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3章 霧里看花
那人就那么突然出現。
一襲純白衣衫，看來風度翩翩，宛若俊逸無比的富家公子。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著蘇景，眼底帶著些難以掩飾的復雜神色。
蘇景有點驚奇，更帶著震驚的神態，上下打量洛塵，雖然心頭早已經知道是他，但他還是驚道：“你…我記得你，當初道武之爭時，我曾見過你，你不就是大巫卜離洛？”
“我是洛塵。”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但我也是陰九，蘇景，好久不見了。”
蘇景頓時如遭雷亟。
一句話，直接將他轟的外焦里嫩。
一時間，縱然是蘇景心頭有萬般的念頭，亦忍不住呆滯了。
“怎么，是不是很震驚于我竟然還活著？”
洛塵，或者說陰九臉上帶著些自嘲神色，嘆道：“沒想到吧，我竟然能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從主神的抹殺之下存活的人，倒也不對，事實上，陰九的存在，早已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之中，從這一點來看，主神的抹殺還是成功了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著對面那自承身份的洛塵，或者說陰九。
蘇景臉上難掩震撼。
心頭更忍不住慶幸自己以蘇景的身份前來，不然的話，誰能想象的到面前這個一臉冷漠的俊逸男子，竟然是之前那個鬼氣森森的陰修陰九？
如果他不是自己主動說出這個秘密的話，自己就算是長十個腦子，也想不到一個本該死去的人，竟然會活過來。
蘇景恍然大悟道：“所以…給我傳遞書信的人其實是你？”
“書信？”
陰九一怔，點頭說道：“沒錯，確實是我給你傳遞了書信！”
蘇景靜默不語。
那一瞬間的遲疑，連帶著體內血液的瞬間波動。
他立時就明白了過來。
給自己傳遞書信的人不是他。
他在撒謊。
他困惑問道：“你…你真是陰九？你還活著？”
“這大概也可算是機緣巧合了吧。”
陰九點頭，微笑道：“當日主神本來是要將我抹殺的，但在那個危急的關頭，洛塵的靈魂卻機緣巧合和我融為了一體，所以主神的抹殺，嚴格說起來只進行了一半而已…我被抹殺了一小半，洛塵因為不知前因后果，心有畏懼，更有離洛在旁相助保護，結果反而惹到了主神大部分的注意力，他被抹殺了一大半，結果意識保留下來的人就是我了。”
“還有這種操作方式？”
蘇景定定的看著已經完全面目全非的陰九，又轉頭看向了那墓碑，問道：“所以說，這墓碑其實是你親手所立？”
陰九轉頭看向了那座簡陋的墓碑，眼底閃過些微戾色，冷冷道：“沒辦法，我能從離洛那老家伙的誅殺之下活下來，在主神的抹殺之下活下來，這是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事情，當時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洛塵還是陰九，等到后來，我終于徹底消化了洛塵的一切，趕回澠池的時候，卻已經一切都晚了，靈兒她…她到底還是死了。”
蘇景皺眉，問道：“所以你殺了這個村落里的所有人為她陪葬？”
“習慣了。”
陰九嘆道：“等我做完之后才終于察覺，我其實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陰九了，沒有了離洛在頭頂上的壓迫，倒不如說那老家伙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最心愛的弟子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被他折磨了千萬遍的陰九，嘿嘿嘿嘿…我現在已經完全不必再如之前那般緊迫，因為已經沒人要殺我了，現在是我要跟他們清算以前的帳，這些年來他賜于我的，我自然是要一分不少的還給他們！”
他冷冷笑了起來。
蘇景皺眉，道：“以后不要做這種事情了，殺了那么多人，你能活下來完全是得天之幸，但現在的話，若是不珍惜這份死而復生，說不得你會得到更大的苦果。”
陰九頓時嗤笑道：“怎的，蘇景你還相信佛家因果輪回那一套么？”
蘇景搖了搖頭，“因果輪回可非是佛家的，而且這東西是切實存在的，你若不信，恐怕早晚會遭受惡果。”
“嘿嘿，我殺戮生靈不下千萬，可現在，不仍然還是活的好好的？甚至連主神都殺不死我…”
陰九冷笑了幾聲，這才反應過來，搖頭嘆道：“瞧我，不管怎樣，你終究是往這里來了，你既然來了，我總歸得承你的人情，走，青霄已經等你多時了。”
“你怎會知道青霄的存在？”
“自然是因為，我便是青霄之后，下一任的九霄傳人。”
陰九笑了笑…
他現在的笑容很古怪，帶著些嘲諷，又仿佛強行掰扯著嘴角在笑…但事實上，他早已經忘記了要怎么笑一般。
“若是青霄知道你來了，定然會很高興。”
陰九道：“我現在真身不在這里，你去澠池，找離云…他就是青霄，我的師叔，嗯，沒錯，離洛的師弟！”
“我猜到了，他還要傳位給離洛呢，怎么又變成了你是下一代青霄了？”
蘇景皺眉道：“青霄是在撒謊？他竟然在九霄集會之中撒謊？”
“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那么直白的，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陰九的身影緩緩消失。
蘇景看著他離開的地方…
心頭莫名的察覺到了違和之處。
衛靈是他的親妹妹，是他到死都還在惦記的人，甚至于不惜央求自己幫助照顧…可如今，她的墳墓就在這里，但陰九卻看也不看一眼，全程都在和自己談笑風生。
如果那似笑非笑的譏諷也算是笑的話。
確實，以蘇景的身份到來，很多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可以肯定，這里的一切都是跟自己有關…蘇景的身份就好像是一把鑰匙，不帶著這把鑰匙，你就是在澠池繞上幾百圈都繞不進去。
但雖然明白了。
感覺卻有其他的古怪之處了。
蘇景定定的看著陰九消失的地方，蹲下來，撫摸了一把地面上的泥土，皺眉道：“而且，這里真的有問題啊…”
之前就感覺到了，但現在，這感覺更為強烈了。
是因為看了那么多書的后遺癥么？
書看的云里霧里，這感覺也是霧里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