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度盡劫波
就在左丘石柱、破甲錐和法劍飛出的一瞬間，他又雙手飛快地掐動五靈訣，腳下逆踏五雷罡步，速度極快，身影閃動間留下了數道殘影，體內真元在神識的牽引下在雙手間瘋狂聚集。
無形的靈氣、真元盤旋交匯，就像是一團微型龍卷風在左丘掌間舞動。
陰陽真元分化五行，在海量真元的浸潤下靈氣變成了白、青、黑、赤、黃五色，它們相互擠壓摩擦，第一絲電光出現了，好比是燎原火海最初的那一點星火，無數電光隨之浮現。
電光使靈氣龍卷化作雷電龍卷，中心風眼處的神識發出一種奇妙的律動，吸引雷電龍卷向內凹陷收縮，變成了一顆人頭大小的雷球。
雷球之上分布五行之色，青、赤、黃、白、黑、青相連，這是五行相生，又從青色開始，黃、黑、赤、白、青相沖，這是五行相克。
五行五色環環相扣，復雜多變，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變化，整個雷球就像是涂滿顏料的畫布一樣。
左丘口念‘呵呼叱哈哼’五音法咒，語速極快，五個字直接被壓縮成了一個字念出，耳朵不好的人肯定以為他只念了一個字。
而且每念一個字便有肉眼可見的音波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可散播出去不到五米就好似碰到一堵無形的墻壁又反射回來，等回到左丘身邊再次被新的法咒音波反彈回去。
如此反復五次后，左丘周身的音波愈發厚重，起伏如海浪的音波甚至將左丘的身影遮蔽的有些模糊，回音不絕的音波共振齊鳴，周圍的土地都有些顫動了。
左丘收上的雷球恍如黑洞一般，將所有音波全部吸入體內，然后雷球便發出滾滾雷聲，雄渾浩蕩，錚錚有天地之音，仿佛他已經化身雷神，天地刑殺盡在指掌之間。
“去！”
隨著左丘一聲令下，五行雷球自掌間飛向天雷。
兩者相遇，天雷的壓頂之勢竟然微微一滯，五行雷球就像是倒進河流中的清水一樣毫無阻礙地融入天雷之中。
就在兩者相融的一瞬間，天雷中傳來了連續不斷地爆炸聲，大五行神雷的氣息劇烈波動了一下，大量的雷光自天雷中噴射而出，擊打在大地上，消散在空氣中，大約有三分之一自行解體了，剩下的也只有最初的一半左右。
五音五霆秘經中有五行雷一篇，是專門講述、論證、推演五行與雷霆之間的聯系的，一半是基礎理論講述，一半是猜想假設，唯一一道法術就是剛才左丘施展的五行雷球，是作為理論講解的范例記錄在書中的。
這個五行雷球殺傷力不大，飛行速度不快，也沒有別的特異之處，唯一的優點就是中正平和，上手簡單，可以集五行之雷于一體，特別適合作為新手學習五行雷法的入門法術。
左丘選擇五行雷球為主攻法術，就是想利用雷球中正平和的特點從內部破壞天雷結構，從而削弱天雷威力。
這本就是左丘的一場豪賭，幸運的是左丘賭贏了。
靈符攻擊、法劍攻擊、雷球攻擊，左丘這三重攻擊也只用去了四秒鐘的時間，距離左丘開啟燃血法已經過去了九秒。
左丘現在身上的靈符也全用光了，法劍也不能用了，天雷就在眼前，剩余的時間也不夠他再施展什么復雜的法術了，他似乎已經黔驢技窮了。
第十秒，左丘的臉色依舊很平靜，他抬起右手，握劍指，體內真元狂奔如潮，浸入全身骨骼肌肉之中，盡最大可能強化骨骼肌肉的硬度和韌性，每一寸骨骼肌肉都充斥著真元轉化來的鋒銳劍氣，右手劍指上寒鋒閃動。
他會的劍法不少，但多是外功劍術，威力最大的還是那部北斗星君注死劍訣，其中殘存的‘天樞劍式’在主神空間內只用過兩次，第一次是和暴君之戰，第二次便是今天。
進入主神空間后他既沒有補全這部劍訣，又幾乎不再使用，原因便在于有了‘白骨噬魂劍’后，他已經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樣把近身肉搏作為勝負手了。
可是這次渡劫，這部只剩下‘天樞劍式’的北斗星君注死劍訣卻成了他的最后依仗，左丘覺得他應該考慮補全劍訣了，前提是他能活下來。
“就算什么都沒有了，道爺還有這一身血肉！”
左丘微瞇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第十一秒，天雷轟擊而至，左丘劍指冒出三寸劍氣，指尖劃過空氣帶起劍風錚鳴，點在天雷上卻又悄無聲息。
左丘身上的七層金甲瞬息即破，從右手指尖到全身碎裂堅持了不到一秒。
區區兩根手指和浩蕩天雷想比顯得分外渺小，灰蒙劍氣比之前多出了點點星塵，散發出一股縹緲幽遠之意，似乎又多了一絲絲恒古不滅的意味。
劍氣在被天雷一點一點磨滅，每磨滅一分，從心臟處源源不斷涌出的真元便又補充半分。
反復拉鋸中，天雷被消耗著，劍氣也在一點一點地縮短，直至左丘的指尖碰觸到了天雷。
接觸的一瞬間，左丘整個右手的皮膚、肌肉、脂肪、大筋全部被電光烤成焦炭，微風吹過，無數黑沙從手掌飛起，蒼白的手骨一絲不掛地露在空氣中，分外凄慘。
無法言語的劇痛如潮水一般沖刷左丘的心神，無數電光沿著手臂布滿他的身體，萬蟻噬身的麻木疼痛像鋸子一樣反復折磨著他的意志。
突然，更大的痛苦席卷而來，左丘劍指的指骨在被天雷一點一點磨滅，指骨在慢慢變短，鋸骨之痛也不過如此了。
左丘的五臟六腑，骨骼肌肉在天雷之下也漸漸到了極限，雖然‘黃芽’送出的清氣在全力修復著傷勢，但他知道自己再這么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左丘提氣，凝神，守心，左手四指平伸，拇指掐無名指第三節，單用五行庚金訣。
“叱！”
左丘吐氣，發聲，法音深沉肅殺，內斂入體，金火相克之下心臟驟然轟鳴，爆發出比之前雄厚數倍的真元，而且在法音的浸染下真元全部泛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澤。
“砰砰砰…”
鋒銳如利刃，渾厚如江海的真元洪流在經脈中奔涌前行，把許多細小狹窄的經脈都撐爆了，從左丘體內發出一連串細微的爆炸聲，即便是寬廣的主經脈在真元流過后也是一片殘破。
真元轉化為更加鋒銳的劍氣匯聚在右臂上，為血肉骨骼染上一層金屬的光澤，肌肉中無數的毛細血管被劍氣割破擠爆，滴滴血液從皮膚中滲透出來。
第十五秒，左丘抬左腿，下步，屈膝，身體前傾，猛然發力將右臂整個插入天雷之中。
無窮劍氣從毛孔中噴薄而出，將左丘右臂化為一柄斷水斬風的神劍，把天雷的內部攪得一團糟。
“噌…”
無數劍氣穿透天雷而出，天雷一直變換不休的五色突然停止了。
“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沖天而起的電光火花響徹天地，天雷潰散后的雷光一半飛向天空，擊打在地上，一半打在左丘身上，飛出十來米遠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丘平躺在地上，看著慢慢消散的劫云，臉上僵硬地扯出一絲笑容，勉力調動真元刺擊心臟，停下了要命的燃血法。
瘋狂跳動的心臟驟然降速，剩余的血液再次從心臟中緩緩流出。
他想雙手撐地坐起來，卻發現整個右臂已經毫無知覺，艱難地扭頭看去才發現右臂只剩下漆黑的骨頭，血肉已經全部消失。
“那就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