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何物可恃

“衛老，結果如何？”彩虹迫不及待的問　　當然，看衛九天心滿意足笑容滿面的樣子，便知道他這次必定是大功告成，這般一問也不過是湊趣罷了。

　　果不其然，衛九天笑道：“趙老一家已經答應立刻搬過去，他是太極拳的名家，我可是仰慕已久了！”

　　彩虹看了看太陽，說道：“時候不早了，衛老，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嗎？”衛九天想了一下，道：“沒拉，我們回家準備一下，好給他們接風洗塵！”

　　路上，彩虹對衛九天道：“衛老，你看這附近左右的槍聲沒一陣停歇，我看日本人不懷好意！”

　　衛九天表情雖未變，可眼睛中隱含著一種深若大海的痛苦，這瞞不了別人，他說道：“日本人不還好意，這連街上的野狗都知道，可是我們又能怎么樣呢？”

　　彩虹沉默不言。衛九天呵呵一笑，卻聽不到半點開心，接著道：“大總統都遠遠的逃到了武漢，我們這些小民既然舊家難舍不想逃跑，那就只有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好了！”

　　彩虹淡淡的說道：“我們打熬身體，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彩虹的話音雖然很輕，停在衛九天耳中卻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他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問彩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彩虹注視著衛九天的眼睛，說道：“我已經說過了！”

　　衛九天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艱難的回應道：“我是有心無力！”

　　彩虹冷冷的道：“有沒有力，靠口說沒用，要試過才知道！”衛九天不作回答，徑直向前走去，彩虹從后面看去，他的腳步較之剛才卻略顯蹣跚。

　　彩虹在心中暗暗的道：毀家赴難的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這也的確怪不得他呀！連忙跟上衛九天的步伐，逶迤去了！

　　衛府這次沒有大操大辦，若在往常不說張燈結彩也要邀請四鄰五舍赴宴捧場才行，可在如今一切從簡。

　　窮文富武這句話一點不錯，雖然在戰時，酒肉糧食都受到管制，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可衛家的地窖中藏了許多，盡夠他們食用多日了。

　　一上午，衛九天的功夫并沒有白費，一共有六位國術高手應邀舉家搬遷而來。作為同處一城的同道中人，他們也早聞衛家的大小姐精通土木工程之術，將衛家經營的似鐵桶一般。在平日里，這也不過是一個談資罷了，可如今他們是寧可信其有，有這么一層保障總比沒有要強。至于能不能擋住日本人，還要另說，可總比自己家要強那么一點。

　　中午飯雖然很是豐盛，臘魚臘肉應有盡有，可所有人都沒有什么胃口，他們都是三日不餐，一餐頂三日的主，彩虹可沒有他們這種本事。故而宴會就變成了彩虹一人的表演，她可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這些食物丟了也是浪費，如今南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寒風中餓著肚子呢。

　　等彩虹結束這一切，衛九天讓下人收拾干凈，方才上茶。衛九天向眾人介紹彩虹的來歷，和她神乎其技的箭術。這立刻讓所有人嘖嘖稱奇。

　　原本他們就對彩虹背后的雀面壺極感興趣，只是同是武林中人，不好多嘴詢問。如今聽衛九天這么一說，她還真是一弓箭手，讓眾人大干稀奇。

　　在火藥槍械盛行的今日，弓箭手早已成為了歷史中的一個名詞，想不到還有人使用這種古老的兵器。

　　而衛九天對其他六人的簡介讓彩虹心中也有了一個大致的概念，這六人分屬不同的門派，說是門派其實有些過了，應該說是分屬不同的流派。

　　趙無極、簡方志、董天柳、孟維希、常絕塵、季風，其中讓彩虹印象最深的是常絕塵，因為只有他用的兵器，一柄松紋古劍不離身邊三尺之外，其他人全部空手。

　　幾人在大廳中品茗清茶談天說地，倒也是打發時間的好手段，只是時不時的有惡客臨門。一些小股的日軍不時的前來討要東西，當然了，他們態度可稱得上是蠻橫而粗暴！衛府的家人秉持衛九天的意思，能退則退，盡量的將他們糊弄過去，若是實在不行，也只有將他們大發掉，后院的花園中正卻肥料。

　　己退則彼進，絲毫沒有退路。看著外面僵持的局面，衛九天苦笑一聲，說道：“日本人真是典型的小人，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真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簡方志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顯示了他掌握力道的絕妙境界。他淡淡的道：“衛公不必介意我們的態度，既然來到了貴府，我已經決定和諸位共生死！”

　　其他人紛紛附和，趙無極撫了撫胡須，呵呵一笑，道：“若是原做漢奸走狗的，早已經去了，不愿意的遲早和日本鬼子對上，老夫早已看得明白了！九天不如讓青藜早些出來主持大局，讓這些鬼子找不到我們也就罷了！”

　　董天柳眼睛一亮，嬌聲叫道：“我早就聽聞青藜侄女奇門八卦精擅絕倫，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定要大開眼界。”

　　衛九天苦笑道：“傳言豈可當真，不過是一些障眼法罷了。也罷，便讓這丫頭做主吧！”他吩咐下人道：“讓青藜到客廳來拜訪諸位叔伯！”

　　不到半刻鐘，一個絕色少女姍姍來到廳中，長發披肩，一身潔白的裝束，藍緞子面棉鞋，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容。

　　衛九天看著滿眼的心痛，卻并不開口安慰，等她優雅的向所有人行禮完畢后，說道：“青藜，你多年來忙碌的東西終于要派上用場了。去吧！”

　　青藜的蒼白的臉上，這才稍稍顯得有些光彩，她再次告罪后，方才出門而去！等她走后，廳內諸人面面相覷，董天柳最是心直口快，徑直問道：“青藜侄女這是怎么了？”

　　彩虹也是一臉的八卦，豎起耳朵認真傾聽，衛九天低聲嘆息，道：“昨日，小徒雷萬書為了救我死于奸/人之手，青藜便一直抑郁不樂，我想她這一聲都不會快樂了！”

　　董天柳立刻柳眉倒豎，義憤填膺的問道：“是誰干的好事？”若是那人就在眼前，只怕她立刻就要撲上去將之撕碎。

　　衛九天苦笑道：“是薛大海，此刻他想必已經投靠了日本人。”

　　董天柳冷哼道：“民族敗類！”

　　屋內的人正在談話，衛青藜在外面也沒有閑著。她一人站立高處，指揮總多仆役將院內的各種建筑雜物搬來移去，從彩虹所處的位置看去，這些并沒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不知她在上面滿臉疲憊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廳內眾人中，彩虹看的最為認真仔細，她還希望能夠揣摩到一點，也許空間就會將它算作一個技能，可惜一直等到衛青藜完工，彩虹也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出來。

　　她轉身看向其他人，包括衛九天在內的人都是一頭的霧水，顯然全部都是一竅不通。季風搖頭失笑，自嘲道：“真是術業有專攻，我看這個可謂是滿頭霧水那！”

　　孟維希也是詫異的道：“這樣就能擋住鬼子，順著道路他們也進不來嗎？”臉上全部都是懷疑的表情，這卻也怪不得他。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二樓，從上面看，清清楚楚的可以看到一條羊腸小道可以穿過所有的障礙物，難道鬼子們對此就視而不見。

　　衛九天堅定的說道：“孟兄請放寬心，這些我們都曾驗過，沒有人可以從中通過的。”見衛九天如此斬釘截鐵的保證，孟維希不在懷疑。

　　過不多久，一隊二十幾人的小鬼子便從大門沖了進來，他們東一繞西一繞，很快便迷失在這個整座迷宮一樣的地方。

　　人越走越少，像是有一只饑餓的怪獸一般吞噬著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類。人們往往恐懼與未知，日軍士兵雖然被洗腦多年，恐懼這種情緒幾乎已經消失殆盡，可仍然有少許深存于腦海之中。

　　一人大叫道：“這里有妖魔，也許是酒吞童子，我們要請寺廟的法師來才行。”說完他轉身就要逃走，可是周圍竟然沒有一個同伴來回應他的話，恐懼頓時將之吞噬。他發瘋一般的四處開槍，將五法子彈盡數擊空，然后徒勞的扣著扳機，眼神散亂，瞳孔無光。

　　他跌跌撞撞的在狹窄的通道里走來走去，只覺得天旋地轉，忽然間只覺得脖子一疼，隨即便不省人事。

　　樓上的幾位看著二十多人的日軍小分隊，在短短的時間里覆滅，這并不值得驚訝。因為廳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輕松的做到這一點。可是弱不勝衣的衛青藜只憑借著這些死物，竟然能將這些強壯的士兵玩弄于股掌之上，已足夠讓他們的內心收到振動。

　　那些失蹤的鬼子都是被人從陣勢中拉出來，然后擊斃。衛府中的人有快搶的人并不算多，在國軍的管轄之下，并不禁止私人擁有槍支，可是卻不允許有人大規模儲存。衛府也只有十多人配備著鏡面匣子快槍，這一次便搞到了二十多桿三百大蓋還有子彈可讓他們歡喜壞了。

　　衛府之外，渡邊剛正看著手表，一個小隊已經進去了半個小時，除了幾聲槍響之外便寂靜無聲，這讓他十分不快！只有大日本帝國的武士的淫笑聲才能讓渡邊上尉開懷，其他的聲音在他看來都是噪音。

　　渡邊剛一指身邊的坂田小隊長，命令道：“迅速推進，不要停留，遇到敵人抵抗立刻擊斃不留活口！”

　　“哈伊”一個標準的立正過后，坂田小隊長帶著他的人馬小心翼翼的出發了。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悄無聲息。

　　渡邊剛臉色難看起來，這里又是什么龍潭虎穴了，竟然一再讓大日本帝國武士損兵折將。就在他要發怒，率領所有人進攻的時候，一個吉普車快速從遠處駛來，再經過他們的瞬間，突然那停了下來。

　　長谷川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他注視著滿臉通紅的渡邊上尉，輕輕的問道：“怎么回事？”渡邊剛不敢稍作隱瞞，立刻將所有的情況全部介紹了一遍。

　　講完之后，渡邊剛束手而立，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眼前的大佐會不會懲罰自己。長谷川整整風衣，跺腳道：“這里很有趣，你繼續進攻！”說完，長谷川登車不顧而去。

　　渡邊剛立刻松了一口氣，目視吉普車走遠，他立刻重整旗鼓道：“為了天皇的榮耀，沖鋒！”一馬當先的走進了死亡陷阱。

　　車上，長谷川微微皺眉，下令道：“令第四聯隊在剛才那個位置集合！”旁邊的副官立刻擬定命令并交給他過目，簽署命令之后，長谷川的參謀問道：“長官，剛才那個地方是否有什么不對勁？”

　　長谷川微微冷笑，道：“不錯，錐井參謀！”錐井參謀立刻一驚，他又問道：“請恕卑職冒犯，那您又為何要讓渡邊上尉繼續進攻呢？”

　　長谷川寒聲道：“既然兩個小隊都已經玉碎，他這個中隊長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過了一會兒，他又道：“這些士官學校里出來的笨蛋，就知道死板教條，絲毫不知變通，真是叫人頭疼！”

　　錐井參謀不敢做聲。長谷川下車前對錐井道：“那一個聯隊交給你負責，去將哪處院落推平，帝國士兵的生命是寶貴的，不要吝嗇炮彈！”說吧，他轉身向總統府走去！

　　錐井惡心的差點吐出來，等長谷川走遠，他才敢命令掉頭轉向，從新又向衛府開去。剛才長谷川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命令數十名士兵去死，如今卻來惺惺作態，讓錐井十分的看他不起。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這并不是中國獨有的現象，而是全世界都可通用的標準。錐井盡管看不起長谷川，對他的命令卻不敢打絲毫折扣。

　　等錐井到達衛府門外的時候，整整一個中隊，只剩下四個衛生員孤零零的站在門外，像是木樁一般不知所措。

　　錐井一郎仰頭看著鎏金大字，他喃喃的道：“衛府。里面究竟有何方神圣？”很快，觀察員便報告了這里的大概面積，很快錐井便心中有數了。

　　他命令道：“牽一根繩子，先讓幾個士兵進去探探路，記住讓他們舉起白旗。”錐井一郎雖然奉命而行，可他并不打算完全遵照執行，要知道第四聯隊的22門步兵跑連半個基數的炮彈都沒有，還是能省則省的好！繩子一寸寸的放開，牽繩子的人時不時的緊一緊繩子以便確認里面的人還活著。

　　忽然，繩子的速度陡然加快，那人連忙抓緊繩子，可是他的力氣根本難以抓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帶著向前滑去。此人大駭道：“救我！”

　　旁邊立刻上去幾人幫忙，等他們一拽，繩子卻驀然一松，這幾人使岔了力道，頓時一屁股摔倒在地。等他們收回繩子，發現前端已經被解開了。

　　錐井仔細的檢查繩子的前端，然后冷笑一聲，道：“裝神弄鬼！”錐井已經看破了這里的虛實，他相信只要派遣極多的人一次性進去便可以解決掉這個問題，可是他到底要不要冒險這是個問題。

　　除非一次性派遣一個大隊1100人的兵力，人挨人人擠人的進去，將這里一次性撐爆，所有的問題將迎刃而解，可若是他猜測不準，那么等待他的將是軍事法庭！錐井思考許久也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是參謀的通病。通常他們只能想出一些計策，可這些計策用在此時是否合適，則需要大將們的決斷。

　　就像拿破侖說的那樣，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錐井也不想在參謀的位置上干一輩子，那么他就需要一些特殊的功勞來證明他可以帶兵打仗。想到這里，錐井一咬牙，命令道：“令第一大隊全員進入，注意每人前后距離不可超過一臂，槍支全部跨在肩上。令炮兵中隊測好標距，準備炮擊！”

　　鬼子的軍令傳達迅速之極，第一大隊雖然已經知道這里是有進無出之地，也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們緩步走進了衛府，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們彼此之間離得很近，而且都沒有抬槍。

　　樓上的觀眾比衛青藜還要緊張一些，董天柳也緊張的問道：“衛兄，那里要不要緊，是否需要我們出手幫忙？”

　　衛九天此刻也是心中沒底，他雖然相信衛青藜的本事，可是當他看到密密麻麻的鬼子一起進來的時候，也不禁頭皮發麻。盡管如此他還是一臉難看的安慰董天柳道：“放心了，青藜會處理的，她若是沒有辦法了，必定會先通知我們的。

　　說話間，鬼子的人馬已經逐漸走道了盡頭，他們在迷宮里到處折彎，當碰到岔道的時候只能任憑最前方的人任意選擇，連番選擇之后，他突然發現自己撞向了后隊，就像是一個回字形。

　　整個隊伍立刻僵死！衛九天長松了一口氣，一旁，董天柳大笑道：“好！”彩虹也是羨慕之極！趙無極、簡方志也都是一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