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99 怒到極處是“平常”

　　上來前，鄧錚已經給邵昌打過電話，當然，是以金梁的身份，簡單述說了混亂現狀。

　　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然后就了解到，這事還真不是“演唱市場混亂、溝通不暢”這么簡單，因為邵昌稱，今天除了常規的橫幅海報宣傳板頁外，根本就沒有在中州書城安排任何演出和簽售會，而且他很篤定，書城方面也沒有繞過他，自行安排！

　　這問題可就有點嚴峻了。

　　鄧錚來不及跟邵昌細細推敲分析，看到現場形勢岌岌可危，靈光一現，果斷給出了自己想的這個解決方案，聽起來相當之荒唐，但對面邵昌，稍一猶豫，居然也就“越權”答應了。

　　聽到鄧錚為了解圍，連這種荒唐的提議都想出來了，林小璐心里砰的一下，脆脆的，酥酥的，猶如嚼了一口剛從烤箱里取出的蛋奶曲奇，黑漆漆的眼眸，瞬間霧蒙蒙亮晶晶的，這一刻，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似乎都再沒什么可怕的了。

　　“啊？”

　　“我去？”

　　“不是吧？”

　　“今天…這是愚人節吧？！”

　　舞臺下，剛剛就站在鄧錚身旁的二位讀者目瞪口呆，完全失語。

　　半響，一人喃喃自語：“媽呀，這世界太瘋狂了，金梁居然幫古溫來救場了！你說，大金梁這到底是來砸咱古大俠的場，還是來幫忙？”

　　另一人癡癡傻傻：“幫忙吧…嗯，順帶，砸個場？”

　　金梁可有段時間沒開簽售會了，有鄧錚這個金梁，武俠協會會長，公認的武林盟主親自簽名合影，大家自然再沒什么可說的了，雖然說，怎么想怎么有點說不出的別扭…

　　排號第一的書迷，攤開書籍封頁，放在鄧錚面前后，終于忍不住問：“那個，金大俠，到底是簽您的名字啊，還是…古大俠？”

　　鄧錚翻白眼：“你說呢？！”

　　然后埋首提筆，唰唰寫完。

　　少頃，那人捧著《絕代雙驕》迷瞪瞪擠出人群，翻開第一頁，望著“古溫著”下面的“金梁題”三個字，久久無語：

　　“這，這…真是辣眼睛啊！”

　　為免節外生枝，鄧錚讓于國昌先帶林小璐回酒店。但他在這里被圍著，受苦受累簽名合影，林小璐如何肯走？直到鄧錚黑了臉，她才不情不愿去了車里等。

　　也虧是鄧錚十幾年來練武不輟，要不然，今天這架勢，換做一般人真能把手腕給簽廢了。最后，還是書城工作的一位中層領導，也是資深金甲衛士，聞訊后急忙趕來，以書城名義，尋了個由頭，才拒絕了后續人源源不斷的涌入，同時成倍加快簡化了流程。

　　給鄧錚減輕了不小的壓力。

　　至于之前的那位主持人和所謂承辦方，早已遁走不知去向。

　　一切搞完后，鄧錚詢問了今天這活動的承辦方，該中層稱，中庭廣場這塊，很早就被書城外包給了第三方，平時舉辦什么商業活動也都不過問，今天書城里確實是安排了《絕代雙驕》最后一冊的宣傳活動，但不包括中庭廣場這一塊，所以他聽說后也很奇怪，這才匆匆趕來。

　　跟邵昌說的基本一樣。

　　鄧錚看暫時也問不出什么，認真合影簽名，鄭重謝過這位金甲衛士，然后尋了個衛生間，墨鏡鴨舌扮好，走消防梯下去了車庫。林小璐和于國昌還在那里等著他。

　　路上，想了想，還是先給季明誠打了個電話。

　　季明誠開始還不想說，結果心里有鬼，再被鄧錚稍一詐，立馬露餡，悉數倒了出來。

　　鄧錚聽完這事始末，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心里又生氣又心疼又憤怒，真是百般滋味。什么也沒說，掛完電話，直接打給了另一位當事人鄭文翰。

　　給鄭文翰的電話，可就沒那么客氣了，一接通，不等鄭文翰吱聲，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鄭文翰一聲不吭，一直到他罵過上半場，該中場休息時，才委委屈屈的辯解了幾句。

　　鄧錚一聽好家伙，姓宋的，出手夠狠絕的，原本鄭文翰的“刀、劍、棍”三部曲影視版權賣給了一家小型電視公司，給的錢不算多，當初看中的就是該公司上下足夠重視和看好，保證立馬立項，拍攝成網劇，這事請教過鄧錚，他當時也同意了的，他也覺得，這對鄭文翰也是個絕佳的機會。

　　可能是前期合作的很順利，鄭文翰覺得對方負責人對味兒，辦事爽利，果斷簽了未來三部作品的優先影視改編權。

　　本來這是好事，但不成想，這家公司是宋家“兄弟影業”的二級子公司，現在“刀、劍、棍”三部曲整個項目已經完全停止，據說“爛死在手里也不拍”。

　　僅是這樣也就忍了，但未來三部的優先影視改編權可就要了老命了，只要該公司不要，你才能賣給別人，可是它要去了，又報復性的不拍，這不等于下面三部作品還沒開寫，影視版權就已經廢了？！

　　更有甚者，連當天在場的尉遲宏，也遭了殃，受《深眠》“買票房”“騙錢門”影響，消停了好久，剛剛才接到一個警匪片劇本，要飾演臥底雙男主之一，已經洽談到實質性階段，結果，立馬告吹。據說，京派電影圈已經給尉遲宏弄上了黑名單。

　　“知道了。這個公道，一定給你和尉遲找回來！”

　　鄧錚掛斷前的一句斬釘截鐵的話，讓鄭文翰差點淚目。

　　原地沉默了幾分鐘，心中怒火滔天，黑沉著臉，緩步走旁。發現車窗開著，林小璐正罕見的抱膝頓在地上，背靠車身，打著電話。

　　她的聲音很低，透著極少見的疲憊：“爸，你能不能跟我媽說一下…公司計劃有變，央視中秋晚會的事，可能黃了。”

　　“黃了？怎么黃了？！你媽已經邀請了你二姨三姨小舅，還有三姑大姑她們全家，到時候一起去給你加油，是搞不到那么多票嗎，那就十張，九張也不行嗎…”

　　隔著聽筒，都能聽到了林爸爸激動失望的聲音，也正常，鄧錚跟林小璐的爸爸吃過飯，后來也見過她媽媽一次，知道二老特本分善良，但也有許多那個年紀的人相互間對于子女的攀比虛榮心，尤其是林媽媽。

　　隨后，不知道又跟林爸爸說了什么，林小璐說話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少，基本就是在“嗯嗯”，到了后來，還在偷偷吸鼻子。

　　“你生氣，就狠狠罵我吧。”

　　掛斷電話，看到鄧錚，林小璐垂下腦袋，一句話也沒解釋。

　　她心中，其實更為一直瞞著鄧錚歉疚。不管是因為什么緣由。

　　鄧錚默默瞧了她片刻，突然一伸手，把她拉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