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墨淵的條件

　　傍水居外，山道上，木婉低著頭。

　　“師兄，我，我想辦法幫你再去尋增加壽元的丹藥。”

　　增加壽元的丹藥何其難找，完全是可遇不可求。

　　木婉說這樣的話，自己心中都沒有底氣。

　　韓牧野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她頭道：“師妹莫要擔心，只是壽元耗損而已，沒什么大事。”

　　木婉的丹道修為，自然還看不透他所剩壽元多少。

　　點點頭，木婉輕聲道：“那師兄你回劍閣，我回丹堂了。”

　　韓牧野看看天色不早，點頭道：“好，等有時間我再去丹堂，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參悟的，也可來劍閣尋我。”

　　這小丫頭要是長開了，更好看。

　　何況還是個心性純良的小富婆。

　　黃老六慫恿，也是有道理的。

　　兩人各自順著山道離開，才一會，面帶愁色的木婉回到路口。

　　她看看韓牧野離去方向，然后轉頭走向傍水居。

　　片刻之后，面色蒼白的木婉再次回轉。

　　“韓師兄，只剩下六七日壽命了…”

　　她口中低語，眉頭緊鎖，攥著拳頭，大步往前奔行。

　　韓牧野沒有回劍閣。

　　運轉煉體之力，他身形如風，一步跨越數丈，不過一刻鐘多些，就已經到了外門弟子所居的清溪澗。

　　看著前方木屋，深吸一口氣，韓牧野大步走過去。

　　那木屋主人似有所覺，推開門。

　　墨淵。

　　外門第一人。

　　“昨日他們說有人來尋我，我就猜到是你。”

　　墨淵呵呵一笑，抬手示意一下，然后轉身，步履有些蹣跚的走回木屋。

　　韓牧野走進木屋，見其中陳設簡陋，甚至連一些必需品都沒有。

　　墨淵坐到一方小木桌前，抬頭道：“你若是遲來一兩日，恐怕就尋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

　　韓牧野盤膝坐到墨淵對面，低聲道：“為何？”

　　墨淵臉上有落寞，又有釋然：“呵呵，心愿已了，還留在此地作何？”

　　說到這，他看向韓牧野，渾濁的雙目中，透出一絲晶亮。

　　心愿了了，是萬劍歸宗已經傳給自己了嗎？

　　韓牧野心中有一絲明悟。

　　墨淵留在九玄劍門，就是想將他畢生所創的萬劍歸宗傳承下去。

　　現在自己學了萬劍歸宗，他心愿已了，準備離開九玄劍門，要么是歸隱，要么是回歸故鄉。

　　墨淵抬頭，微笑道：“你，可是修行萬劍歸宗有什么疑問？”

　　韓牧野沉吟片刻，然后低聲道：“前輩，不知你怎么解決劍氣入體的問題？”

　　聽到韓牧野的話，墨淵一撫手，面上全是喜色：“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練劍的。”

　　“這才多久，你就摸到這萬劍歸宗的竅訣！”

　　臉上閃過一絲唏噓，墨淵仿佛陷入回憶：“當年，我決心創出萬劍歸宗，十年沒有絲毫進展。”

　　“后來，我去求見因為御使九玄劍，一身劍氣消散，壽元無多的劍閣長老，他告訴我——”

　　話說到此，墨淵抬手將一柄古樸長劍拿出，放在身前桌面。

　　“倉啷——”

　　長劍出鞘，清亮如水。

　　“每日擦拭隨身佩劍，養劍氣十年。”

　　“當第一縷劍氣入體時候…”

　　墨淵忽然咧嘴，身體往前湊了湊，輕輕將長劍送入劍鞘，仿佛是不想所說的話，被長劍聽到。

　　“雙修過嗎？”

　　老頭子眼角全都是猥瑣。

　　韓牧野點點頭，墨淵所說的感受，他體驗過。

　　見他點頭，墨淵臉上的猥瑣更勝，擺手道：“對，就是那個感覺，你嘗過一回吧，就…”

　　“劍氣入體的滋味我知道。”韓牧野低聲開口。

　　“哈哈，那就好，那就——什么！”原本大笑的墨淵一把推翻面前木桌，長劍掉落在地都沒有管。

　　他撲到韓牧野身前，一把抓住韓牧野手臂。

　　“劍氣入體，劍氣入體…”

　　他的手掌在韓牧野手臂上一寸寸前行，摸索，面色全是蒼白。

　　“你太心急，太心急啊，三年，三年凝出第一縷劍氣，那時候身體筋骨都適應了劍氣，才是最好的時機。”

　　“你這樣，會傷損元氣，壽元會被劍氣消磨…”

　　“哎，都怪我，都怪我沒有跟你好好說說修行的禁忌。”墨淵臉上全都是自責。

　　“我是劍閣觀劍人，這劍氣入體，與修習萬劍歸宗無關。”看著老人神情，韓牧野輕聲說道。

　　“觀劍人？”墨淵愣住。

　　他緩緩坐回自己位置，口中低語：“對，觀劍人，觀劍人最容易獲得劍氣，我怎么沒想到…”

　　說到這，他一頓，看向韓牧野：“你感覺自己身上元氣還能支撐多久？”

　　還能撐過多久。

　　韓牧野心中低嘆，如果自己還能撐過很久的話，也并不會來尋墨淵這風燭殘年的老人求丹。

　　見韓牧野沉默，墨淵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摸索一下，將一個小木盒拿出，然后揭開，其中有一個小玉瓶。

　　“小子，我這有一顆丹藥，能幫你稍稍增加些壽元。”

　　他輕描淡寫的將丹藥遞到韓牧野面前。

　　看著面前的丹藥，韓牧野再次沉默。

　　這顆丹，價值三萬靈石。

　　有三萬靈石，能做很多事情。

　　對于墨淵這樣的外門弟子來說，三萬靈石，應該是一輩子的積蓄了。

　　而且，這顆丹，是墨淵給自己續命的。

　　他自己壽元，應該也要盡了。

　　“前輩，這丹藥貴重，于你有用。”韓牧野低聲說道。

　　本來，他準備來尋墨淵買下這一顆丹藥。

　　但見到墨淵，看他收拾了所有東西，韓牧野已經明白了。

　　墨淵的壽元也將盡，想趁著最后時光，離開宗門。

　　現在，墨淵將丹藥送到韓牧野面前，他反而不忍再要這顆丹藥。

　　他是要丹藥續命，墨淵何嘗不是？

　　“呵呵，我這把老骨頭，要不要這顆丹有什么區別？”墨淵搖搖頭，看向韓牧野。

　　“此丹不是白給你。”

　　“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說著，他抬起手：“第一，明日陪我下山，去一趟我故鄉。”

　　“第二，若是，他日，定不要讓萬劍歸宗斷絕傳承。”

　　墨淵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韓牧野自己壽元盡，一定要將萬劍歸宗傳下去，不能直接斷了傳承。

　　只是他沒有說的那么明了。

　　“我若不來，前輩是準備孤身回故里嗎？”韓牧野看向墨淵。

　　“來時七八好友結伴，小兩百年，只剩我一人了…”墨淵點點頭道。

　　修行就是如此，百年時光，故人凋零。

　　“那，不知前輩故鄉遠不遠？”韓牧野低聲問道。

　　他想送墨淵一程，但不想離開劍閣太久。

　　“呵呵，不遠，山下千里之地，乘坐宗門車馬，來回不過四五日。”墨淵看著韓牧野，雙目之中，有著一絲期盼。

　　“好，明日，我在山門等前輩。”韓牧野一躬身，然后彎腰，將墨淵的長劍拾起，放在木桌上，然后，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背影，又看看依然放在桌上的丹藥，墨淵面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