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今日一別,當是永別,自此之后,我是決計不會再出西夏皇宮了。”
在西夏皇宮門口,李秋水對著天山童姥彎腰行禮道:“天高地遠,師姐一路多加保重,小妹不再相送!”
童姥冷冷哼道:“你不出皇宮也好,我幾十年沒有下縹緲峰,也不是一樣過活!”
兩人自從弄清無崖子給虛竹的畫像畫的到底是誰時,心傷之余,互相可憐,多年的恩怨的一朝盡散,雖然不能說是化敵為友,但以前見面必分生死的勁頭卻也沒了。
見童姥對自己而言惡語,李秋水也不生氣,只是對楊易道:“一切有勞楊大俠了!”
楊易笑道:“我從西夏皇宮出來之后,下一站便是天山縹緲峰,就算沒有童姥受傷這件事情,我也會去靈鷲宮見識一番,如今將童姥護送回去,也算是順路而為,倒是不必謝我。”
童姥道:“用不著你送,憑姥姥我如今的本領,難道就回不了天山么?”
虛竹也為童姥送行,聞言道:“師伯,那什么七十二島,三十六洞的島主、洞主們都要反攻靈鷲宮,此時估計已經打了進去,您…您還是多加小心。”
童姥道:“一幫廢物,能成了什么氣候?姥姥我…”她一語未畢,忽然嗓子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楊易見狀,知道她心神激蕩,又兼玄功受損,體內氣血沸反盈天之下,才有這般情形。
當下伸出五指虛虛輪彈幾下,幾股指風點向童姥背后五處大穴。
他這指力雖強,卻非是封穴之用,在童姥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一股陽和內力已然從她五處穴道之中灌入奇經八脈,這股陽和內力既精且純,遠勝童姥自身所修。
這五道真氣剛剛進入體內,童姥身子一震,渾身沸騰的真氣立時平靜下來,試著控制著這股內力在經脈間運行了一個周天,沿途造反作亂的真氣好似滾湯潑雪,毫無抵抗之力,紛紛順服在這股內力之下。
過了片刻,童姥又吐出一口血來,但這口血與剛才的鮮血不同,這個卻是黑血。
童姥睜開眼睛,看向楊易的目光又驚又奇又是駭然,說道:“小子…楊大俠,多謝你出手相救,我一時片刻還死不了!”
楊易笑道:“既然死不了,就要多考慮一下如何能活得更舒服。”
他翻身上馬,對童姥道:“天山縹緲峰的在哪里?還請童姥指路。”
此時虛竹也從皇宮內牽出一匹極為雄俊的白馬,童姥接過韁繩,一步跨出,已然到了馬背之上,對虛竹道:”小和尚,在這里好好學,過段時間,我會派人來接你去縹緲峰,到時候我再告訴你夢姑事情。”
虛竹臉上一紅,道:“師伯多保重!”
童姥一抖馬韁,喝道:“駕!”
她胯下白馬卻似傻了一般,并不邁步。
童姥又道:“駕!”
白馬的耳朵動了兩下,還是不敢邁步。
楊易見此,拍了拍自己黃馬的腦袋,笑道:“走罷!”
黃馬打了一個噴鼻,慢慢邁步。
見到楊易的黃馬走路,童姥胯下的白馬方才開始在后面慢慢跟隨。
童姥大怒,掄動馬鞭接連抽了白馬幾鞭子,白馬吃痛之下,低聲嘶鳴,引得黃馬扭頭觀看,看到黃馬扭頭,白馬嘶鳴聲立止。
童姥見白馬如此懼怕楊易的黃馬,罵道:“好畜生,人強馬也橫!”
黃馬聞言看了童姥兩眼,慢慢轉過身去,忽然身子高高躍起,后蹄抬起,一個碗口大的蹄子急速向童姥踢去。
童姥見這黃馬的蹄子踢來之時,勢大力猛,好似流星錘一般砸來,笑罵道:“好畜生!”她看楊易這匹黃馬極為不爽,有心將這黃馬廢掉,當下運氣于掌,一掌拍去,正是天山六陽掌中的陽歌天鈞。
這天山六陽掌乃是逍遙派極精妙極高深的武學,只有遇到強敵之時,才會以此掌法應對,普通江湖人士根本沒有資格見識這等神功秘技,而用這套掌法來對付一匹馬,估計自從這掌法創出到如今,還是第一次。
童姥手掌與黃馬的馬蹄交擊之后,發出“嘭”的一聲悶響,黃馬身在半空,無有憑借之力,被童姥掌力所激,在空中真如一匹飛馬一般,馱著楊易飛行了七八丈遠之后,方才輕輕落地,受了童姥這如此一掌,它卻渾然無事,反而咆哮嘶鳴,看向童姥,充滿了挑釁之意。
而童姥則被這黃馬踢得身子在白馬背上坐立不住,拋射而飛,在空中饒了一個圈子盤旋回到馬背之上時,黃馬早就跑的遠了。
“好畜生!好畜生!”
童姥又驚又奇又是好笑,“多年不下縹緲峰,連一匹馬都要欺負姥姥不成?”
催馬上前,向黃馬追去。
一連走了三天,漸漸地西北角上一座山峰浮現兩人面前,童姥手指山峰,對楊易道:“這座山峰終日里白霧繚繞,縹緲不可看清,因此便叫做縹緲峰。”
楊易笑道:“這可還遠的很呢。”
童姥道:“望山跑死馬,不錯,還有幾天路程。”
楊易胯下黃馬聽到“望山跑死馬”這句話,抬頭看了看童姥一眼,打了一個響鼻。
童姥見狀罵道:“好畜生,你看什么看?姥姥說話,你不服氣是不是?”
自從前天黃馬飛踢童姥之后,這一人一馬就算是結了仇,但有閑暇時間,童姥便會招惹黃馬一番,黃馬卻也毫不示弱,與童姥打斗之時連咬帶踢,竟然十分了得。
童姥武功雖高,欲要一時半會兒將它打倒卻也有所不能。
此時見黃馬噴鼻吐氣,一副不以為然的不屑神態,童姥勃然大怒,“前面盡是荒山大漠,須得騎上駱駝才行,你一個臭馬難道還能比駱駝耐力強?”
楊易見她與黃馬置氣,不由大笑道:“童姥,何必與一個畜生置氣?其實我這匹馬爬山下河,穿樹林,過沙漠,也都難不倒它。童姥若是急于返回靈鷲宮,倒是可以與我共乘一騎,我這黃馬真若是跑起來,天黑之前必然能夠到達縹緲峰。”
童姥想了想,道:“也只好如此,也不知這烏老大那些反賊有沒有攻下靈鷲宮,宮內有些丫頭還小,死了未免有點可惜。”
楊易見她雖然語氣淡然,但顯然對靈鷲宮內部下的安危還是有點牽掛。
便在這時,正東方向有駝鈴聲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極為清脆。
童姥大喜,從懷里摸出一根黑色小管,屈指一彈,這小管疾飛上天,在半空發出嗚嗚的尖嘯之聲,極為響亮。
遠處騎著駱駝之人聽到哨聲,全都向童姥這里趕來,耳聽得蹄聲漸疾,叮叮當當的駝鈴聲響成一片,漸漸地一群騎著駱駝之人到了兩人面前。
離得近了,就發現這些人都是女子,身上披著青色斗篷,胸前繡著相貌兇惡的黑鳩,約莫有五六十人上下。
這些女子到了童姥面前,翻身跳下駱駝,趴伏于地,齊聲道:“奴婢恭迎主上!”
童姥怒道:“怎么只來這么一點人手,鈞天部的人呢?赤天部的呢?九天九部怎么只來了你們這幾個人?”
為首的一名女子叩頭道:“啟稟尊主,如今九天九部除了鈞天部留守縹緲宮與反賊相斗之外,其余八部分成八個方向迎接尊主,途中又分了幾個批次,因此人數才這么少。”
童姥道;“怎么?我說你,你還有理了?”
女子連連叩首道:“奴婢不敢!”
楊易見童姥在這些女子到來之后,剎那間威嚴自生,雖然身軀幼小,但氣勢卻大,靈鷲宮的一眾女子對她畢恭畢敬,不敢稍有違逆,被她責罵呵斥也只會叩頭請罪,毫無怨懟之念。
這種訓斥下屬的事情,他經歷的多了,毫無興趣觀看,又不想與這么多女子呆在一起,對童姥道:“如今你的屬下已經趕了過來,你傷勢也已然穩定下來,我在不在你身邊已無大的區別,你給我一個信物,我好先去靈鷲宮一趟。”
童姥道:“也好,跟我們這些娘們在一起,你也多有不便。”
她從懷里摸出一個黑黝黝的黑鳩形的印章,對楊易道:“這是我的印章,也算是宮主信物,你拿去罷。”
楊易接過印章,對童姥點了點頭,一抖韁繩,黃馬四蹄邁開,急速向縹緲峰的方向趕去。
一路翻山越嶺,過沙漠,穿溪流,黃馬近乎一條直線般向縹緲峰漸漸逼近。
太陽還未落山,一人一馬已經到了山下。
黃馬見楊易沒有停下的意思,歡嘯一聲向山上攀爬而去。
自從得了黃龍給與的好處,這黃馬精力越來越充沛,幾乎沒有疲倦之時,眼前這座高山,形勢險峻,極難攀爬,但這正合黃馬心意,稀溜溜低聲咆哮,飛快的向山上跑去。
這山勢雖然險峻,但黃馬跑起來依舊毫不停歇,身子一弓,便向前竄行丈遠,便是武道好手,運氣輕功提縱術,也未必能有黃馬這般快捷。
如此到了半山腰處,已經看到有女子的尸體依靠在山路在一邊,死狀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