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2章、校正宇宙的軌跡
“居住于虛空中的古老神祇，在宇宙中散播生命的種子，創造和觀察凡物，為無盡輪回護航…”
手指描繪著恢弘壯麗的浮雕，凱瑞甘心中莫名涌起一絲既視感。
她好像在哪里見到過類似的存在…
視線在邪異扭曲的神像上游移，這些造型各異的薩爾納加仿佛活了過來，猙獰而詭異的蠕動伸縮。
“唔…”
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凱瑞甘連忙移開目光，龐大的神性護住靈魂，眼眶中掙扎鉆出的蠕動觸手這才緩緩收縮回去。
虛空，古神，定期的回歸，創造生命，輪回…
各種關鍵詞在腦海中回閃，恍惚間，凱瑞甘似乎猜到了薩爾納加的另一個名字。
One（舊日支配者）…”
喉嚨深處擠出干澀呻吟，凱瑞甘渾身戰栗，恐懼顫抖的同時，心中又涌起一股古怪的感動，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心中一緊，將這種明顯異常的皈依感拋到腦后，凱瑞甘目光陰沉，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異蟲本能！
無論星靈還是異蟲，好像都與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有著深層的聯系。
但殘存的人性正在警告她，那可不是什么善良仁慈的存在…
而且…祂們創造，會不會也帶來毀滅？
否則怎么有無盡的輪回…星靈又為什么要打造抵御末日的方舟艦？
腦中思緒流轉，冥冥中，凱瑞甘察覺到某種難以言喻的因果命運正將自己引導向一條未知的道路。
明亮的虛幻二維靈光緩慢展開，拉升蔓延，在三維空間中膨脹凝結，最后化作高大的人形輪廓。
塔薩達爾折躍到位于圣母艦中央位置的華麗宮殿，小心翼翼的整理好衣著，這才踱步踏入大門。
低調恭敬的幽能波紋如漣漪擴散，伴隨著幾十米高的純金鏤空門扉一扇扇洞開，塔薩達爾終于看到了位于寢宮頂層，凝望虛空的巍峨背影。
“外臣，塔薩達爾，參見真龍陛下。”
精神還沉浸在翻滾咆哮的虛空陰云中，過了許久，李瑞才回過神來，緩緩轉身，用溫和的目光看著他。
“塔薩達爾，你有什么事嗎？”
“陛下，星靈族需要您的指引…”
饒有興致的看著半跪于地的塔薩達爾，良久之后，李瑞才揚起一抹微笑。
“不是星靈族，而是你自己吧？”
沉默片刻，塔薩達爾深深低下頭。
“我的內心充滿迷茫，以及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搖搖頭，李瑞轉過身，繼續凝望窗外深邃無垠的虛空維度。
“塔薩達爾，你害怕死亡嗎？”
塔薩達爾揚起腦袋，看著那個穩重如山的背影，本能的就想反駁，但話到嘴邊，他又凝重的低下頭顱，緩緩吐出一個字。
“怕。”
背對他的李瑞眼神一動，感慨的揚起嘴角。
“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在看清死亡的恐怖之后，還能克服它。”
“塔薩達爾，你就是那樣的勇者…”
塔薩達爾渾身一顫，恍惚間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沉默許久之后，釋然的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陛下。”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直視李瑞的背影。
“但我還有一件事，請求陛下…”
“我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必要的時候，我會校正宇宙的軌跡。”
話音未落，李瑞慢慢轉過身來，微笑著點點頭。
塔薩達爾精神一震，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虔誠的將額頭抵在地板上。
“您的仁慈照耀整個宇宙。”
等到塔薩達爾恭敬退出寢宮，李瑞凌空虛抓，一尊純金打造的華麗酒杯落入掌中，蕩漾的異星美酒彌散出醇厚濃香。
迷茫恐懼是假，取得我的承諾是真…
塔薩達爾，不愧是星靈的傳奇，居然能如此平靜接受自己的死亡命運！
捫心自問，就算是李瑞自己，也無法淡然的直面死亡，他有太多的牽掛，太多的不舍。
手指輕柔畫圈，幽藍色美酒在黃金酒杯中緩慢旋轉，整個寢宮都彌漫起一股幽幽芬芳。
tassadar！（向塔薩達爾致敬）”
對著塔薩達爾離去的方舉杯示意，哪怕雙方分屬于不同陣營，李瑞依舊對這位傳奇戰士感到由衷的敬佩。
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他也沒有自怨自艾，反而殫精竭慮的為種族延續鋪平道路，甚至不惜放下尊嚴，背負罵名，對自己諂媚…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瑞明顯能夠察覺到，其他星靈雖然對自己也是發自內心的敬畏，但骨子里的驕傲還是讓他們無法放下身段討好自己，甚至還有些人對自己隱藏著一絲敵意和憤恨。
這種又當又立的糾結中，塔薩達爾的無節操舉動就著實有點扎眼。
至少，從他辭去黃金艦隊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來看，他的威望已經不知不覺消耗了大半。
但他有錯嗎？
果斷求和，避免和人類死磕，率領黃金艦隊回援母星，為族群的未來保留下珍貴的火種。
再主動尋找人類求援，綁上李瑞自己，為偷家行動做最后的保險兜底。
哪怕明知道他的每一步都是最優選擇，但驕傲的星靈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被異族憐憫施舍。
更何況，這個異族還是他們之前看不起的“原始猴子”！
再加上母星淪陷，高貴的艾爾之子淪落成了宇宙流浪狗，巨大心理落差下，龐大負面情緒在星靈族群中醞釀。
就好像積蓄的火山，如果沒有一個發泄口供他們傾瀉怨氣，恐怕不需要異蟲絞殺，星靈族自己就會先干一架。
但造成著一切局面的最高議會已經被清洗一空，星靈們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沖著他們最看不順眼的地方懟了。
所以，塔薩達爾玷污星靈族榮耀的言論自然越傳越廣，甚至有些頑固保守的星靈將艾爾淪陷的罪名也歸咎到他的頭上。
畢竟，在率領黃金艦隊遠征人類之前，塔薩達爾就是針對異蟲防線的總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