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左手食指,點他小腹‘下脘穴’。”
眼見段譽就要喪生西夏武士之手,王語嫣忽然出聲道。
段譽一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杏子林中他也是見過王語嫣的本事。
當即一伸食指,便往西夏武士小腹“下脘穴”點去。那武士原本正追著段譽砍,卻不妨他突然回手,還正擊在自己破綻之上,大叫一聲,便即斃命。
段譽見狀頓時一喜,也顧不得自己殺人了,凌波微步當即全力施展起來,按著王語嫣的指示,將那些西夏武士一一格殺,一點也瞧不出以前吃齋念佛的模樣。
直到他把沖進碾坊里的西夏武士一空,這才從驚喜中反應過來,看著那遍地的尸體,哆哆嗦嗦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在下段譽和你們往rì無怨,近rì無仇,實在是迫不得已才下次狠手,各位入地府之后,可不要怨恨在下。”
不過恐慌之后,卻又是一陣驚喜,心中暗暗想著自己也算是救了王姑娘一命,也不知能否在她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當即往閣樓上叫道:“王姑娘,王姑娘,敵人都打死了!”
這時卻忽聽背后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未必都死了!”
段譽一轉身,卻見門邊站著一個西夏武士,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進來的,這人中等身材,服sè和其余西夏武士無異,只是臉sè蠟黃,木表表情,就如死人一般。
段譽心中頓時一寒,到底吃齋念佛十幾年,殺人之后就恐遭報應,心虛之下,一時間竟分不清來人是人是鬼。
來人正是托名李延宗的慕容復,此次隨著赫連鐵樹征戰丐幫,卻見一個臭小子竟然帶走了自己的表妹,自然心中不爽,他得知王夫人與西夏太妃的關系后,早就把王語嫣當成拉攏西夏的一種手段,此時看有人竟敢動他的禁臠,自然有些惱火,當下也不客氣,就動起手來。
段譽那現在半吊子的六脈神劍如何是慕容復的對手,即使有王語嫣之助,也是三兩下就被制服了。
不過好在慕容復也沒殺心,擒住段譽羞辱一番之后,就離開了,臨走前還把‘悲酥清風’的解藥扔到了段譽懷中。
屋頂上,莫聞見慕容復越走越遠的身影,卻是一笑,剛剛他可是極力壓住自身的氣息,才沒有讓對方發覺,此時見對方離開就忽然站起身來,向著碾坊下走去。
碾坊中,見慕容復離開,段譽和王語嫣都是松了一口氣,段譽正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小瓶子,只見瓶上寫著八個篆字:“悲酥清風,嗅之即解”
他沉吟道:“什么‘悲酥清風’?嗯,多半是那毒藥的解藥。”
拔開瓶塞,一股奇臭難當的氣息直沖入鼻。他頭眩yù暈,幌了一幌,急忙蓋上瓶塞,暗呼上當,這李延宗騙他。
而閣樓上王語嫣卻突然道:“段公子,請你把它扔上來給我聞聞,說不定以毒攻毒,當能奏效。”
段譽手持瓶塞,卻沒動手。霎時之間,心中轉了無數念頭:“倘若這解藥當真管用,解了她所中之毒,她就不用靠我相助了。她本事勝我百倍,何必要我跟在身畔?就算她不拒我跟隨,她去找意中人慕容復,難道我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瞧著他們親熱纏綿?聽著他們談情說愛?難道我段譽真有如此修為,能夠心平氣和,不動聲sè?能夠臉無不悅之容,口無不平之言?”
剛才李延宗出手,王語嫣以為他要殺段譽,言語間多有威脅,多次提到自己的表哥,明眼人就不難聽出她對慕容復的情誼,因此慕容復才放心離開,不過這幾番話卻也擊碎了段譽心中的幻想,讓他若得若失。
王語嫣見他怔怔不語,就有些焦急道:“你在想什么了?快扔上來給我聞啊!”
她此時沒有穿衣服,與一個青年共處一室,正感覺渾身不自在。
段譽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是,是!”
不過下一刻他有些愣神,忽然發覺此時自己的心上人正赤身地坐在樓上,心中頓時感到一陣躁動不安,鬼使神差地竟說道:“這,這瓶子乃是瓷質的,我要是扔上去,恐一不小心打破了,不如我給姑娘送上去如何?”
隨即他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在說什么,連忙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急忙解釋道:“不、不是,我只是擔心打碎這瓶子,無處再找解藥——”
“段公子如此為難,不如交給在下如何?”
一個身影猛地從門口沖了進來,身影飄然若仙,動作卻是極快,一眨眼就靠近了段譽,伸手連點他身上幾處大穴,一下就將他制住了。
“莫、莫公子?你這是何意?”段譽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正是那天在酒樓中救了自己的逍遙派莫聞,頓時吃了一驚。
莫聞卻是一笑,手中把玩著‘悲酥清風’的解藥,抬眼看向段譽。
“段公子,在下卻是對你家傳的一陽指、六脈神劍功夫很感興趣,不知段公子能否滿足在下的好奇心?”
段譽初始還以為是個誤會,頓時一聽卻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十六七歲的白衣公子看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實際上竟和鳩摩智那番僧一樣覬覦著自家武學。
當即強笑道:“莫公子恐怕說笑了,一陽指、六脈神劍卻是大理皇室的家傳武學,在下雖姓段,卻并不知這兩門。”
卻是打定主意不承認了,反正那天在松鶴樓莫聞離開得早,并沒有親口從他嘴中聽到關于六脈神劍的事情。
莫聞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步子輕輕一邁,就朝著著閣樓上走去。
“這樣啊,倒是在下誤會了,不過我觀樓上的那位姑娘會百家武學,或許聽說過大理段氏的絕學,我還是問問她好了。”
“你、你不要過來!”
原本見段譽被制住,王語嫣頓時不敢出聲,此時見莫聞就要走上閣樓哪還忍得住,當即尖叫起來。一邊急忙將濕衣又往上提了提,可惜她身中奇毒,有哪有力氣,一番掙扎之下,反倒露出了更多地方。
“住手!”而這邊看著莫聞朝閣樓上走,段譽頓時也急了,一邊胡亂地沖擊著穴道,一邊大叫道。
可惜莫聞同樣jīng通北冥神功,知道北冥神功運行的路線,所點穴道都是要穴,兼之功力也深,段譽根本掙扎不開。
眼看著莫聞一步步靠近閣樓,段譽只覺得心都在滴血,腦子里一片空白,當即喊道:“莫公子等一下!在下確實是大理段氏子弟,會一陽指和六脈神劍!”
莫聞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說道:“那段公子可愿意告訴在下?”
段譽苦笑,“莫公子,你武功高超,又何必覬覦我段家的武學,我確實學過六脈神劍,但還不是一樣被閣下一招制服,可見六脈神劍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功夫。”
莫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就不勞閣下心了,你只要將劍譜背詠出來就可以了。”
段譽雖不愛習武,但到底身為段家子孫,又怎愿自家的武學被外人學去,而且這莫聞和鳩摩智一樣狼子野心,一旦說出去,恐怕不但自己xìng命不保,王姑娘處境也堪憂,——可是不說,恐怕王姑娘立時就會遭了毒手,難保周全,因此卻是左右為難,一時間難以抉擇。
莫聞看段譽的臉sè不住地變幻,卻始終不出聲,當即又往閣樓上走了幾步,一步就登了上去,然后他的眼睛就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