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章 慘烈
離府之內。
隨著離洛和趙雪燕的離開，已沒有一個活人…
本已沒有任何的動靜。
然而，虛空之中。
卻驀然間，裂出了一道道的縫隙，如鏡面被摧出了一點破碎，隨即裂紋迅速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越來越大…直到…
有了數米大小，而最中心的位置，破碎的空間已經墜落而下，露出了后面那殘破不堪的世界。
洛塵的身影緩緩從里面走出…
身軀殘破，身上到處可見致命的傷口，左臂更是枯朽宛若完全脫水的老樹，看來狼狽而又落拓。
但他神色卻始終從容淡定。
而在他的背后，可望見那一片片崩塌的天空，墜落的大地…
異度空間毀滅了，也許是在他與離洛交手的過程中，也許是被他親手覆滅。
他卻渾然未曾將這毀滅的世界放在眼里。
到得離府之后。
他靜靜感知了一陣，皺眉道：“逃了么？不過到得此方位面，他恐怕已經恢復了天人五衰之境，會逃走倒也說的過去，打算等躲過了天人五衰再來與余一決勝負，倒是相當明智的做法。”
話音才剛剛落下。
驀然間…
洛塵忍不住眉頭微挑。
耳邊，已經聽到了一陣陣凄厲的慘叫之聲，慘叫聲中，更夾雜著連他亦為之動容的驚懼。
“怪了，此地的怨氣怎會突然提升如此之大？”
洛塵邁步走出了離府。
隨即，瞳孔猛然一縮。
在街道外面…
所有的人類都已經沖出了門外，整個街道上，密密麻麻，盡都是活人。
或者說，活死人？
他們都還活著…但卻在融化。
血肉、骨骼。
都在緩緩的融化。
有些人猶還在拼命的向外奔逃，但跑著跑著，雙腳卻直接驀然間如藕段一樣，直接斷裂開來。
這些人都還活著，但卻仿佛雪一般，在緩緩的融化。
士兵、百姓、乃至于那些衣著華麗的王公貴族，在這一刻，都沒有任何區別…
正常人看不出來，但洛塵卻分明清楚的看到，天空中，一顆巨大的血色氤氳，正在緩緩匯聚，吸納方圓千里所有的血氣元氣。
樹木在枯萎，大地在干裂。
這一方天地，好像化作了化外之地。
天地之間的一切能剝奪之物，都被強行剝奪進了那一團氤氳之中…
“哈哈哈哈…”
洛塵怔怔的看著頭頂的血色氤氳，突的笑了起來。
仿佛看到了多么嘲諷的事情一般，狂笑道：“了不起，了不起…離洛是吧，余記住你了，余這回可是真正記住你了，聽聞襄桓已死，余怕是繼襄桓之后，人類的至強者，亦是人類中最為優秀者，竟然有如此決斷，要化盡千里血氣，與余一戰么？來，余等著你…哈哈哈哈…”
他嘶聲狂笑，如夜梟凄鳴。
而此時…
“國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國師…”
夏朝當朝大王履癸亦身具極其不弱的修為，但他距離皇宮最近，卻反而是融化的最快的一部分。
身著金黃皇袍，但卻已經混不見平日里的神圣莊嚴，此時的他頭發已經盡都脫落，額頭上亦可望見正鼓鼓動彈的大腦…
他拼盡全力，方才奔到了觀星臺，看到端坐在觀星臺上的離洛，震驚道：“國師，你這是在做什么，可是孤王有什么對不住您的地方，若是有的話，您大可說出來，孤王可對您道歉…”
他是真的怕了。
他厭惡離洛總是對他指手畫腳，但卻不敢親手殺他…所以才默許了離云，甚至于對離云推波助瀾，在能幫助的范圍能盡量給予幫助。
可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
國師縱然天人五衰，竟然也還擁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
視線逐漸模糊，隨即視野驀然間缺失了一半。
他震驚的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眼球…
卻不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臉。
“陛下。”
離洛終于張口，只是聲音里卻蘊含著難以隱藏的疲憊，“陛下，您一生享盡了榮華富貴，這榮華富貴，盡都是從天下百姓身上奪取而來，到了現在，該還給他們了。”
“什么？”
履癸還要再問，卻震驚的發現高臺上端坐著的離洛，那顆頭顱就那么直接掉落了下來，隨即…還在半空，便已經化作了無邊血霧！
而那本來坐的筆直的身軀，亦緩緩溶解，化做天地之間一陣血氣，隨即向著血色氤氳飄去！
死…死了？
履癸來不及驚喜，便已經絕望的發現，就算離洛已經死了，但自己竟然還在融化，這會兒，已經走不動路了。
此時此刻，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將士，所有的王公貴族，所有的生靈，哪怕是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犄角里的蟑螂，所有的生靈，無論人還是獸，樹還是花，所有的生命都在枯萎融化。
起碼超過數百萬無辜的生命！
趙雪燕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風啟城而去，蘇景離開之前曾說過要去風啟城見一見故人…
自己也許能撞上他。
也許…
她鼻子驀然間一陣酸楚，已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回頭看了一眼，偌大的澠池，已經被無邊血氣徹底包圍。
她知道，現在剝奪的還是血氣，當血氣被剝奪殆盡之后，那奪生之陣會奪取更為深層次的東西，比如靈魂。
會死。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那個自己心心念念憎恨著的人就那么死了。
而他臨死前，卻說最不忍犧牲的便是自己。
趙雪燕驀然間想起，當年自己被強行許配給履癸之時…
自己執意反抗，甚至不惜偷偷逃離離府。
以他的實力…
難道也是因為不忍讓自己犧牲，所以才讓自己逃離的么？
就如現在這樣。
趙雪燕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個時候，自己是為了逃離聯姻。
而現在，卻是為了保住性命。
但同樣，都是在遠離他。
也許…自己從來都未曾靠近過他！
奔著。
趙雪燕瞳孔驀然間一縮，看著天空中那那駕飛劍而來的身影，正往澠池方向而去。
“不要去！！”
趙雪燕長槍驀然間迸發無邊烈焰，一槍直沖天際…向著天邊那道劍影襲去！
而剛一出力，便忍不住一陣惡心作嘔，指尖竟然已經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