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幻月古洞
洶涌而來的水霧，宛如激蕩的河流，不斷地朝著莫聞沖刷而來，但一旦靠近莫聞，就被輕易彈了開來，那淡淡的白光似乎將兩者隔離在了不同的世界，任憑那浪花如何翻滾，也無法沾上莫聞一片衣角。<
信步游庭地走著，不一會兒的功夫，莫聞就來到了一個奇特的地方。
不是隱藏在山腹深處的石洞，而是一片巨大到望不見盡頭的荒涼的戈壁。
沒有樹木，沒有鳥獸，只有深灰的巖石與沙土，大風從戈壁上吹過，帶著嗚嗚的尖嘯聲。頭頂之上，卻望不見天空，只有深紫色的厚重云層夾雜著白色的閃電，不停地閃耀。
而在莫聞前方不遠處，有著一座祭壇，深灰巨石為座，八面俱有臺階，上下七層，祭壇之上有七根巨柱，分為七色，每一根高數十丈，環抱需三人方可合圍，而祭壇中央，還有一只形式古拙的古鼎。
此時那七根巨柱上正泛起七道七彩紅光，耀眼奪目，直沖天際。
惶惶宏光深入那云層，整個云層都被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露出了天穹的真容。
那是一輪閃爍變幻的月亮，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光輝都在這迷幻一般的幻月上閃動著，發射出美麗而神秘的光芒，而漸漸地那輪幻月又不停地變化，片刻之后，竟是在半空之中幻化出了一把七彩氣劍。所過之處，所有的烏云都紛紛躲避消散，直有不可一世之威勢。筆直洞穿了蒼穹，不知延伸到了何處。
“誅仙劍陣嗎？”
感受著那似曾相似的氣息，莫聞很容易地認出了那柄彩色的氣劍，該說不愧是青云門最神秘的地方嗎，這幻月古洞竟然是整個誅仙劍陣的中樞，七脈匯聚而來的海量靈氣源源不斷地流淌到了這里，然后又從這里傳遞到誅仙古劍上。這才是道玄真人能以一己之力操縱誅仙劍陣這等奇陣的真相。
如果自己現在動手將這里破壞了的話，那外面的道玄真人一定會抓狂吧。不由自主地莫聞腦中浮現了這樣的念頭，不過隨即就又被他拋之腦后了，他要的是道玄與獸神最后兩敗俱傷，而不是叫獸神直接虐殺了對方。
目光輕移。莫聞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巨劍的周圍，看著在那幻月光華照耀之下，浮現在空曠的虛無天地間，一排排巨大的金色字體，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絲激動之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到底賭對了，天的第五卷并不是刻畫在誅仙古劍之上，而是刻在這幻月古洞之中，只是當誅仙古劍催動的時候才能顯現出來。
想想也是。要知道原著中誅仙可是曾經被獸神打斷了，要是真刻在上面，不是意味著一部分內容就要失傳了嗎。那張小凡又如何學全五部天？
臉上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莫聞就要上前幾步，仔細觀察這天，但忽然他腳下就是一頓，猛地回過頭來，朝著身后走來的通道看去。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啪——啪——啪！
輕微到了極點的腳步聲，但在莫聞耳中卻猶如驚鼓一般。
渾身都是鮮血。一張臉都泛著灰白的顏色，一個身影卻踉蹌地一步步在那幻月之道中前行著，身后留下一串長長的血跡。
“張小凡！他是怎么過來的？”
喃喃自語道，莫聞看著那個不斷逼近的身影，眼中滿是驚詫，對方的傷勢他再清楚不過了，強行融合太極清玄道和大梵般若的反噬，嗜血珠吸走全身半數的鮮血，他能不昏過去就已經是奇跡了，怎么可能還跟著自己到這里來？
但隨即莫聞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復雜之色，不論張小凡是如何過來的，又是怎么挺過反噬的，此時正對著莫聞，他的雙瞳卻是空洞的一片，再沒有一絲神采。
他已經被吸進幻月之道的幻境之中了。
“爹、娘！”張小凡微微張開嘴，嗚咽著，“我好想你們！”
“師父…師父…”低喊著，淚流滿面，他帶著幾分歇斯底里地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選我，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師姐，師姐，”眼中泛著血淚與絕望，他的表情有些掙扎，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無法釋然的迷茫，“為什么，為什么，你到最后都不恨他，為什么，為什么你要一個人走，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喜歡我！”
嗚咽著，哭泣著，張小凡此時無助地像個孩子一樣。
張小凡完了，不用任何言語，莫聞就明白了這件事。
他不是原著中那個經歷了無數折磨卻又為愛執著的鬼厲，這一世他一無所有，沒有舍身救他的碧瑤，沒有與他愛恨糾纏的陸雪琪，也沒有面對普智尸身的痛苦掙扎，他唯一擁有的就是自己那段懵懂而又無疾而終的初戀，所謂的復仇，他自己也明白只是自己在騙自己而已，田靈兒由始至終都沒有恨過莫聞。
沒有那種愛過恨過的大徹大悟，沒有莫聞這樣逆天的機緣，他根本就走不出幻月之道，再加上他原本身上的傷勢，等待他唯一的下場就是在這幻月之道油盡燈枯而死。
看著那單薄、孤寂、又苦苦掙扎的身影，莫聞的手指微微一動，但隨即就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去。
“沒有力量，最后也不過是這種可悲可嘆的下場罷了！”
“今天的你，或許就是日后的我！”
“所以我不會停留，我會一直前進，直到永遠！”
看著天空中那一排排的金色大字，莫聞卻是猛地握緊了雙拳，他的眼中黑色的氣流在不斷地翻騰，宛如地獄的魔神般瘋狂地咆哮。
通天峰上，千手百頭的巨大妖獸仰天咆哮，黑氣滾滾，云海翻轉，半邊天空盡是漆黑的一片，道玄真人持劍而立，衣袖隨風漂浮，身后是貫穿蒼穹的彩色巨劍，宛如浩瀚的大日。
一邊是黑夜，一邊白晝，通天峰上的天空光明與黑暗不斷地交融、碰撞著，因為道玄真人與獸神的斗法，整個天地都在震顫。
然后就聽道玄真人一聲長嘯，如山鷹沖天而起，直上云霄，嘯聲處，白光暴漲，誅仙搖曳，龐大的誅仙劍陣轟然而動，無數單色氣劍朝著了獸神激射而去。
口中發出低沉吼叫，獸神巨大的身軀表面黑氣流轉，幾如墨水一般，數百只怪手或張或合，每一只手臂上都集聚著濃郁黑氣，看去幾乎就像是個巨大的黑色云團，迎空而起。
長河怒濤，波瀾洶涌，彩色的劍氣海洋蜂擁而至，但獸神卻如海邊的礁石一般，巋然不動，那黑氣或捉或打，或纏或卸，竟是將所有的氣劍都接了下來，正面硬撼著誅仙劍陣，看得在場的人與妖獸皆是駭然不已。
而道玄真人卻是一聲冷哼，下一刻又一波劍雨已至。
一波又一波，頃刻間足足四十九波劍雨轟過，將獸神整個淹沒了起來。
通天峰上，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死死地注視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等待那最后的結果。
煙霧消散，云霧中露出了此時獸神的模樣。
原本威風凜凜的百余只怪手臂，已經硬生生被毀去了半數之上，周身原本濃郁的黑氣也稀薄了許多，只是那面上猙濘之色反而更濃，只聽一聲嘶啞怪笑，如惡鬼低吼，獸神整個人爆發出來，那無邊無際的黑氣噴涌而出，聲勢卻是更甚了幾分。
“好一柄兇戾無上的神劍，我們再來！”
對著道玄哈哈大笑，獸神的神色卻是逾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