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寺的知客僧了緣身材不高,體型偏向瘦弱,有著川人特有的清秀相貌。他本姓呂,乃是西川定州府耕讀傳家的書香子弟。
只因五年前,也就是大明景泰七年那場禍害了整個西川的恐怖蝗災,他才會不得已做了佛門沙彌。
當時,號稱天府之國的蜀地,竟看不到一絲綠色。鋪天蓋地的蝗蟲將一切植物吃的干干凈凈。當時了緣的父母賣地賣屋仍舊未能度過那一場大劫,因吃觀音土被活活的撐死,臨死之前,其父血淚橫流,不顧家族絕后的厄運,令他出家為僧。
然而,在如此恐怖的天災面前,寺廟也沒有多少存糧,不敢廣收門徒。當年,在遇仙寺門口要求出家而排出的長龍足有五里遠近,比后世藝校招生的壯觀場面也不遑多讓!
了緣憑借著幼小的年紀、清秀的容貌和識文斷字的本事這三重優勢,一路殺出重圍,成功成為了遇仙寺一位光榮的小沙彌。
三年后,了緣成為了遇仙寺里職位頗為重要的知客僧。原因在于這遇仙寺最著名,最吸引游客的傳說,正在這“遇仙”二字!而在整個遇仙寺中,能夠將各種典故信手拈來,陪同那些風騷的文人墨客談仙論佛的唯有了緣一人。
故而,雖然他并不是最討人喜歡的,也不是毫不在乎可以到處拼爹拼爺的,但是能夠勝任知客僧這個位置的卻只有他一人而已!
兩年,了緣見過的人比他前半生加起來都要多!形形色色的人、無數的刁難,讓了緣的眼力已經練的極高,如今,他眼皮子一搭便可將來人的身份地位判斷的不離十!
然而,當秦舞陽到來的時候,他的這種本事卻失靈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秦舞陽的衣著和氣質的緣故,更加重要的是了緣的心亂了!
秦舞陽衣著樸素,并未穿大明朝最流星的綾羅綢緞,也沒有金玉纏身。這都不算什么,讓了緣心亂的是抱著秦舞陽手臂搖來搖去,顧盼嫣然的絕色女子。
遇仙寺大名在外,前來遇仙寺進香的人不乏大家閨秀,其中以四川布政使江謹的長女最為出色。而如今,在了緣的眼中,那位號稱天下絕色的江家大小姐連給這位女子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嫣然一笑,天地失色,在這里絕非絕非虛言!
震撼過后,強烈的嫉妒立刻泛上心頭,并深入骨髓。若是眼睛可以殺人,秦舞陽早已千瘡百孔!
甚至,了緣的妒火直沖九霄云外,燒壞了他的腦袋,讓他罔顧遇仙寺的利益,做出了極不理智的選擇!他皮笑肉不笑的攔在了秦舞陽二人的去路,雙臂張開,道:“施主,敝寺禁止女香客進香,還請見諒!”
秦舞陽二人卻不理會這個一臉妒火中燒像的和尚,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遇仙寺的山門,以及山門上方百年檀木制成匾額,似乎隨意的問道:“哥哥,你說玉漱姐為什么會住在這寺廟里?”
秦舞陽苦笑一聲,無奈的道:“誰知道呢?見面之后,你不妨問個明白!”
見兩人自說自話徹底的無視自己,了緣憤怒至極,若是腦袋上還有毛,保證是怒發沖冠的造型,道:“嘿,你們兩個…”
話尚未說完,秦舞陽一眼橫掃而來。仿佛見到了緣故的猛獸,了緣身形一顫,陷入了最恐怖的沉眠,兩眼茫然的讓開了道路。
秦舞陽和林月梵大步邁入,了緣卻視而不見!
秦舞陽告別趙公明,脫離《封神演義》世界,返回遴選空間之后,立刻去尋找林月梵,然而對方卻進入了任務空間!秦舞陽不敢擅自行動,只好自己一人先行探路。
脫離遴選空間之后,秦舞陽立刻遇到了項籍!應項籍的邀請,兩人相諧趕到了銀河系的邊緣,并在那里恰好遇到了震旦神族的最強聯軍攻擊。
出乎所有人意料,秦舞陽輕松滅掉了震旦神族的聯軍,并引來震旦神族的大長老阿雅與賽亞神族臨時簽訂了和平協議。
這一戰,眾多強者全部看在眼里,他們心中的嘀咕聲就像是在正在轟鳴的警報器一樣,真是一塌糊涂!
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秦舞陽也不管具體協議的內容,直接返回了遴選空間。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誰膽邊生毛敢來干涉他的行動。
對于脫離遴選空間的人來說,想要返回遴選空間變的近乎不可能。否則,各種人物世界必然被亂入的面目全非。只有真神才有能力破去心核的防護,進入它所建立并控制的多重宇宙。
秦舞陽返回遴選空間中第一個去探望的是林月梵,畢竟任務空間更加危險一些。在他們相逢的時候,林月梵已經帶著她的朋友通過了試煉,進入了通天塔歷練。
她們這一次進入的任務世界是《變形金剛》!對于神級高手來說,變形金剛的威脅已經顯得稍弱。然而,無論是新手空間還是死亡空間,他們發布的任務絕不會讓你有輕松度假的感覺。
林月梵她們的任務所在地是變形金剛的母星——賽博坦,而此刻狂派和博派的大戰已正如火如荼,她們的任務就是幫助博派機器人獲取戰爭的勝利。
賽博坦的體積是地球的十倍大小,機器人多如牛毛,除了真神之外,所有的對象即便是神級高手也將淹沒在無窮無盡的機器人大軍中。尤其是林月梵這樣法師路線的修者,對變形金剛的殺傷力不足,應對起來更加艱難。
好在秦舞陽趕到的時間足夠早,不能不說是林月梵她們的幸運。揮手彈指間,圍攻林月梵小隊的變形金剛便告灰飛煙滅。沒有等到任務完成,秦舞陽便攜帶者林月梵離開任務世界,撕裂空間壁障,來到倩女幽魂的世界,也就是張玉漱所在的世界。
對于實力較低的遴選者,遴選空間可謂是生殺予奪,然而,對于真神來說,這些懲罰已經無關痛癢。在他的護持之下,林月梵安然無恙!
不愿意那些托庇與林月梵羽翼之下的那些損友打擾了兩人的二人世界,秦舞陽直接將她們收入了世界樹之中。
畢竟,秦舞陽接下來的交談還是不要給她們這些大嘴巴知道為妙。接下來,秦舞陽如實的向林月梵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在沒有經過她同意的情況下,便給她找了一個嫂子!
林月梵當時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用幽怨的目光瞥了他兩眼。秦舞陽縱然已經成就真神,也難敵這幽怨的目光。這兩眼讓秦舞陽汗毛倒豎,尷尬不已。
在兩人相依為命之時,曾經有過一個笑話般的約定。秦舞陽若要結婚,他未來的妻子必須要林月梵認可才行。當時,林月梵不過是初中生的年紀,秦舞陽只是將其當做了小孩子的臆想,也不過是當作笑話一般答應下來。
如今想來,或許在那時,林月梵已經情愫漸生了吧!
秦舞陽不知道張玉漱住在什么地方,但是以他的實力,以神念籠罩整個世界,逐一排查也不過是彈指間便可完成的事情。
不過,秦舞陽并未這樣做!他徑直趕往峨眉!因為,峨眉山是他們二人相知相愛的起點!秦舞陽相信張玉漱若要選擇終老之地,必然是峨眉!事實也證明秦舞陽沒有料錯,剛到峨眉山腳,秦舞陽便發現張玉漱隱居在遇仙寺!
峨眉山上的寺廟多是根據山勢的走向,配合清泉、古松等美景建成,遇仙寺也不例外。遇仙寺背靠絕壁,兩側多有奇松怪石,而令它名揚四海的卻是從天而降的一尾瀑布。
瀑布的流量并不算大,從天而降的水流砸落在一處石屏上,散落開來。石屏寬約三丈,稀稀落落的水柱垂下,仿佛一片珍珠織成的簾子,這是一個更加精致的水簾洞。
瀑布墜落之后,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池塘,而池塘中間更是有一處嶙峋的石臺,石臺中間則放著一尾古琴。
這就是遇仙寺最著名的地方,此琴不拂而自鳴,曲聲悠揚,仿佛有一位古代的仕女在碧水青山之間抒發自己的離情別緒。
本來,遇仙寺這一尾古琴早已有千年不鳴,可是最近這些念來,它卻又重喚生機。這也使得遇仙寺的香客比此前增加了數十倍之多。
秦舞陽和林月梵邁步在遇仙寺內,石板鋪成的道路上光潔異常,由于這里的天氣向多陰雨,石板的邊緣已經生了青苔,卻不僅沒有讓寺廟顯得荒蕪,反而更顯清幽!
“嫂子長的什么模樣?”林月梵有些緊張,抱著秦舞陽的手掌越發用力。秦舞陽不顧她的抗議,輕輕的拍了拍林月梵的腦袋,笑道:“別緊張,玉漱可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林月梵撥開秦舞陽的手,嗔道:“秦舞陽,我再說一遍,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要摸我的腦袋,再摸我可就翻臉了啊!”
秦舞陽正要開口,卻聽林月梵低低的聲音道:“要摸也是摸別的地方嘛!那里明明已經發育的很好了!”
秦舞陽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林月梵趕緊拉了他一把,沒有讓他做成這件足以遺笑萬方的窘事!
成功調戲了秦舞陽,林月梵十分開心,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對于度的掌握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等秦舞陽重新站好,林月梵已經收斂了笑容,然后他們便聽到了一陣琴音傳來。
仙嗡、仙嗡!
兩人三兩步越過一個圓形的攻門,便看到那古琴上的琴弦被輕輕的撥動,而那古琴的旁邊卻無人彈奏!
若是換作一個普通人在此,必然驚呼奇跡,哪怕是林月梵這樣的神階高手也難以察覺真實的原因何在。但是在秦舞陽眼中,察覺這其中的秘密就像是掌上觀紋般容易。
不遠處的茅屋之中,張玉漱雙目微閉,面似哀愁。她五指撥動虛空,百米之外的古琴卻奏出了一曲仙音。在上次分別之時,張玉漱不過是先天的實力,而如今,竟然已經進階準神,以張玉漱懶惰的性子,竟然能夠達到如此地步,實在叫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天資之高!
林月梵繞著池塘轉了兩圈,卻沒有發現原因,他不由的問道:“哥哥,這是怎么回事?”秦舞陽搖頭笑道:“月梵,這是玉漱在以劍氣波動琴弦。她已經可以將劍氣捻成絲狀,很難發現。”
琴為心聲,張玉漱如今心情不佳,琴曲自然也是哀怨婉轉,仿佛是一個閨中少婦在懷念自己的夫君。林月梵在這里左觀右望,想要找到張玉漱躲在什么地方。
秦舞陽正準備善意的嘲弄一下林月梵,然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熱情的喧鬧聲傳來,打亂了秦舞陽二人的幽思。林月梵不悅的道:“這些人敢打擾玉漱姐撫琴,說的比我還大聲,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說著便要站起來去教訓一下對方。秦舞陽伸手拉住林月梵,笑道:“月梵,不要理會這些家伙!”
月梵有些不忿,在遴選空間中混過的人沒有幾個是善男信女,若是秦舞陽沒有動手,林月梵絕對不介意讓對方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沒過多久,那一行人已經走進了這個院落。竹枝搖曳,水波蕩漾,琴聲悠揚,這樣一幅美麗的畫面卻被一群滿身酒氣的俗人瞬間沾污。說是俗人,這卻是一群十數個醉醺醺面紅耳赤的書生。
“什么人在此撫琴?待本公子來會一會你!”還沒進院落的時候,便有一個公鴨嗓子似的聲音大聲喊道,等他們全部走進來,發現這古琴竟然不彈自鳴的時候,頓時嚇了一大跳。
“劉公子,你要會一會這琴師,卻沒有想到這琴師卻是一個鬼吧!”
“說不定是一個女鬼呢?”
“最好是一個美艷的女鬼,紅袖添香夜讀書,或許也可成一段佳話!”
“子不語怪力論神,你們真是枉讀了圣賢書!要我說,定然是狐仙!”
“哈哈,令狐兄最愛狐仙,卻要小心二八佳人體似酥哦!”
這些人說的雖然下流,但是琴聲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張玉漱撫琴之時,全情投入,對外界的一切雜音不聞不問!
然而她不問,不代表秦舞陽不問。林月梵的嘴巴上都可以掛上一瓶醬油,秦舞陽若是再不動手,保證下一刻就會發生大事件,因為林月梵已經將自己的法杖拎在了手中。
秦舞陽長袖一揮,叱道:“聒噪!”下一刻,白光一閃,這些人便被倒栽蔥似的丟到了山腳下污泥遍地的稻田之中,和田地里的蛤蟆好好的親近一番。
琴聲驟停,隨即又響了起來,卻變得雜亂無章,啪的一聲,卻是古琴的琴弦根根斷裂,人影一閃,一個古裝女子已經來到了近前。
“夫君,可是你嗎?”來人雙目含淚,正是張玉漱。在全情投入的撫琴之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似成相識的聲音,張玉漱立刻心亂如麻,雖然想要竭力平靜下來,然而,卻已經難以做到,琴弦根根斷裂便是明證!
張玉漱幾步走來,似乎想要投入秦舞陽的懷抱,但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卻讓她無法做到這一點。她強自忍住腳步,彎腰便欲行禮,然而,一股熟悉的氣息涌來,張玉漱頓時變得迷醉起來。
等她清醒的時候,卻已經被秦舞陽攔腰抱住,狠狠的抱緊了懷中。過了一會兒,秦舞陽戀戀不舍的推開她!
“這是我妹妹林月梵!”秦舞陽給雙方作著介紹。林月梵瞪大了眼睛看著張玉漱,努力的想要找出一些瑕疵出來。
然而,張玉漱身著鵝黃色百襦長裙,烏黑發亮的長發用一個碧玉簪子固定在頭頂,那是一個婦人的發式。渾身上下再沒有多余的首飾,事實上,她也不需要任何首飾,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站著,卻像是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張玉漱的美是千變萬化而又恒定如一的美,林月梵本來是滿心的敵意,卻在見到她的剎那間便消融殆盡。
“姐姐真的好美!”林月梵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妹妹你也很美!”張玉漱有一絲茫然。
本來聽到是小姑子駕到,張玉漱連忙抖擻精神,想要給小姑子一個好的印象,也好加一些印象分。
在他們過去相處的時候,張玉漱便聽秦舞陽說過,他父母雙亡,僅有一個妹妹互相依靠,然而,想不到直到今日,兩人這才相見!
而更加想不到的是,小姑子對她的印象不錯,只是古怪的是,對方為何不稱呼她為嫂子,反而是姐姐呢?
林月梵很快便將張玉漱拉到一邊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么,秦舞陽到池塘邊看風景,仿佛那一條小小的池塘非常有趣,比珠寶編地的東海龍宮還要有趣百倍。
男人是霸氣的,左擁右抱不需要理由,秦舞陽如是想著。但,事實上,秦舞陽對于女人的手段很是拙劣,若非如此,在無數個任務空間中,秦舞陽又怎么會只找到了這么一位紅顏知己。
秦舞陽在水中的倒影兩旁突然出現了兩個人,笑顏如花。秦舞陽頓時放下心來,笑問道:“如今,我們到哪兒去?”
張玉漱抿嘴一笑,并不回答!
林月梵背起雙手,仰著下巴,笑道:“我和玉漱姐說好了,先到我們長大的地方看一看!至于以后去哪里,我們需要列一個詳細的計劃表。總之,哥哥,這一輩子你做牛做馬,辛苦定了!”
“樂意之至!哈哈哈哈”震天的淫.笑聲將禪院樹梢上的鳥雀嚇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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