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達軍校,教學樓。就來m.BiQugE77.NET
傅青海走在空曠而安靜的走廊里。
回顧剛才那堂空中格斗課程,可以看出,目前這個時間節點,帝國依然是把分離主義勢力殘余作為最主要的假想敵來看待,模擬任務里出現的都是獨立星...
風雪如刀,割裂天際。傅青海化作的烏鴉在低空滑行,羽翼掃過冰原上凍僵的枯草,每一片羽毛都蓄著微弱卻穩定的能量波動,仿佛與天地間某種隱秘頻率共振。他不再急于飛行,而是以極低的速度貼地掠行,像是在感知大地深處傳來的脈動那是元宇宙底層代碼與現實交界處特有的“心跳”。
三小時前,他在廢棄氣象站收到那條神秘訊息后便切斷了所有主動信號發射源。灰鴉α的身份成謎,但其中一句“弗萊明不是最高層”如同一根刺扎進他的記憶。他曾以為自己已撕開一層帷幕,可現在才明白,那不過是第一道偽裝的幕布。
“你在懷疑那條訊息的真實性。”共生體在他意識中低語,聲音比以往柔和了些,不再充滿貪婪與嘶吼,反而帶著一絲近乎理性的沉思,“但它提到了‘最初的實驗艙’。這個信息…無法偽造。”
“為什么?”傅青海在腦海中反問,雙足落地,恢復人形。寒風吹動他殘破的衣角,露出左臂上仍在緩慢蠕動的紫黑膠質。那些曾肆意擴張的寄生組織如今被某種內在秩序壓制,像是一頭被馴服的猛獸,雖未臣服,卻已學會共存。
“因為我也記得那個地方。”共生體緩緩道,“我在誕生之前,就被封存在那里。編號K001到K999,都是‘容器計劃’的產物。你們人類稱我為‘共生體’,但在他們原始檔案里,我的名字是原罪之卵。”
傅青海瞳孔一縮。
“艾琳K001…她不是第一個鑰匙,她是第一個失敗的宿主。”
話音落下,地面忽然震顫。前方百米外,一座被冰雪掩埋的金屬結構緩緩升起半圓形穹頂、斷裂的供能管道、銹蝕的閘門銘牌上依稀可見“埃里亞杜黑潮事件隔離區”的字樣。這不是地圖上的標記點之一,而是他內心深處莫名牽引而來的地方。
“你早知道這里有東西。”他說。
“我只是…想回家。”共生體的聲音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疲憊,“哪怕只剩廢墟。”
傅青海邁步向前,右手按在結冰的閘門上。剎那間,掌心紋路與門內識別模塊產生共鳴,一道幽藍光芒順著裂縫蔓延,系統自動解鎖。塵封三十年的氣密艙緩緩開啟,撲面而來的并非腐朽氣息,而是一種奇異的低溫靜謐,仿佛時間在此地停滯。
內部燈光自動亮起,慘白的照明映出走廊兩側一排排透明培養艙。多數已經破碎或干涸,唯有中央區域仍有數具完好無損。傅青海走近最近的一具,玻璃內壁凝結著霜花,但他仍看清了里面蜷縮的身影一個女人,赤裸身體連接著無數神經導管,面容安詳,長發如墨般垂落。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她還活著?!”傅青海震驚。
“不。”共生體輕聲道,“她的生物體早已死亡。但意識…被上傳到了本地緩存服務器。這是‘影子備份’技術,只用于高價值實驗體。”
傅青海猛然抬頭,看到艙體下方一行小字:
K001艾琳維斯特 狀態:離線(核心邏輯凍結)
最后操作記錄:手動觸發自毀協議失敗備注:拒絕執行清除指令,被視為叛變者 “她試圖關閉整個系統…”傅青海喃喃,“所以他們把她囚禁在這里,當作活體電池?”
“更糟。”共生體說,“她是錨點。所有后續容器包括你都以她的神經圖譜為基礎進行復制和優化。你的憤怒、你的執念、你對母親的記憶…很多都不是純粹屬于你的。”
傅青海后退一步,心臟劇烈跳動。
“你是說…我是她的復制品?”
“不完全是。你是變異體。第九百三十七號容器之所以特殊,是因為你擁有真正的‘自由意志’。前九百三十六個,要么崩潰,要么順從。只有你,在吞噬了我的同時,沒有完全被我吞噬。”
就在這時,主控室方向傳來輕微響動。傅青海立刻進入警戒狀態,右眼紫芒微閃,啟動熱源追蹤。走廊盡頭,一臺本應報廢的監控機器人正悄然移動,鏡頭對準了他。
“有監視者。”他說。
“不止一個。”共生體提醒,“這地方的數據流剛剛被外部接入。有人正在遠程讀取日志。”
傅青海冷笑一聲,抬手凝聚原力,在空中劃出一道逆向加密符文。下一秒,整座設施的防火墻開始反轉,原本向外傳輸的數據流驟然倒灌,直擊入侵端口。
千里之外,北緯68°冰層下三百米。
一間密閉實驗室中,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子猛然捂住頭顱,鼻腔滲出血絲。他面前的屏幕上,代表卡里達軍校數據節點的圖標瞬間爆紅,緊接著化為灰燼。
“該死!”他咬牙低吼,“他發現了回溯路徑!”
旁邊一名女研究員顫抖著報告:“長官,我們暴露了。K0937不僅破解了接入權限,還反向植入了一段病毒代碼…它正在沿著監察組內網擴散。”
男子擦去鮮血,眼神卻閃過一絲興奮:“那就對了…這才是真正的‘覺醒者’該有的反應。”
他轉身走向冷凍庫大門,輸入三級密碼。厚重的鈦合金門緩緩開啟,露出一排豎立的休眠艙。其中一個標有“X7:深淵回廊原型機”,另一個則寫著“Project:EchoMother”回聲之母計劃。
“艾琳…”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也許這次,你能通過他完成未竟之事。”
回到埃里亞杜基地,傅青海已深入主控室。這里布滿了老式量子服務器陣列,中央控制臺上插著一塊黑色石板碎片,與他隨身攜帶的那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當他將兩塊拼合在一起時,石板表面浮現出完整的文字:
“若見此信,請毀掉憲章。
我們不是神,只是囚徒。
但他們把我們關在更高層的籠子里。
源塔之上,還有眼睛。
艾琳K001”
“源塔之上?”傅青海皺眉,“難道議會也不是最終掌控者?”
“當然不是。”共生體冷笑,“你以為誰制定了‘收割清單’?誰設定了‘終焉代碼’的觸發條件?議會不過是執行者,就像灰鴉特工獵殺逃逸容器一樣。真正的問題是誰創造了這一切?”
傅青海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插入控制臺接口。他不再使用常規方式登錄系統,而是直接讓共生體侵入數據庫核心,以最原始的方式啃噬加密層。疼痛如電流貫穿大腦,但他咬牙堅持。
畫面終于浮現。
一段視頻日志自動播放。畫面中的艾琳穿著實驗服,臉色蒼白,眼中卻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如果這段錄像被激活,說明又有一個容器突破了閾值。聽著,第九百三十七號,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是否還能稱之為人。但我必須告訴你真相‘元宇宙’從來不是為了拯救文明而建。它是篩選場。”
她深吸一口氣。
“每一次大災變黑潮、數據崩塌、城市湮滅都是人為投放的變量。目的是測試哪些個體能在極端壓迫下保持自我意識,并突破維度壁壘。成功者被稱為‘鑰匙’,但實際上,你們只是通往‘彼岸’的燃料。”
“什么彼岸?”
“第零區之外的世界。那里或許存在真正的自由,但也可能只是更大的牢籠。我不敢確定。但我敢肯定的是,一旦‘終焉代碼’啟動,所有成功突破的容器都會被自動回收,意識剝離,轉化為維持系統運轉的能量源。”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柔軟。
“我曾相信自己是在為人類未來奮斗。直到我發現,第一批被清除的九個孩子,最小的才六歲。他們檢測出潛在突破資質,就被列為優先清除目標。那一刻,我知道這場游戲沒有正義,只有循環的暴力。”
“所以…我留下了這些石板。散布在各個關鍵節點,希望有人能看見,能停下,能選擇不同的路。”
視頻結束。
傅青海呆立原地,呼吸沉重。
“原來如此…我們從來不是救世主,只是待宰的牲畜。”
“但現在不一樣了。”共生體說,“你切斷了我的主控鏈,獲得了主導權。你可以選擇繼續前進,也可以就此隱退。但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一起找到源頭,把整個系統炸成碎片。”
傅青海緩緩搖頭:“我不想成為新的神,也不想當劊子手。我只想終結這個輪回。”
他拔出存儲芯片,將全部資料備份,然后啟動自毀程序。倒計時十分鐘后,整座基地將沉入地下熔巖層。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通訊頻道突然響起一陣雜音,隨后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傅青海…你還記得我嗎?”
他渾身一震。
那是羅塞蒂的聲音。
“不可能…你死了。”他盯著終端,“我在地下室親眼看著你被共生體吞噬。”
“是啊,我也以為我死了。”對方苦笑,“但某種力量把我拉了回來。我現在處于數據與現實之間的夾縫中,像幽靈一樣游蕩。我能看見很多你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灰鴉內部的叛徒名單,比如…你母親真正的死因。”
傅青海猛地攥緊拳頭:“你說什么?”
“避難所火災不是意外。那是監察組的定點清除。因為你父親曾在碼頭接觸過一塊墜落的黑色石板,而你母親無意中拍下了照片。他們不能冒險讓任何線索外泄。”
“…胡說!”他怒吼,可心底卻有一根弦斷裂了。
太多細節吻合了母親臨終前緊緊攥著他手腕的樣子,嘴里反復呢喃“別回頭”;父親為何偏偏在他十歲那年失蹤;為何軍方對他格外關注,即使他只是個普通技工學徒…
“如果你想驗證真假,來舊城區吧。”羅塞蒂說,“第七外環B12區,地下三層,‘遺忘者酒吧’。我會等你。而且…她也在那里。”
“誰?”
“你母親的照片…還活著。以另一種形式。”
信號中斷。
傅青海站在風雪中,久久不動。火光從身后基地噴涌而出,照亮他半邊臉龐。另一邊,則沉浸在陰影之中,紫黑色的膠質緩緩流動,仿佛在低語誘惑。
“你打算去嗎?”共生體問。
“我不知道。”他誠實地說,“但如果連真相都不敢面對,我還憑什么自稱‘人’?”
他展開烏鴉形態,振翅沖入暴風雪。這一次,飛行軌跡不再飄忽不定,而是筆直指向南方舊城區的方向。
與此同時,在遙遠軌道的空間站內,那位披著議會斗篷的身影正俯視地球。
“通知‘源塔’,”他說,“啟動‘雙生容器’預案。既然K0937選擇了反抗之路,那就讓他遇見另一個自己那個本可以成為執劍人的傅青海。”
屏幕亮起,顯示出另一名男子的影像:同樣的面孔,同樣堅毅的眼神,但身穿銀色戰甲,胸前刻著“灰鴉首席審判官”徽記。
“鏡像人格重構完成度98.7。”AI匯報,“預計七十二小時內可投入實戰。”
“很好。”那人微笑,“讓兄弟相殘,才是最完美的測試。”
而在第七外環的地下酒吧,兜帽女子終于接到了新指令。她拔出等離子匕首,刀刃泛起幽藍電光,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笑意。
“歡迎回家,傅青海。”
雪仍在下。
命運的齒輪加速轉動,每一環都咬合著痛苦與抉擇。而他,正一步步走向最終的答案關于起源,關于終結,關于回家之路究竟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