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繞梁,連綿不絕,就連掌握了百藝技能的莫聞也不得不承認,石青璇的技藝還在他之上,單以簫聲而論,已經達到了宗師的層次了。
而那些賓客更是不堪,何曾聽到過如此美妙的聲音,一個個都回不過神來,為首的王通更是仰首悲吟,聲調蒼涼道:“罷了!罷了!得聞石小姐此曲,以后恐難再有佳音聽得入耳,小姐蕭藝不但盡得乃娘真傳,還育出于藍,王通拜服。”
而一旁的歐陽希夷也高聲道:“青旋仙駕既臨,何不進來一見,好讓伯伯看你長得有多少像秀心。”
大堂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期待著能見一見這位傳聞中的大家一面。
莫聞卻是心中暗笑,這石青璇可不是一般人物,母親是慈航靜齋的傳人碧秀心,父親是魔門石之軒,正邪結合,本身性子就說不出的古怪,原著中都愛上了徐子陵還能派他去挑戰席應送死,怎么會賣你們兩個老家伙的面子,而且年紀也已經不小了,怎么還對人家娘念念不忘,石青璇怎么給你們好臉色。
果然就聽一縷甜美清柔得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喻的女聲傳入大廳道:“相見不如不見,青旋奉娘遺命,特來為兩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廳內各人立時哄然,紛紛出言挽留。
莫聞卻根本不管這些,腳下輕輕一點,就朝著門外悄悄飄去。
“等等!”一道白光朝著莫聞刺來。卻是和跋鋒寒一起過來的女子出手攔截。
可惜以莫聞的身手又如何會介意這些,人在空中還未落地就又改變了方向。一個折身就直奔門外而去。
“該死!”
那女子見狀就是一跺腳,她是高句麗弈劍大師傅采林的二弟子傅君渝,因為自家師姐傅君倬在中原久久未回,也沒任何消息傳來,放心不下,這才從高句麗趕來。
師姐最后一次出現是在揚州,她自然就將目光懷疑到了莫聞身上。
本來以莫聞的身份,她應該恭敬地詢問。暗地里求情,換取自家師姐的信息才對,可不知道為什么,從第一眼看到莫聞起,她就有些莫名地煩躁,說不清地惱火,見他打敗了和自己同來的跋鋒寒。一時忍不住之下才出了手,其實出手后她已有了幾分后悔,畢竟從剛剛的表現看來,莫聞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連她師傅都未必是對手。
好在后來石青璇的簫音傳來,所有人都沉迷于其中。她才有機會借機罷手。
可是看著現在莫聞對她不理不睬,直沖門外追別的女人而去的樣子,傅君渝心中的怒火又忍不住噴涌了起來,她自身相貌不俗,地位又高。走在哪里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何時受過如此輕視。
目光瞥向了倒在地上的跋鋒寒。傅君渝心中就是一嘆,不可否認這個男子樣貌秉性皆是蠻有魅力的,武功也是不俗,相處這幾日下來,她雖然表面上冷如冰霜,可實際上已經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只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師姐,再想想莫聞離去前那張可恨的笑臉,傅君渝就是一咬銀牙,轉身跟著追了出去。
看著傅君渝遠去的身影,倒在地上的跋鋒寒就是一陣不甘,只感覺胸口一悶,頓時就昏死了過去。
豪宅之外,莫聞看著遠處那一閃而逝的白色身影,就是一笑,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斜陽夕照,一彎山溪在密密層層、挺拔粗壯的楠樹林中蜿蜒而來,潺潺流動。林木間有三條小巧又造型各異的小木橋,互為對襯,各倚一角,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小橋組合空間,而在其中則是一條通往寺廟的林間小路。
這座沒有名字的古廟,極為破舊,廟前石階已破毀損裂的情況,野草蔓生,在這黃昏的幽暗中更是多了份陰森的感覺。
不知何時一個身著白衣的身影飄然而現,緩緩走進了你那廟門之中。
輕輕燃亮了佛臺上供奉菩薩的一盞油燈,那個身影就是一嘆。
“前輩竟然跟了青璇這么久了,何不現身一見?”
清越甜美的聲音在廟宇中回響,周圍一片安靜,一會兒之后就聽見一陣掌聲。
背靠在破舊的門框之上,一個白衣公子笑道:“哦?在下認為武功還算不錯,不知石大家是如何發覺的?”
那女子聽著此言,卻是嬌軀一僵,隨即嗔怒道:“前輩可是在開玩笑?青璇雖然本事不濟,但也沒差到被人跟蹤了三天三夜也察覺不到!”
雖然一開始因為來人的武功實在太高,她也沒有覺察,但畢竟也是一流的好手,那人跟蹤了自己這么長時間,甚至都沒有轉移過自己的目光,那種””裸的目光停留在背上,她要是再發覺不過來,也不用再在武林中立足了。
那邊莫聞卻摸了摸鼻子,心中暗笑,趕了這么長時間的路,他也有些倦了,倒不是身體上的疲勞,而是覺得有些無聊,想要逗弄逗弄這個原著中頂尖的美女。
而此時石青璇卻是羞惱異常,被人跟蹤也就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可莫聞那種‘你竟然發現了’的語氣卻讓她格外不爽,在趕路三天的情況下還不被發現,此人是在調侃自己嗎?
石青璇本身性子就是古靈精怪,要是一般人說不得就要較量一番,不至傷人,也要對方嘗嘗苦頭,但來者武功實在太高,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只見她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問道:“不知前輩跟蹤小女子所謂何事?”
莫聞輕輕一笑,“自然是慕名前來,想見見傳聞中的石大家而已,我可是你的簇擁哦!而且不要叫前輩了,我今年可才十八歲!”
雖然這個十八歲已經不知過了多少年,莫聞在心底暗暗補充道,誰叫他是英靈呢,狀態可是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
聽著此言,石青璇身子微微一抖,隨即緩緩轉過身來。
烏油油明亮如寶石的眸子,紅潤如玉的櫻桃小口,雪一般潔白的肌膚,再配合著那凸凹有致的窈窕身段,這本該是一個絕色的美人,可惜這份完美無瑕的美麗,卻給一個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惡節骨的鼻子無情地破壞,讓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悵。
似乎心中的悲愴被人發現,石青璇雙肩微抖,然后用一種強裝著堅強的低沉語氣說道:“那前輩現在可曾滿意?”
那聲音柔柔弱弱,甜美卻又有幾分傷感,一般人聽到絕對會心懷愧疚,不敢再做出其它舉動。
可惜對面莫聞卻看得津津有味,然后輕笑道:“我說青璇啊,戴著假鼻子可是不算的,而且雖然你的簫音已經登峰造極,但演技卻有待加強,你這時至少也該大哭一場,或是露出哀傷欲絕的表情才對,那樣才符合一個被揭穿傷疤的少女心!”
石青璇心中就是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我不知道前輩在說些什么?”
莫聞聳了聳肩,隨即在臉上一抹,就換了一張面孔,然后又一抹,就又變了回來。
“輪到易容在下才是行家,魯妙子的手段雖然高明,但還是瞞不過我的眼睛。”
石青璇就是一凜,本以為世間論易容的高妙就再無一人是魯妙子的對手,想不到眼前之人的手段竟還在魯妙子之上。
知道自己的情況已被揭穿,她倒也沒在隱瞞,冷眼看著莫聞,緩緩出聲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天師’莫聞竟然還精通易容之術,不過不知天師大人找小女子所謂何事?”
莫聞沒有接口,而是反問道:“你知道是我?”
隨即一想自己畢竟在王通家弄出了不小的動靜,事后又能跟蹤這么長時間,被石青璇察覺身份倒也不奇怪。
他倒未因為石青璇的冷淡語氣而有所收斂,反而又前進了幾步,靠了過去,嘿嘿笑道:“這荒山野嶺,孤男寡女的,你說我想干什么呢,——石大家?”
昏暗的夕陽映襯下,莫聞此時的笑容充滿了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