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照身,春風拂體,整個草原上一片綠意,長草隨風搖擺,天空白云悠悠。
在這種天氣里,即便是最為憂郁的詩人,也會被春天草原上這種獨有的天高海闊一馬平川的美麗景象所感染,變得愉快而輕松起來。
但對于有的人來說,此時就算是現在天上掉金條,也絲毫不能減少他們的恐懼之情。
殘垣斷壁的小村子里火光沖天,雙臂已經粉碎的許開山正發足狂奔。
因為手臂被廢,他跑動的速度極為詭異而特殊,不斷搖晃的身子上兩條骨骼碎掉的手臂如同撥浪鼓上的兩條線錘一般,不住左右搖擺,瘋狂的打在他的身上,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街道兩側的房屋小樹在他的視野中急速后退,狂風撲面,猶如刀割。
這個作為他們老巢的村莊,并不是很大。
多年前,許開山曾運起輕功從村頭跑到村尾,耗時不過幾個呼吸而已。
但那是他幼年學藝之時所做的玩笑舉動,如今他又一次在村里的街道上拼盡全力的奔跑。
幼年時的奔跑只是為了好玩,而如今卻是為了逃命!
在身后可怕的大敵追殺之下,多年前幾個呼吸才能跑完的路程,如今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用到。
在死亡的壓力之下,他對于鎮教絕學《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理解,又上了一個新高度,奔行愈發快速。
身后的馬鈴聲想成一線,他甚至似乎都能感到身后黃馬噴出的熱氣,以及馬上楊易雙眼中所流露出來的沖天殺意。
一種極大的屈辱感與驚恐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從來都是智珠在握,幾十年來,不斷做出大大小小的事情,以滿足自己操控欲與成就感的大明尊教的大尊,如今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
他奔行如電,迎風狂吼,“楊易,你真的要趕盡殺絕么?”
狂風灌進口中,使得他說話的聲音變成了奇異的顫音,“大明尊教遍布草原,你殺的干凈么?”
楊易清朗的聲音在他身后不遠處響起,“只要一直殺,總會有殺的完的時候!”
許開山身子一顫,心中警兆傳來,不及細想,正在奔跑的身子陡然一個翻滾,橫移了出去。
“咦?反應倒是很快!”
楊易收回刺出的長戟,正在急速奔跑的黃馬毫無一點征兆的倏然轉身,繼續向從地上狼狽打滾,披頭散發站起來的許開山追去。
許開山亡魂大冒,剛才他若是反應的稍微慢了一點,那就不免是長戟裂身之禍。
饒是他躲避及時,后背的衣衫也還是被他楊易一戟挑開,震得粉碎。
許開山額頭上瞬間出汗,就在這么一剎那間,他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冷汗剛剛從額頭冒出,便被撲面狂風出去。
感受著迅速耗掉的體力,絕望的情緒開始在他心中升騰蔓延。
許開山正在奔跑的身子倏然站定。
在如此驚人的高速之下,他竟然說停止就停止,一動一靜,轉變的如此迅速,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視覺沖擊。
在他轉身之時,正在急速追趕的黃馬也倏然止步,靜立不動,它也是說停就停,絲毫不遜色與許開山。
“怎么不跑了?”
楊易飄身下馬,輕聲道:“大尊身份尊貴,若是猶有余力,不妨繼續前行,不然的話,如果就這么死了,恐怕今日鋪開局面的大明尊教將成為昨日黃花。”
許開山披頭散發嘿嘿慘笑,“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何必如此再逃?”
他看向楊易,目露兇光,“我最大的錯誤,便是嚴重低估了你的實力,有些人確實不能犯錯,一念之差,便是人鬼殊途。”
楊易笑道:“你最大的錯誤是不該挑釁我!”
他長嘆道:“我本來是想著收服你們,讓你們禍亂草原,以便為中原爭取統一的時間,誰知道你們竟然在我甫一出關,就對我進行挑釁。”
他面容轉冷,“幾次三番對我出手,真當我不會殺人么?”
許開山深深吸氣,只在這片刻功夫,他已經將體力全面恢復過來,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多說無益,來吧!”
楊易將手中長戟插在一邊,笑道:“我對你們大明尊教的幾本鎮教典籍很感興趣,你今天就要死了,可否將經文給我念上一遍?”
許開山問道:“我若是將經文傳你,是否可以不死?”
楊易搖頭失笑道;“怎么可能?大尊說話未免太過天真,你若是將經文講出,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若是不講,難免要早點罪而已,到最后還是難免一死,未免太過于麻煩。”
許開山哈哈笑道:“左右都是一個死,我又何必傳你?”猛然一聲長嘯,身子閃動間,向楊易撲來。
他雙臂已經廢掉,攻擊楊易的乃是雙腿,雙腳猶如兩把開山大斧,向楊易急速劈來。
如果是寇仲、徐子陵等人,面對這樣雙臂廢掉的對手,或許會心軟放他一馬,若是天刀宋缺,奕劍大師傅采林這等武學宗師,見到許開山這種狼狽情況,他們講究宗師風度,也不會好意思對他下殺手。
但楊易不同,在他心中,人之善惡,與強弱無關,只要你該殺,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廢物乞丐,那就得殺掉,蠢豬似得憐憫之心,不但會給自己塑造強大的敵人,更能對自己的親朋好友帶來巨大的傷害。
就像原著中的寇仲徐子陵,烈瑕幾次三番作惡,偏偏他們就是不殺,到最后害的宋金剛被烈瑕殺掉,連石青璇也差點被烈瑕強上。
期間烈暇為惡害人之事更是不知有多少,但這些廢物偏偏就是不殺,也不知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親朋最大的殘忍!
眼見許開山甩著兩條廢掉的手臂向自己攻來,楊易長劍在手,便欲將其斬殺。
忽然眼前黃影一閃,黃龍馬陡然出現在楊易身前,對著許開山發出憤怒至極的咆哮嘶鳴,四蹄不住踏地,將地面踏出一個個小坑。
楊易微微一愣,旋即明了,“上次打斷你肋骨的就是此人?”
黃馬大頭頻點,對著許開山低吼陣陣,雙眼詭異的變成了淡金之色,渾身毛發齊刷刷炸起,一種猛獸捕食的感覺從它身上流露出來。
“好好好!”
楊易見狀大笑,“既然你想要報仇,那就領教一下大明尊教大尊的本領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