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正欲將心神收回。
心頭卻驀然一動…
如今的秦政不過是初入入道境界…還遠遠不是十幾年后那個深沉冷漠如淵如獄,天下無敵的強者。
他實力雖然仍然遠遠在我之上,但我如今以真靈之氣催動天王星之力,他未必發現的了。
要不要看看…
心動,立時行動。
蘇景并未將自身靈識落下,而是乘風而起,向著敵軍中營飛去。
十萬大軍駐扎,自天空望去,下方到處可見璀璨篝火。
無數身著黑甲的將士五八成群,各自聚在一堆篝火旁…火上煮著鮮美的肉湯,下面還烤著肥美的烤肉。
軍中不得飲酒。
但這卻不妨礙他們痛快的吹著牛皮,呼喝打屁,暢聊痛快無比。
蘇景自他們的頭頂上掠過,沒有半點風聲…
一路向著最為密集的所在飛去。
空中沒有任何阻隔,不過片刻之間,中軍帳已經近在咫尺。
望著那華美的中軍帳。
蘇景瞳孔緩緩縮小。
他知曉。
秦政便在里面…
那個自己心心念念,做夢都恨不得宰了的人,就在里面。
而且此時,他的狀態…正是前所未有的虛弱。
蘇景心頭若說沒有沖動,自然決無可能,然而…不行…
“他不過是個分身而已,便是殺了也根本無濟于事,而且就算是史上最虛弱的狀態,實力之強,也遠遠勝過我如今,不值得冒險。”
心頭悄然告知自己…
蘇景看著那一層薄薄的營帳。
咬牙,縱身向前沖去。
無憶便在附近,此時此刻,便是面對秦政,相信自己也足可支撐一下,到時候無憶趕來,紫青雙劍合璧,勝敵難度不小,但逃跑問題不大…
而且雖然察覺到了秦政出手的痕跡,但沒有證據,終究不行。
果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隨著蘇景的動作,那僅僅只是掩著的帳簾驀然一陣鼓動,吹風拂過,任誰也沒察覺到不對來…
他已經沖進了對方的營帳之中。
果然,無人察覺不對。
帳內,此時正有四人在商談正事。
其中為首那人,一身黑甲,面容漠然,看來頗為冷冽,正是秦政…
而在他下首三人。
其中兩人蘇景認不得,而最后一個,卻是王翦!
奇怪,大將軍王王翦,在這四人中竟然僅僅只屈居于下首?
很離奇的…
再次見到那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秦政,蘇景的心情竟然就那么突然的冷靜了下來。
本以為至少也會有激動,然而事實上,心頭出乎意料的,一片冰冷,好像仇恨變作他人,甚至于連仇人也變作他人。
蘇景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秦政…
不再動彈。
但就算不動,他的目光似乎也鎖在了自己的方向。
“陛下,怎么了?”
王翦困惑的問道。
“不,只是剛剛那陣風…似乎有些離奇而已。”
秦政淡淡應了一聲,轉過頭來。
果然,沒辦法徹底瞞過入道至尊的感覺么?
但他到底還是沒發現我…
蘇景不再看秦政,而是轉首看向了王翦,他知道,實力強到了一定的地步的話,對于目光也會有反應,剛剛秦政與其說是發現了自己,應該是對自己的目光起了感應吧?
“事情做的怎么樣了?”
秦政張嘴問道。
“二十萬大軍,已經盡數掩埋,不留半點痕跡…包括那些百姓們…”
王翦臉上帶著些微的憤慨神色,看向了自己上首的那名陌生的年輕男子,冷冷道:“陛下,我等的仇敵乃是楚國,非是楚國子民,屠城之事,太過無道…行此不義之事,陛下,恐于我等日后掌控楚國不利!”
“沒辦法,下面的人總得暢快發泄下吧?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年輕男子卻一臉的渾然不在意,更帶著些桀驁不馴的笑容,對王翦反嘲道:“倒是我曾聽聞,你的父親與兄長皆是死于楚國之手,我本以為秦孝文會跟我發難,沒想到,先提出意見的人竟然是你,怎么,王翦,你忘記了殺父殺兄之仇了?”
秦孝文?
蘇景一怔…
他自然知道這個人,據說是董天邪的至交好友,曾為秦國年輕一輩第一高手,被譽為最有可能突破入道至尊的先天宗師高手。
這么說來,他便是另外一個人了?
可當初聽董天邪說起,秦孝文不是已經因為墜馬而死了么?
雖然先天宗師墜馬而死實在是很扯淡。
而且這短短一句話…
透露的信息可是不少。
莫非攻打楚國的并非僅僅只是秦國,秦政還請了外援?
而屠城之人,便是外援。
看來情況比想象中要來的錯綜復雜的多。
秦孝文扶劍而立,淡淡道:“此事自有陛下圣裁,我不會多事…但若陛下當真不聞不問的話,我如今自然不會為楚國之人出頭,但日后秦國入主大楚,成立新秦,到時候這些死去的人便都是我秦國子民,到時候,我不會讓他們枉死!”
“干脆現在出手討公道就是了。”
那年輕男子面對秦孝文,亦是一臉譏諷,“說那么多,不就是你們陛下不管的話你就要管了么?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們陛下不會管…所以,來吧…說起來,面對這些孱弱的人…”
“伊正!!!”
秦政轉頭,看向了那名年輕男子…
淡淡道:“伊正,今次之事,孤不欲計較,但可一不可再,你若再敢行這太過放肆之事,孤便斬了你,信不信?”
伊正聞言,看了秦政一眼…
他的眼神淡然,仿佛在陳述一句很稀松平常的話語 但伊正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之前還無法無天的態度立時軟化下來,嘆道:“好吧好吧,誰讓我目前有求于人呢…之后不會了,放心吧!”
說著,轉身走到一邊。
秦孝文亦隨之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向著一邊走去,臉上更帶著些微不屑神色…似是對這個伊正頗為鄙夷。
內部還不和么?
蘇景心頭暗道,不過二十萬大軍不是說是被坑殺的么,為何還要在坑殺的基礎上再行掩埋?
莫非是…
正自想著,心頭卻不期然的打了個寒顫。
只感覺周遭氣流驀然變了。
本來通透的感覺已經不見,仿佛身周有銅墻鐵壁,將所有的氣流都給隔絕在這一處營帳之內!
他抬頭…
卻發現,四人對話間,站立的方位已經變了。
四人成方,仿佛牢籠,而中心,正是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