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13 因為絕不會,所以沒必要

　　我去。鄧錚聽完，一臉大寫的懵逼不信服。

　　絕壁又一個“作者滿嘴跑火車，讀者沿線架鐵軌”的典范，只是這個鐵軌架的有點兒意思，心理分析很符合人物性格。

　　張無忌、楊逍不需說，小昭絕對是《倚天》中綜合能力最被低估的那個人，無論武功、才華、心性還是智謀，都從未認真施展過，一直嚴重藏拙，就心甘情愿的縮在張無忌身旁，乖乖做個丫鬟侍女，所以也一直是很多男性讀者的心頭最愛。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瞎掰的雖有理，但他還是沒聽出來跟他之前說的有啥關系。

　　似是被他此時的表情給驚到了，幻萍連忙擺手，解釋道：“好吧，我也就不在你面前裝了，這個是鄭文翰跟我講的。他還舉例，感慨，當年他讀高中的時候，游戲光盤被老師a沒收了。去辦公室跟a要。半開玩笑半著急的要。坐在a對面的一位老師b也順便批評了他幾句。然后老師a就把光盤還他了。他說當時心里其實挺煩挺惱那老師b的，你丫是哪根蔥，小爺又不認識你，憑什么跟著批評我，但能要回光盤心情好啊，感謝完老師a，就也順便感謝一下老師b。當時沒想太多。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人家摻和進來了，加入這個談話了，效果還是好的，自然就要感謝。后來長大了，才意識到那位老師b那是心眼好，拐著彎幫他說話呢。明著是批評，實際是給老師a一個臺階下。有了臺階，老師a也不難為他，自然就跟著往下走，把光盤給他了。”

　　鄧錚恍然，又愕然，哭笑不得：“鄭文翰這人脈帝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不是套路，是天賦啊。看來他只是做個武俠作家的話，太屈才了。”

　　幻萍笑著搖頭：“那你還是趁早別想了。人小鄭可是說了，他之所以特喜歡小昭，非是男人意淫，而是心生知己，小昭最會藏拙，最會知足常樂，活得也特簡單開心，有美貌，有才華，有能力，但就是喜歡跟在張大教主身旁，啥心也不用操，美滋滋做個小丫鬟小侍女，他說他也是，聰明，會來事，有能力，但是，就是不愿意拼搏啊，奮斗啊，也不想學有所用，技有所展，就是想背靠你這棵大樹，安心做個大弟子，游戲風塵，浪蕩人間…”

　　“打住！”

　　鄧錚瞪眼：“為什么前面小昭跟著張無忌聽著那么美好，后面說到鄭文翰，我就覺著這么惡心呢？！”

　　噗嗤，哈哈哈哈，幻萍笑得前仰后合，大眼睛閃閃的，都笑出淚花了。她的笑聲令人印象深刻的豪邁，跟相對柔美的外表相反，有一種不管不顧的力量感。

　　但是論豪邁和力量感，此時，還是胸前傲人的鮮活風光尤甚。

　　本錢還真是出奇的豐厚啊，鄧錚由衷感慨著，咦，怎么還有兩點跳來跳去的，像指壓板顆粒，嘶，今天穿的…真的很清真啊！

　　幻萍抿唇，浮起淡淡法令紋，殺氣騰騰怒白了鄧錚一眼，見對方大大方方滿臉清澈純真，然繼續目不轉睛后，也只好自己坐正了些，正色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墻。我沒有你的恐怖才華，出手即經典，就像自家果園里的果子，可以隨便采摘，所以誰也不用顧忌，不爽了就拿作品砸死他。是，站在遠征文化的立場上，我跟瀚海娛樂自然是對頭，我也絕對會不遺余力拿對頭視之。但是于我個人而言，瀚海娛樂也好，袁鴻疇也罷，都是在這個圈子里繞不開的崇山峻嶺，同不同意跳槽是一回事，給不給面子見人家一面是另一回事。畢竟人生還長，以后的事，誰說的準呢？”

　　鄧錚承認，她說的在理，但聽著就是不特別舒服，手指，有些煩躁的胡亂敲著桌子：“情理上說得通，但你這做法，跟一個人明明對別人無感，卻還因為禮貌，鮮花照拿禮物照收讓人白白誤會有什么區別？要知道，世上百分之六十的情殺案都是因為這個，別人誰知道你是禮貌不好拒絕還是拿人當備胎？”

　　幻萍嗤的一笑，眼波流轉，百媚橫生：“喲，拿你們家小神妃來敲打我啊？是，姜妃針對那個楊索瘋狂追求的堅壁清野戰術，連我一個女人都得豎個大拇指。但你不要上綱上線，真要類比，我這充其量是回了條短信接了通電話，還遠沒有到收鮮花接禮物的程度，你們家姜妃自然忠貞不二好青年，但老娘也絕不是水性楊花浪蕩人！”

　　不知為何，盡管她笑得眼都瞇起了，聲音也和和氣氣的，但鄧錚卻覺得，此時此刻，屋里殺氣很濃。

　　鄧錚揉了揉鼻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幻萍這個整理癖，就又開始低頭整理東西了，一邊手里忙著，一邊看不清表情地緩緩道：

　　“知道我一個為光鮮明星夢付出了差不多小十年時光的人，為什么會果斷放棄，選擇了現在這份工作，還要沒日沒夜受你壓迫嗎？”

　　鄧錚又翻白眼又摸額頭，我暈啊大姐，瞧你這話說的，跟我真的已經勝利對你實現衣冠禽獸了一樣…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沒出聲打斷。

　　“想做演員，當明星，應酬是免不了的。但講道理，我是特別特別反感陪酒應酬的，所以一直能推則推，推不掉硬著頭皮去了骨子里也是排斥的，每次實在躲不掉的應酬前，總會對著鏡子麻醉催眠自己：‘應酬怎么啦？應酬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啊，你既然在戲里可以演，你去應酬的時候也可以演啊，就當是在拍戲嘛，演乖巧，演嘴甜，演嗲，不會啊？’靠著這個，一般的都還扛得住，覺得可能不懷好意的，要么發揮想象找借口，要么提前吃大蒜不刷牙讓它發酵，大學四年也算勉強捱了下來。

　　直到有一次，應該是你剛到我跟文翰、尉遲合租的小屋不久吧，又是感謝贊助商的應酬吃完飯之后，他們說去唱歌。我以為是ktv嘛，結果我又太天真了，是夜總會。

　　那些大男人們還點了小姐，然后我就坐在他們之中，真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如果這時候有其他人進到包廂，真的會認為我也是小姐的。

　　說實話，我來首都八年，冬天發傳單洗盤子，凍到滿手瘡，拍戲，經歷過很多事情，但是我都沒有哭過，提心吊膽的等待、失望，沒哭！各種應酬喝到吐，心里覺得委屈，沒哭！劇組為了趕時間連續拍了將近71個小時沒讓我合眼，沒哭！大姨媽來了肚子痛到流冷汗還要下水拍戲或者吊威亞拍打戲，差點細菌感染，沒哭！

　　但是那一天，坐在那個場合里那群人中間，我哭了。怎么都忍不住。因為我突然覺得，我把自己活的沒有一點點尊嚴。”

　　鄧錚神情復雜，沉默著，心里輕輕嘆息。

　　認真時，招牌式的手支下巴，聽她繼續往下說。

　　“后來沒幾天就有了‘俠之大者’招聘，我一時沖動就過來了。實在沒想到自己能被選上。更是沒想到，我以前想的那些，在這個工作上竟全實現了。我想有趣，還有比樹大招風天天與人斗更其樂無窮的？我要賺錢，你給的薪酬待遇真的是超乎預期的。我要風風光光站在萬人中央，這更是徹底真正的實現，我也是后來才發現，明星演員算個屁，在公司、經紀人、贊助商、粉絲、導演的夾擊下，就算站在萬人中央，也是身不由己的提線木偶，哪像現在，我要不爽了，都敢跟電視臺高層翻臉，反正有你呢不是？全段時間，那紅荔衛視的李家兄弟在我這里低三下四還吃閉門羹，這要說出來，恐怕能把我那些大學同學們能給嚇死！”

　　鄧錚就笑：“我就當是夸獎嘍。”

　　幻萍也笑，笑完，很認真道：“所以黑面神你盡管放心，我是真心真心很珍惜這份工作。之所以見面接觸，沒跟你說，沒知會公司。因為絕不會，所以沒必要。遠征文化需要我一天，我就絕對會賴在這里一天。就像姜妃，難道會把每一條愛慕者的信息都講給你聽嗎？那以她招人喜歡的勁兒，你每天都完全不用干別的事了。”

　　怎么今天動輒就拿姜妃說事？鄧錚無奈，點頭，起身：“之前就不說了，以后這種嚶嚶嗡嗡的，還是不見為好，連禮貌都不必。什么人生很長，以后誰說的準，我現在就說的準，你不用，也不必！”

　　幻萍怔了怔，說不出心里是期待，還是緊張，終于一改灑脫豪邁，強笑著：“怎么，難不成你還能請我做一輩子助理？”

　　“這當然不行。”

　　盡管心里早知道是這答案，但聽到鄧錚這樣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回答，幻萍還是神情一黯，面色微白，然而，鄧錚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她差點眼淚飆出來。

　　“你之前問我遠征文化的新董事會怎么多了一席，我沒回答，現在我告訴你，最后空的那一席，是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