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1 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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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金梁先生，還有采訪！”

　　“快讓讓，別擋路，再擋人都跑不見了！”

　　“金梁先生留步，最后兩個…一個問題！臥冇槽，前面人就特么不能動一下下？！”

　　鄧錚快步下臺，閃入幕后。掌聲雷動中，一眾媒體記者最先反應過來，呼啦呼啦便開始朝這邊湊。

　　無奈媒體記者區隔得有些遠，又有竺學林早早安排的工作人員、安保人員阻攔，距離近些的學生們醒過神來，也紛紛起立幫忙添亂，為鄧錚贏得“脫身時間”。

　　眼看著追是追不及了，眾媒體記者那叫一個急啊，氣忿忿的嚷嚷著，想擠又擠不動，舞臺右側那塊瞬間亂作了一團…眼看著再沒人出來調停就要生起糾紛事端。

　　這場面，很有些無厘頭，生生震住了很多在座的教授、講師。

　　胖鄧教授咂舌：“真心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這金梁老師講課舌綻春雷，鞭辟入里，一等一的有料道。沒想到人都閃了，還余威不止，卷起這么大后浪來？”

　　瘦鄧教授笑了笑，細細品咂：“嗯…不在江冇湖，江冇湖卻有他的傳說？”

　　胖鄧教授眼睛一亮，豎拇指贊道：“這引申，絕了！”

　　瘦鄧教授搖頭：“拾人牙慧，現學現賣罷了，不登大雅之堂。咱們這位小本家啊，我今兒個算是真服了。”

　　“我特么一千一萬個不服！你丫走狗屎運，找到了這樣一個切入點，就不信你下節課還能這樣從頭到尾端著講？！”

　　容茂實心中神獸翻騰，但又極其無奈，他今天來是準備很充分的，可以說，如果鄧錚繼續按照第一節課的“務虛”講法，他能炮轟得對方連親媽都不認識，但偏偏人家自嚴肅學術開始，到嚴肅學術結束，這就好比精心準備了一場廚師大賽的點評，結果過去發現人家是新春時裝秀，特么從頭到尾整的壓根兒自己就不懂不在行，就算想找茬也無處可找啊！

　　不僅沒能如愿以償，還差點憋出一身內傷來。

　　農黎比他稍好一些，幾乎就在鄧錚下臺的同時，鐵青著臉負手而起，第一時間果斷撤了。

　　剩下人也是各有愁喜，武俠小說協會的幾人自然是揚眉吐氣，鄭文翰眼睛都冇激動得紅了，其他院系聞風而來的教授講師則神色相當復雜。

　　文學院副院長、中文系系主任張文華怔了良久，眼見學生散的差不多了，不遠處的端木巍然老教授依然沒有動彈起身，有心過去說些什么，但剛走出兩步，卻又無奈嘆了口氣，轉過身自行去了。有些事情，還是留給人自己慢慢消化接受吧。

　　正午的日頭暖洋洋的，整個傳媒大學沐浴在安詳的旭日中。

　　時間已經接近12點半，幻萍發信息說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又剩下鄧錚了一個人。他也不覺得餓，就懶洋洋晃蕩在即將拆建的紅墻小巷里。

　　冇忽然聽到細柔的腳步聲，回過頭，發現姜妃歪著腦袋，雙手深埋羽絨服口袋，俏生生立在巷子一端。

　　一身淺白，猶如冬日的雪色。

　　俏麗無方，清媚逼人。

　　人與人之間的情緒場是很奇怪的，往往會有一種莫名的互通，以往鄧錚跟姜妃也很熟，但卻絕稱不上隨意。最近這幾天里，他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雖還未深究細想，但自然而然的，舉止就隨意親近多了，笑著迎上前去，瞪了她一眼：

　　“姜妃同學，了不得啊現在？早上調戲我，現在還跟蹤我？”

　　姜妃未曾想他會一上來就這么口花花，俏臉微暈，呸了一口：“你今天怎么…這么不正經？”

　　鄧錚笑了起來，伸手點點姜妃秀氣的鼻子，聳肩、揚臂道：“小同學你錯了，老師我今天前所未有的正經！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正經過！從司馬遷掄冇到班固，從詩文吹到戲曲，連你們學校那些最食古不化遵從傳統的老教授都被我的正經震住了？還說我不夠正經？”

　　撲哧，姜妃樂道：“算你啦。可是，正課第一節課的起點就這么高，那…接下來呢？”

　　鄧錚拊掌道：“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不過你不是一般人。接下來呢，‘唐宋豪俠小說’一大課，‘晚明俠義小說’一大課，‘新世紀俠客與武俠小說’一大課，梳理完畢后，我準備深入一點，從精神訴求和文化內涵入手，分四大課講：‘仗劍行俠’、‘快意恩仇’、‘叱咤江冇湖’、‘浪跡天涯’。再然后，可以挖掘挖掘‘武俠小說與中冇國文化’、‘類型等級與武俠小說’…”

　　他這說的就是根據陳平原老師《千古文人俠客夢》梳理出來的新課程教案，只不過里邊涉及清史民國的部分或刪除，或替換成了這個世界史實資料，其他像其中“笑傲江冇湖”的標題，因為《笑傲江冇湖》還沒寫，擔心太早出現這個詞被別的武俠小說家搶先用了，所以就改成了“叱咤江冇湖”。

　　總之還有其他很多更改，算是他的最終個人修繕版。

　　聽著鄧錚的長篇大論，姜妃漸漸陷入了沉思，少女的青春慕艾之外，還有些小迷茫，怎么和他相處的越久，認識的越深，反而覺得和他的差距越大？為什么什么難題到他手里都好像特別簡單，都可以迎刃而解？為什么他與自己年紀相仿，知識容量卻仿佛差的根本不是一兩個層級？他很多時候不經意的一句話，能讓自己思索好久？這，就是爺爺說的境界嗎？

　　“小同學！不要太崇拜老師哦！”鄧錚看她聽得入神，心里也得意，笑呵呵撫了撫她的肩。

　　這個動作有些親昵。一個沒躲，一個沒收，一切自然而然。

　　“臭美…”姜妃撇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心里卻知道，自己早已經無可救藥的對他有了極為可恥的崇拜情結。

　　兩人說說笑笑間已經到了巷子盡頭，前邊人就會漸漸多了起來，人多眼雜的，都是公眾人物，再一起走，就不太合適了，姜妃面露不舍，抿了抿唇，正想說話，鄧錚電話響了。

　　他很快接完電話，回來后，對姜妃道：“中午沒事吧？一起去個飯局？”

　　“飯局？”

　　姜妃愕然，雖然因為職業和家教，對這個詞天然敏感加抗拒，但因為是鄧錚提議，還是果斷點頭答允。

　　鄧錚就笑：“別那么緊張。請客的你也聽過，就一頓飯而已，沒什么要緊事。反正咱還沒吃中午飯，現在有人送上門來請客，就當有人派溫暖送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