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
墨夢笙與初見之時,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
甚至于…
好像時光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半點印記,仍是窈窕的身姿,仿佛風中不堪吹拂的弱柳,隨時便要被吹飛到天上一般,而那一張帶著靦腆笑容的素顏,眼底驚喜之意幾乎溢出眼眶,定定的看著蘇景,雖然并無什么動作,但只是看著她的臉色,便可知曉,她此時的心情,定然已經激蕩到了極處。
蘇景臉色亦是無比古怪。
誰能想象的到…前來刺殺自己的,竟然會是昔年曾經贈送自己入道劍技,更與自己有知己之情的墨夢笙呢?!
將張清婉安置在自己的房間之內。
然后仔細搜尋了一番,發現江素柔也不知何時,已經在工作的地方睡著了。
素手撐面,螓首微垂,口中更是不時呢喃著公子二字,顯然,是在做著夢…
而夢中,有某人的身影。
面對熟識之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
蘇景也只得嘆道:“看來,是江姑娘她又在睡夢中編排我的不是了。”
“是…是嗎?夢中…你一定…很壞。”
墨夢笙臉上帶著盎然的笑意,斷斷續續道:“她…她剛剛…說蘇…公子不要呢…你肯定…對她做壞事了。”
蘇景:“…………………”
“咳咳咳咳。”
他突然極其劇烈的咳嗽起來,迅速轉移了話題,道:“看來這些年來,我不在你身邊,你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呢,比以前好像更口吃了。”
墨夢笙臉上笑意更重,輕聲道:“倒…也不…不全是…只是…只有跟你…才聊的開,才能鍛煉不口吃,但事實上…我…也認識了一…一兩個朋友。”
“是嗎?”
聽到墨夢笙如此說,蘇景心頭心情頓時愉悅起來,笑道:“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之前我逃離阿房宮之時,說實話,最放心不下的人其實就是你,想著如果沒有我的話,又會有誰陪你說話…想不到你竟然也能認識朋友,不過…你…夢笙…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據我所知,你應該正被囚禁在稷下劍宮之內,不得自由吧?”
將手中黑劍收起。
墨夢笙說道:“如…如你所見…我是…刺客!”
“刺客?”
“嗯。”
墨夢笙俏臉浮現鄭重神色,說道:“我…我是陛下派來…暗殺你的…刺客。”
蘇景震驚道:“秦政派你來刺殺我?這是怎么回事?他應該知道咱們兩個其實是有交情的人吧…昔年阿房宮內,我們之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你應該是被囚禁在稷下劍宮之內被迫給人授課,講解墨家理論吧?似你這樣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人指派為刺客的吧?”
困惑之下,他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不是…你…你想的那么回事。”
墨夢笙定定的看著蘇景,眼底卻浮現復雜神色,輕聲說道:“因為,我從一…一開始,就…就是陛下的人!”
蘇景那因遇見舊友而盛放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他望著墨夢笙…
問道:“你說什么?”
“我…我說,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陛下的人!”
墨夢笙臉上帶著自嘲的苦笑,嘆道:“身為陛下…的暗影,為陛下…清除對他有威脅的…對象,這…這本就是…我的職責!”
蘇景驚道:“你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秦政的人?這么說來,從一開始你接近我,其實是秦政的命令?這么說來,你傳授我墨家劍法,還有之前鼓勵我逃離阿房宮…其實都是秦政的意思?”
這到底怎么回事?
秦政刻意交給自己入道境界的墨家劍法?
這怎么可能…他沒理由會做這種資敵的事情的。
“你…你誤會…了…”
墨夢笙臉上帶著些急切的神色,辯解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都是我…我自發…的舉動,事實上…我…我…我其實是…”
急切之下,她口吃的更嚴重了。
“你別急,慢慢說。”
蘇景帶著墨夢笙,看著她臉上浮現激動的紅暈,甚至于額頭已沁出汗珠兒。
想起過往兩人交往。
那眼底的孤寂和寂寞,是騙不了人的。
也許…
他示意墨夢笙先別急著說,帶著她找到紅樓一處涼亭之內,涼風習習,暖光和煦…
他倒了杯茶遞給她,柔聲說:“夢笙,你別著急,慢慢解釋,我不是那種不知道事情輕重,只會一味說我不聽我不聽的家伙,你認真解釋,只要解釋的通,我會相信你的。”
“那太好了。”
墨夢笙輕輕舒了口氣,許是心情放松,連帶著說話也順暢了很多,“其實,我從小便是被…陛下收養的暗子,送入墨家…”
她跟蘇景慢慢解釋。
而聽著她的解釋…
蘇景臉上神色卻變的極其凝重。
原來…墨夢笙從一開始,其實就是秦政的棋子,其體質乃是正適合修煉墨家劍法的絕艷天縱之姿,也正因如此,他特地挑選了她,讓她加入墨家,并且以一介普通弟子身份,到后來被墨家鉅子看中,成為墨家圣女!
負責將墨家諸多神奇功法以及武技等等珍貴之物,悄悄傳遞給秦政!
只是墨夢笙畢竟加入墨家的時候,年歲仍小,自幼便在秦政身邊待的時間不長,雖然對他極其忠誠,但卻也極易受外物影響,因此,在墨家這些年來,她雖然泄漏了墨家不少隱秘給秦政…但卻也結識了不少真正值得信任的同門師兄弟們。
因此,當真正生死存亡大戰來臨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并沒有選擇繼續忠于秦政!而是選擇了為保住墨家傳承而奮斗,想要與她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共赴黃泉!
只是墨家覆滅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縱然多了一個墨夢笙,也根本于大局毫無影響。
而身為奸細…
秦政自然不可能因為一點點小小過錯,而殺掉墨夢笙!
畢竟,她對他,作用仍然極大!
這才有了之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