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那只黑狗對我笑

時間：公元2012年11月1號地點：華國臨海省鎮江市東河區幸福街　　王命踉踉蹌蹌的走在大街上，他從來沒有這么沮喪過，就算是十年前他父母同時死于車禍的那一天，都沒有今天這么痛苦。

　　算上今天，他已經整整五天沒睡覺了。他已經快要崩潰了！從那該死的，怪誕的夢出現以來，他就徹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再也無法入眠。

　　一滴涼涼的水漬滴在臉上，潮濕的空氣中，終于開始下起了冷雨。

　　“該死！又來了！”

　　王命忽然罵了一聲，迅速翻起風衣的高領遮住面頰。將自己隱藏在黑色的風衣里。迅速向家里跑去。

　　周圍，漫天大雨轟然墜落，將大街變成白茫茫一片。

　　行人開始驚慌亂竄。有傘的打傘，沒傘的用各種東西擋在頭頂亂跑，街邊的小吃攤惶急的收拾東西，周圍玩耍的小孩急忙拿起滑板離開。不到三分鐘，原本熱鬧的大街變得冷冷清清。

　　王命捂著額頭，踉踉蹌蹌的飛奔在大街上。

　　他感到自己的頭越來越疼，就像是一個鐵錘在不停的轟擊他的腦海。他快要撐不住了！而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又開始出現在他腦海里。和以前一樣像加快了一百倍的膠片在眼前穿過。讓他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他的腳步越來越凌亂，他的背影越來越蹣跚。

　　在飛奔了一百米之后，他終于抵擋不住那股眩暈疼痛感，轟然倒地。

　　他掙扎著爬起來，倚著巷口的電線桿癱坐在潮濕的地面上，難過的眩暈讓他他緊閉雙眼，粗重的呼吸伴隨著冰冷的雨水從他張開的嘴唇灌入，帶來一絲清涼。他在等待那眩暈感退去。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王命心里默想著，他回憶起他第一天發病的時候——

　　那一天正是他去墓地祭拜父母，陵墓建立在半山腰上，在下山的時候他絆了一跤，然后一頭栽倒在地面上昏迷過去。當他醒來的時候就開始出現這種幻視的癥狀，無數他不認識的數據流在他眼前腦海里穿過，就像是放電影似的。在夜晚的時候更加嚴重，甚至使他無法入睡。

　　現在，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他癱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狠狠的呼吸著，因為過于用力，額頭的青筋都根根凸起。

　　慢慢的，王命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上次這種眩暈疼痛感在十分鐘之后就消失了，但是今天，十分鐘過去了，這種惡心的眩暈感不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而他的心臟每跳動一次，就像是一錘鐘鼓轟響在腦海，震的他頭痛欲裂。

　　王命死命的攥住頭發，臉色扭曲的痛苦低吟，劇烈的眩暈和痛楚使他的身體痙攣抽搐，渾身汗漿伴著雨水將衣服完全打濕。他已經虛弱的站不起來！

　　王命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求救，可是這時候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人了，就連街對面的韓大叔糕點房都關門歇業。

　　王命感到一陣絕望。

　　這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接近自己，雖然來人還未出現，但王命已經感知到了。

　　這是王命從小就有的一種天賦。

　　小時候玩背后嚇人的游戲，別的小孩從來都接近不了他，一旦接近他十米之內，無論從哪個方向都逃不過他的感知。而這個天賦也讓他很苦惱，他經常覺得自己被窺伺，仿佛暗處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那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粘著他。

　　然后緊接著，他的耳邊聽到一陣規律的腳步聲，就像是有人在踏著鼓點前進，有條不紊，一板一眼。

　　他心中大喜，急忙朝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密集的雨幕之中，從巷口里走出來一條足足有一米來高的巨大黑狗，那黑狗健碩雄壯，體格龐大，看上去就像一頭獅子。黑狗通體全黑，像是染了一層墨。它就那么在大雨中緩慢而堅定的走了過來，完全不像其他的狗那樣狼狽的躲雨，反而悠哉悠哉，似乎很享受著漫天的冷雨。

　　見到只是一條狗，王命滿心的希望一下子被澆滅，但是馬上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那只黑狗，巨大健碩且充滿了力量感的黑狗，它的步伐比紳士還要優雅，比士兵還要準確。它的每一步都是邁過等同的距離，每次抬腿都抬起相同的高度，絕不會長一分短一分，矮一分高一分。它走路的方式和平常的狗輕抬輕放不一樣，它走每一步都重重的將它的腳狠狠的踏在地面上，王命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它腳底軟墊和水濕的地面碰撞時發出的“啪啪”聲。

　　“咚！”“咚！”

　　隨著黑狗傲嬌的走近，王命驚恐的發現，黑狗每一步重重踏在地面上的聲音竟然跟自己腦海中那劇痛的頻率是一樣的。

　　黑狗每踏一步，王命的腦海就巨震一次。

　　隨著黑狗的接近，王命的腦海里就像是一顆顆高當量炸彈爆炸一樣，接連的轟鳴巨震加上劇烈痛苦，他已經快要昏迷了。

　　他心中恐慌無比，本能的感覺到那條黑狗的不一般，但是：

　　“那條狗究竟是什么怪物？”

　　他想要逃離，但是頭痛欲裂，連站都站不起來。

　　猛然，他看到那條巨大的黑狗已經邁著傲嬌的步伐走到他身邊三米處。他抬頭，看著那條黑狗，那條黑狗也看著他。

　　一人一狗在這陰郁的雨天里對視。

　　在黑狗充滿侵略性的冰冷眼神注視下，王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黑狗表情嚴肅的盯著王命，仿佛是在審視和觀察，那神態充斥著高傲、蔑視、冷漠和極度的煩躁。

　　是的，王命十分確定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那只狗的確是在以一種高等生命看待低等生命的那種蔑視的神態在注視自己。王命心中震駭萬分，他不敢相信一只狗的臉上會有這么復雜的表情。

　　他覺得自己的快要瘋了。

　　黑狗死死盯著王命，仿佛是覺得王命的表情太夸張太搞笑，黑狗陡然笑了！

　　它的眼睛彎成月牙狀，鼻翼微微擴張，嘴角慢慢的向上彎起，森白的牙齒在它通體漆黑的背景下顯得特別刺目。黑狗很輕松的完成了這樣一連串所有犬類一生也難以完成的系統性表情，就像吃飯睡覺發情一樣簡單。

　　它就是這么簡單的笑了！而且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揶揄，一絲好笑，一絲嘲諷。

　　它笑了！

　　“它在笑，它在對我笑！一只狗在對我笑！一只黑狗在向我嘲笑！”

　　王命目瞪口呆的看著黑狗，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完全無法解釋他現在看到的景象。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都要崩塌了。

　　“咚！”忽然，那只黑狗再次重重的落下它的前爪，只是這么一落，爪子與地面碰撞時，一聲轟響也同時在王命腦海里炸響，這一次炸響前所未有，王命的整個腦海和耳邊都是無邊無盡的爆炸的聲音和劇痛。

　　比之前強烈一百倍的痛苦一瞬間就擊倒了王命，他很干脆的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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