吸一口氣。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在黑石灘的坑道之下,他斬了萬化道人的分身。
這道分身的隕落,起碼會讓萬化道人三兩年內,都需要閉關調息。
三兩年,這時間是在太短了。
韓牧野沒有把握在三兩年內,有和靈道宗大長老,萬化道人一戰之力。
而且,這件事還不能告訴其他人。
云巢嶺下通道打開時候,連涂孫師都舍下宗門離開,何況是靈道宗鎮壓的通道,能聯系仙靈界。
要是真被其他修行者知道此事,說不定還會上趕著去幫助萬化道人打開封鎮。
輕輕攥起拳頭,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璀璨的精光。
那個世界如果入侵天玄世界,不知道中州皇朝能不能擋住?
文相和崇武大將軍有沒有抵擋的實力?
可是就算中州出手,那通道被打開的話,第一時間遭殃的,也是西疆吧?
想太多沒有用,要想有更多的力量,還是提升自身實力最靠譜。
搬運氣血靈氣,洗練丹田中的劍丸,韓牧野心中又是一動。
他起身,走下樓梯。
“韓師兄。”
坐在長案后的柳宏和正在擦拭劍器的楊明軒都是躬身。
韓牧野點點頭,看向柳宏道:“柳師弟,你多幫我關注一下關于劍丸的消息。”
劍丸。
西疆流傳的劍丸,或許就有當年袁天劍尊散落的。
如果能再收集幾顆劍丸,韓牧野有信心將自身戰力再提升幾倍。
“好,我多注意下劍丸消息。”柳宏點點頭。
韓牧野轉頭,見楊明軒走過來。
“韓師兄,西疆準備重排九派吧?”楊明軒看向韓牧野,低聲開口。
韓牧野點頭。
這事現在倒是傳的很快。
“韓師兄,我想,”楊明軒看著韓牧野,雙目之中有一絲晶亮:“我想代表明山劍宗,奪九派之位。”
代表明山劍宗。
明山劍宗現在的宗主,是楊定山的大弟子趙延坤。
明山劍宗倒也沒說楊明軒不是明山劍宗之人,但這么長時間,甚至宗主繼位,都沒有派人來請楊明軒。
很明顯,明山劍宗沒人會在意楊明軒。
但楊明軒還記著楊定山的話。
要是有本事,去將明山劍宗搶回來。
對于楊定山來說,西疆九派之位,是一輩子的目標。
可惜最終隕落,都沒能實現。
“幫助明山劍宗成為西疆九派之一嗎?”韓牧野看向楊明軒。
現在的楊明軒已經修了養劍訣和兵劍訣。
養劍骨,然后融劍器在身。
楊明軒現在的戰力,尋常的筑基三四重還是能應對的。
這樣實力在同輩之中不算弱。
可要以這等實力去參加九派爭奪,不可能。
“我想想,有沒有辦法。”韓牧野點點頭。
楊定山當初在云巢嶺上隕落之前,那等豪氣干云。
一句“當我西疆無人乎”,慷慨赴死。
現在楊明軒想助明山劍宗奪九派之位,韓牧野愿意幫他。
“多謝韓師兄。”楊明軒向著韓牧野一躬身,然后轉身,去擦拭劍器。
一旁的柳宏嘆一口氣,然后看向韓牧野道:“韓師兄,可有空,我們去看看山下那劍器?”
就是那柄他覺得有些異樣的長劍。
韓牧野點點頭,跟他走出劍閣。
魯高要跟隨,被韓牧野攔住。
那坊市不遠,只在千里之內,屬于九玄劍門治下。
很安全。
韓牧野知道九派爭奪規矩一出,西疆很多宗門都想他死。
他也沒準備最近到處亂跑。
不過九玄劍門治下,倒是沒問題。
他自身戰力,也不懼半步天境之下的修行者。
跟柳宏一起駕了飛舟,輕飄飄往山下去。
千里之內,沒花多久就到了。
“老山鎮,這地方算是九玄劍門治下幾處黑市中規模最小的了。”收起飛舟,換了衣衫的柳宏一邊走,一邊介紹。
黑市,東西都見不得光。
這樣地方,穿九玄劍門弟子衣袍,外人可不遠太多接觸。
此時韓牧野和柳宏不但換了衣衫,還戴了面具。
反正這一路上,很多人都這樣裝扮,黑袍,面具。
到小鎮,從城門位置開始,就看到三三兩兩的修行者,擺著各樣的攤子。
賣丹藥的,賣靈材的,各種玉簡,兵器,法器,樣樣都有。
只是在韓牧野看,這些東西,都是尋常貨色。
他在劍閣之中,已經把眼界養很高。
不是靈器,基本上都懶得看。
“韓師兄,這里可沒有靈器,半靈器都少見。”見韓牧野目光只掃過就沒興趣看,柳宏笑一聲道。
“也別想在這樣的地方撿漏。”
柳宏搖搖頭,伸手指向四周:“這里的東西,絕大多數是真的垃圾。”
“少部分是贓物。”
撿漏這個詞是韓牧野說給他聽的。
韓牧野說他的天賦,很適合撿漏。
柳宏領著韓牧野到一處轉交,見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坐在那。
老者面容清瘦,胡須有些蓬亂,面前擺放著一些碎散的靈材,靈藥。
都是極為尋常的東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三兩塊靈石。
見韓牧野和柳宏站在面前,那老者也不抬眼看。
“你的劍呢,再給我看看。”
柳宏蹲下時,低聲開口。
聽到他的話,那老者一愣,睜大眼睛,看向柳宏。
“哦,原來是道友你。”
老者瞇起眼睛,輕聲道:“上次你已經看過,這劍沒有八千靈石不賣。”
柳宏點點頭道:“我再確認一下,如果劍真好,我就買下。”
說著,他掌心,一塊上品靈石靈光一閃而逝。
老者眼中一亮,目光掃一眼韓牧野,然后從后腰的背囊中,將一柄清布包裹的長劍拿出來。
柳宏接過劍,雙手握住,細細打量一下,然后遞給韓牧野。
韓牧野伸手握住長劍,然后手掌握在劍柄上。
沉吟片刻,他低頭看向面前的老者:“這劍,你真賣?”
老者笑一聲,點頭道:“賣,為何不賣,給靈石就賣。”
韓牧野手掌輕撫長劍,淡淡道:“柳宏,給他一塊上品靈石。”
一塊上品靈石,價值一萬下品靈石。
這是直接加價兩千。
柳宏點頭,伸手將那塊上品靈石壓在老者的袖口之中。
老者一愣,看著韓牧野:“道友,這劍是我溫養多年,但也不值一萬靈石的。”
八千靈石賣劍,老者已經有些恐慌,可人家直接給一萬靈石,這讓他無比忐忑。
能這么輕描淡寫甩出一萬靈石之人,身份必然不凡。
柳宏也看向韓牧野。
他不知道為何韓牧野要加價收劍。
韓牧野輕笑一聲,提著劍轉身就走,有話語輕輕傳來:“中州儒道傳承,西疆可少見的很。”
“這劍用浩然氣溫養數十年,怎么也值那個價。”
中州?
浩然氣?
儒道傳承?
跟在韓牧野身后的柳宏一愣,轉頭看看那賣劍的老者。
此時老者整個人楞在遠處,目光緊緊盯著韓牧野。
等韓牧野和柳宏走過街角,老者一咬牙,站起身,連攤子都不要了,大步跟上去。
韓牧野輕笑,領著柳宏走出鎮子。
“道友。”
“道友。”
老山鎮鎮口,老者在后面高呼,沖上前,攔住韓牧野的去路。
這讓不少人好奇看過來。
韓牧野停下腳步,淡淡道:“怎么,不想賣這劍了?”
聽到他的話,老者搖搖頭道:“賣,此劍我賣。”
然后他盯著韓牧野,壓低聲音:“道友,你說儒道傳承,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牧野哈哈笑一聲道:“你不是說這劍是你溫養?”
“你溫養這劍,怎么會不知道此劍之中有浩然氣?”
老者面色變幻,然后輕嘆一聲,拱拱手道:“道友,這劍不是我所溫養。”
“不過你們放心,這劍是劍主人托我售賣的。”
韓牧野點點頭。
這老頭沒說謊。
此劍主人氣息還在,不過劍器對他要灌注其中的劍氣并不抗拒。
這劍的主人是中州之人,還是中州儒道修行者。
“走吧,帶莪們去見一見這劍的主人。”
韓牧野開口道。
老者面上一僵,沉默一下,低聲道:“這,他,跟你們沒有什么仇怨吧?”
韓牧野搖搖頭道:“我都沒見過他,怎么會有仇怨?”
老者撓撓頭,領著韓牧野和柳宏轉身往鎮子里走。
“孔道友是我在盧古嶺山崖下救的。”
“當時他身受重傷,只剩一口氣。”
這名叫張索圖的老者一邊走一邊介紹。
按照他說,這劍是那位被他救起之人交給他的。
此人身受重傷,修為也廢了,所以才將劍器賣掉。
跟著張索圖走過幾道小巷,進入一座小院。
小院不大,倒是清凈。
種滿紫藤的院落中,一位穿著青袍的四旬中年面色淡然,坐在黑色輪椅上,正曬太陽。
韓牧野他們走進小院,中年睜開眼,見韓牧野手上握著那劍,面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孔道友,這二位想見見你。”張索圖沖著中年說一聲,然后身子往后縮,悄然退出院子。
韓牧野目光落在中年的腿上。
“呵呵,二位道友,實在是行動不便,孔某失禮了。”中年拱拱手,笑著說道。
韓牧野點點頭,伸手揭開面具。
柳宏也將面具揭開。
兩人如此年輕面容,讓中年一愣。
韓牧野坐到中年身前不遠的石凳,將長劍放在桌面上,然后看著中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從中州到西疆的。”
他的手,輕輕扣在劍柄上,一道道劍氣緩緩流轉。
這劍他買下,就是他的。
劍中的記憶,他已經看過。
他現在好奇的是,都說儒道修行者心性純正,他想知道,面前這人,會不會在他面前說謊。
聽到韓牧野的話,中年面上神色變換,盯著韓牧野,沉吟片刻,低聲道:“真沒想到,西疆,還有能識得浩然氣的。”
韓牧野微笑看著他。
“在下孔朝德,確實是來自中州。”
“我本是中州南源郡河澤縣文書,修儒道三十年。”
中年說著話,身上的氣息慢慢變化。
立在韓牧野身后的柳宏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撲面而來。
這讓他感覺心底的陰暗都無處遁藏,似乎在山下夜宿了幾次都要和盤托出。
“咳咳。”韓牧野輕咳一聲,讓柳宏渾身一震。
他面色一紅,忙低下頭。
“中州儒道傳承,最是仁和正義,能修儒道之人,都是君子。”韓牧野的聲音響起。
他的手按在面前長劍上,輕聲道:“我比較好奇,孔文書你怎么舍得將這君子劍賣掉。”
君子劍。
以自身浩然氣溫養,其中劍氣就是浩然氣。
人以儒道學識養劍,劍以君子之意養人。
這柄劍,算是一件儒道寶物了。
雖然檔次比較低。
聽到韓牧野的話,孔朝德搖搖頭,輕嘆一聲道:“命不久矣,難報張道友救命之恩,唯有此劍能值點靈石。”
聽到他的話,韓牧野笑一聲,將手從劍身上拿開,站起身道:“孔文書,你不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會幫你的。”
“此劍在不識浩然氣之人眼中,一塊靈石都嫌貴。”
“你以此劍出售,就是想引一位識得此劍之人來罷了。”
韓牧野的話讓孔朝德渾身坐直,面上神色也化為凝重。
他一拱手,沉聲道:“道友果然識得浩然氣,那定然也有聯系中州之法。”
“請道友幫我傳訊玄陽衛,就說鎮南指揮使錢一鳴以公器私用,明里是討伐南荒,實際是為奪南荒萬妖秘境。”
終于說出這件事了。
韓牧野剛才在那劍中,已經看過劍器中關于這件事的記憶。
孔朝德身為河澤縣文書,因為處理玄陽衛和赤焰軍大軍后勤,他接觸過錢一鳴。
也是無意間,知道錢一鳴是為萬妖秘境,才征伐南荒。
只是孔朝德還沒有來得及將這些事情稟報,就被錢一鳴手下追殺。
好在河澤縣孔家也是大族,在皇城都有關系。
孔朝德在族人幫助下,一路逃遁。
可是錢一鳴也是夠狠,制造了妖獸反攻中州假象,將孔家屠殺干凈,還斷了孔朝德往皇城的路,讓他只能轉道南荒。
孔朝德橫穿南荒,被赤焰軍高手追殺,又有妖獸追蹤,一直到云巢嶺大戰,借助戰場亂戰,才逃到西疆。
只是在云巢嶺上他被波及,傷勢慘重。
“道友,求你一定幫我轉告,錢一鳴知道萬妖秘境之中有什么秘密。”
“可惜我無從知曉。”
孔朝德向著韓牧野拱手,然后將一塊玉簡捧在手心。
看著那玉簡,韓牧野搖搖頭道:“孔文書,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幫你。”
“你不知道,錢一鳴和陸屠夫之間有賭約,百年之內,文相都不會干涉他們的事情。”
文相不會干涉?
孔朝德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臉上露出茫然,然后,又是無盡的悲傷。
“這么說,我孔家滿族被屠之仇,我就沒有一絲機會報了?”
韓牧野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輕輕俯下身,低聲道:“你可以選擇好好活下去,說不定,能等到機會。”
“我對你運轉一縣糧草,調度三萬大軍后勤的才華,很感興趣。”
孔朝德抬頭,看向韓牧野。
“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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