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來我往(上)
沐羽晨凝視目光的盡頭之處，依舊倒伏在泥土中的夏雪風雷，不自覺的露出了一抹驚異的神情。力量丑抽空的虛弱感此刻才剛剛消退少許，在護身玉符保護下并未遭到重創的他，隨即摸樣狼狽卻堅定不移的站立了起來。
坑洞中原本飛揚著的灰暗塵埃，已然暴漲卷起的無差別沖擊，強硬的從這里被清理了出去。火焰燒灼的焦黑與冰霜凍結的生硬，以爆炸中央新開辟出的坑洞為源頭，涇渭分明的在泥土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相隔大約三十丈左右距離的兩人，眼瞳中神光各異的默默對視著。沐羽晨那冰藍中琉璃轉動的雙眼，平靜中涌動著炙熱的火焰，在他懸浮中略高的身形承托下，顯得有些居高臨下的俯視味道。夏雪風雷的眼神則褪去了那淡淡的驕傲，堅毅中露出了清晰無比的鄭重神色。
默默調整著經脈中氣勁流動的沐羽晨，所無形引動的天地元氣潮流波動，帶動著卷動的氣流環繞其旋轉了起來。沐羽晨體內的易筋經已然在這，區區幾分鐘的短暫時間里，恢復了至少八成左右的戰力，真氣運轉間他所期待的東西，正從萌芽狀態高速的成長起來。
依照易筋經修煉心法前兩周天中，練氣心法從丹田為起始源頭，開啟經脈貫穿穴道的修煉順序。沐羽晨穴竅中蘊含的周天磁場，也以丹田為起始開始一個個的，進入介于質變到量變的臨界狀態中。
所以沐羽晨并不急于與夏雪風雷交戰，為了能夠保證易筋經能夠順利的突破，夏雪風雷所賦予的壓力就必須足夠的多才行！沐羽晨甚至已經有那么點后悔，之前所訂立的十招之約太過短暫了，不過事已至此利益最大化才是現在的關鍵。
望著御氣凌空中稍顯倨傲的沐羽晨，感知著他渾身真氣運轉過程中。與天地間隱約共鳴的獨特節奏，眼力勁越對能夠被稱呼為老辣夏雪風雷，如何看不對對手的狀態明顯優于自己呢！雖然并非生死相搏的戰斗有些水分。但兩相對比之下自己顯然已經落入下風了。
沐羽晨前后兩次停滯攻勢的動作，終于在夏雪風雷執拗的內心中，用事實撕裂出了一小道裂口。至少夏雪風雷已經不再懷疑，沐羽晨所謂‘切磋’中的誠意了。而這算是無心插柳的一點點變化，無疑為雙方后續的合作和信任，做出了一個趨向性不錯的起始。
將手掌中緊緊攥著著的那枚藥丸。反掌間重新納入衣甲上的隱秘內袋中，緊接著一個大約便攜裝酒瓶大小的瓷瓶，則被夏雪風雷從乾坤袋中取了出來。用目光牽引著法力化為無形的觸手，將瓷瓶瓶口上粘著的蜜蠟啟封，緊接著獨臂的他就將瓶中的藥丸，動作粗狂彷如飲酒般的倒入了自己的嘴里。
隨著那一顆顆藥丸在唇舌中融化成液，隨著咽喉、食道落入到胃囊中瞬間消化。緊接著這些藥理就被夏雪風雷的身體所吸收，并迅速在心法的作用的下轉化成了法力，填補到了稍顯空擋的經脈和穴竅之中。
“現在這樣看起來！應該就無甚危險了吧！”站在戰場外的某棟屋頂之上，手持銅鏡法器著坑洞中動靜的言辭，望著光潔鏡面中默默對立的兩人間。那顯得十分克制和默契的畫面，自語中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回去。
就在這時一點細微的異動突然間響起，隨即燕赤霞的視線就從法鏡上稍稍挪開，用余光打量向了屋后小院中，正從盤坐姿態站立起來的那一抹倩影上。不久前被燕赤霞喚醒過來的夏冰，經過服丹調戲之后已然恢復了過來，心念兄長安慰的她一縱身就躍上了屋頂。
“你剛剛真氣耗損過度！雖然服用了養氣丹恢復了些許，但現在的你不宜妄動真氣！最好靜養調息幾個時辰！想必這些基礎的東西！師兄應該是不會忘記教你的吧！”燕赤霞滿臉威嚴中神情不渝的望著夏冰，擺出副長輩摸樣的嘴臉教訓著說道。
“多謝師叔教誨！”肅穆的凝視著燕赤霞的身影，夏冰誠誠懇懇的躬身致歉說道。
雖然在此之前僅僅只是在兄長口中，聽聞過燕赤霞這個人的名字，但‘昆侖’這個名詞所組成的大網，卻在兩人剛剛見面瞬間的第一次交談中，就將‘綱理倫常’這個獨特詞匯中的某部分含義，清晰而準確的加諸到了兩人的身上。
在這個背景近似天朝封建時代，除去超自然力量修真者存在外，各個方面的文明都顯得有些落后的世界中，師道尊嚴和長幼有序的這兩點，無疑是自稱文明世界的現代天朝，即使坐上火箭都無法企及的時代。
這里沒有所謂的教育產業化！沒有流水線般一年一年，連續不斷源源不絕的生產。老師與學生這兩者間的關系，在這個時代是僅次于血脈的親源，后者視前者為引路人，前者視后者為繼承者，雙方可謂利用緊密結合的共同體。
而在此基礎上延伸出的師門，以及師門中的各種長輩，自然也不是現代學校中，你永遠也無法認全的同窗，以及其他班級教師們可以比擬的。夏冰的確是第一次見到燕赤霞，但雙方間建立是師門上的輩分關系，足以瞬間讓兩人的關系步入相同的陣營中。
“念在你心誠念實的這一點上！這一次就算了！師兄那邊無事！雖然看起來很激烈，但切磋的雙方都比較克制！”燕赤霞望著夏冰欣慰的點點頭，重新目光轉向銅鏡法器時繼續說道：“目前只是吃了點小虧！哎！這是何必呢！！”
“哥哥他受傷了？”望著銅鏡上渾身都沾染著泥土，原本衣物灰飛煙滅的夏雪風雷，心中急切的夏冰驚叫著說道。
“沒有！師兄的衣物！是剛剛施展五行天罡氣訣中的火行罡氣時燒毀的！”燕赤霞解釋中安撫著稍顯激動的夏冰，然后繼續分析般的說道：“不過這火行罡氣師兄剛剛修成不久吧！否者剛剛的肉搏戰比拼中，也不至于完全落入下風才對！不過師兄的個性還是那樣呢！呵呵！”
“哥哥總是這樣！”揪起的心松弛下來的夏冰，滿臉無奈的開口說道：“咱們劍修明明應該御劍擊敵于千里之外，哥哥卻總喜歡與敵貼身搏站。說什么這樣最能夠彰顯男兒風度，卻又偏偏說我是女兒身，不用這樣！”
“近戰兇險！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間！師兄是不愿你冒險！然而生死之間卻最是能夠磨礪自身的地方！所以…”燕赤霞望著銅鏡中夏雪風雷。空蕩的左側神情落寞的沉默了起來，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把握到了些什么。
在燕赤霞的映像中夏雪風雷是個非常好強的人，始終都處于同輩修為第一的這位大師兄，即使失去了手臂卻依舊為曾絕望和放棄。而是選擇了以游走在生死邊緣的，這種限制劍修御劍訣發揮，但卻能夠在危險中逼迫出自身潛力的方法。確保自己的修為增幅不會落后于同門。
“還是因為我啊！”燕赤霞的雙拳用力的緊握著，‘格格格’的發出了一陣骨節震動，他歉然的在夏冰面前垂下了，即使十多年困守與黑山之下，都未成低垂下的驕傲透露，無法說出口的無奈與愧疚，在大胡的心中膨脹翻滾著。
“師叔！有人過來了！”并未注意到燕赤霞異常的夏冰。舉目望向了四面的一片寂靜中，就在這時正緩緩而行的一行人落入了她的眼中。
圍繞著黑山村外圍而行的趙欣等人，在瑤星的指引下快速行進了，大約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離。燕赤霞與夏冰站在茅屋屋頂的摸樣，在四名資深者的眼中清晰可見。然后一行人的速度就減慢了起來。
考慮到夏冰可能存在的敵視態度，以及燕赤霞現在立場的問題，趙欣震動緋紅色的雙翼先行一步，身姿優雅的飛向了兩人所在屋旁邊的屋頂，其它人則在猛火和宋妍的指揮下，減速緩性為流出足夠安全的距離和時間。
“燕兄！又見面了！”動作輕靈無比落向屋頂的趙欣，那清冷與魅惑的絕美容顏上，帶著淡然禮貌卻魅力驚人的微笑，她稍稍對目露敵視的夏冰點點頭，然后才毫無營養的寒暄般招呼說道。
“小姐，有理！”心不在焉卻神色如常的答應了一聲之后，燕赤霞的目光就越過了趙欣，且無視了身旁不滿的夏冰，落向了大約五百多米之外正緩緩而行隊伍中，一男一女相互緊貼著的一對身影之上。
燕赤霞這番動作固然有六分，是真的擔心聶小倩和寧采臣兩人，在一起會搞出什么對不起自己…！不對！應該是搞出什么不和諧的事情！但剩余的四分這是在無聲的，對趙欣和夏冰表明著自己，對兩人間那明顯敵意戒備態度，不聞不問不知情的態度和決定。
未嘗沒有用聶小倩威脅燕赤霞意思的趙欣，在大胡隱晦表態之后，悄然的在心底舒了一口氣！在沐羽晨節外生枝搞出亂的現在，即使已然習慣了天朝‘不斗爭不舒服斯基的節奏’，趙欣卻還是希望現在的狀況能夠盡量的，維持在一個相對的和諧與平穩之中。
對于夏冰而言！無論被自身被趙欣所擊敗！又或者戰斗中法器的損傷！都足以讓其對對方怒目相視甚至大打出手！然而看著身旁燕赤霞那副心不在焉，卻明顯表達著不像鬧翻意味的臉孔，絕對不是蠢蛋的夏冰并未吵鬧，而是在沉默是對趙欣視而不見了起來。
對于正常人而言五百米的距離，大約需要消耗五到十分鐘，不過幻世隊現在的這一行人，兩分鐘就已經綽綽有余了！在宋妍的輔助魔法對身體素質的加持下，速度上拖后腿的居然是隊伍中的新人，身為工具長期勞作和穿山越嶺的寧采臣，身體素質可遠超出單薄身板的容量。
這讓宋妍有些暗暗的肺腑！莫非小工匠這副‘濃縮就是精華的身板’，才是這小多次在蘭若寺中進出，卻始終都毫發無傷的依靠所在？甚至于燕赤霞之所以會被‘牛頭人’，這副小身板中蘊含的耐久力，才是最主要的根本性因素？
既然并未按照原本的約定，發出停止、遠離或危險的訊號，宋妍與猛火兩人帶領的隊伍。于是便自然的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很快雙方就面對面的會和在了一起。但出于初衷不同卻結果類似的考慮，趙欣與燕赤霞同時決定雙方間。在緊密中保持一點善意的緩沖距離。
當然幻世隊大部隊的到來，對于燕赤霞而言還是有好處的，至少相比起綠魔網絡的大屏幕投影，配合瑤星虛擬模擬的夠構成高清畫面。燕赤霞手中那個四個巴掌大小的銅鏡，在圖像效果和清晰度上簡直是弱到爆了。
就在重新找到落腳點的幻世隊，將桌椅板凳瓜零食擺好。并邀請燕赤霞和夏冰兩人，一起來看武打片的時候。相對中默默調息著的沐羽晨和夏雪風雷，那仿佛銀幕靜默般的中場休息時段終于宣告了結束，繚繞的戰意再次在兩人間激蕩了起來。
眼神再度交匯的沐羽晨和夏雪風雷，都清晰中對方的眼瞳中找到了，那名為‘開戰’的清晰信號。懸浮中周身氣勁環繞的沐羽晨，‘唰’一聲中身影融入了疾風之中。與此同時夏雪風雷四肢裸露的肌膚，則泛起了一層凝重無比的昏黃光暈。
卷動狂風的沐羽晨身如怒龍般，在空氣中撕裂出了一陣爆裂的怒吼。卷動中橫貫長空的狂躁龍卷，移動的速度已然突破了音障的限制，地面上無數的土石被卷入風中。橫沖直撞勢不可擋的直奔向了對手的正面。
面對眼前這速度與力量相互結合，擁有爆炸性殺傷力的強力一擊，渾身光暈已然化為淡黃戰甲摸樣，氣息變幻中凝練莫名的夏雪風雷，獨臂緊握的長刀直接向胸前一橫，雙腳發力加速中筆直的撞向了狂風的風眼。
“嘭！！！！”都處于加速狀態的龍卷與夏雪風雷，直挺挺的就那么猛烈的硬憾到了一起，結果卻讓旁觀中的大多數人眼睛碎了一地。理論上應當是螳臂當車的夏雪風雷，在碰撞中居然身形動作依舊穩健。反倒是聲威顯赫氣勢強橫的龍卷，前進的加速勢頭被強行的壓制了下來。
沐羽晨神意感知中氣勁龍卷觸及的，夏雪風雷仿佛并非正常的血肉之軀，而是一座活生生且巍峨無比的崇山峻嶺，任憑狂風肆虐卻扎根大地之中巍然不動。攻勢受阻沐羽晨頓時當機立斷，將龍卷中的氣勁納入蓄勢的雙腿間，發動了隱沒在狂風之下的正正殺手。
力蘊如雷、腿快如風的爆裂一擊，即使前奏被夏雪風雷截斷，并未抵制氣勢和威力的最高點，但沐羽晨的雙腿間灑出的這一式‘雷厲風行’，卻依舊釋放出動人心魄的奪目光彩，一瞬間夏雪風雷就被徹底的淹沒了。
“嘭嘭嘭嘭嘭嘭！！！！…”
易筋經所推動的風神腿最強勁一招，所變幻出的光影猶如藍色的閃電般，將夏雪風雷拉入了電閃雷鳴的風暴中。密集如玉的覆蓋性攻擊根本無從閃避，節奏般快如閃電的沉悶碰撞聲響，混合著大氣被撕裂的高亢怒嚎，演繹出了一處墜入地獄的樂章。
不閃不避的夏雪風雷，仿佛海洋中孤立的珊瑚礁般，任憑眼前的驚天駭浪多么強大，卻始終不動如山深邃如淵的筆直站立著。短短幾秒間灑出數百腿的沐羽晨，居然都未能撼動夏雪風雷分毫。
然而即使如此沐羽晨也未被動搖，氣勢在狂攻中攀升到頂點的他，元轉如意的暴雨般傾瀉的攻勢瞬間收攏，緊接著一道仿佛照亮天空的怒雷，在光影扭曲出似慢實快景象中，精確無比的壓上了夏雪風雷，始終橫在胸前諸多大穴前的長刀上。
“轟！！！”
剎那間聲勢遠超出之前散亂動靜，至少十多倍的悶雷與狂風，呼嘯著將兩人周邊的近百米都卷了進去。頓時之前始終都猶如崇山峻嶺般，風催雨打電閃雷鳴都巍然不動，屹立在原地甚至半步都未跨出的夏雪風雷，終于在那爆裂無匹的力量下向后滑出了半步。
“我x！沐兄居然真的撼動了五行天罡氣訣中的土行罡氣！我記得十幾年前！師兄不是就已經將這一行的變幻！修煉到了立于大地源源不絕，力如地覆重于泰山的極高境界中了嘛！”甚至連手指酒壺滑落口中汁液飛濺，都不管不顧了的燕赤霞滿失態的驚叫道。
“五行天罡氣訣？那是什么？很牛逼嘛？”滿臉莫名其妙的宋妍開口說道。
“呃！！咳咳咳！！！”被宋妍的問題直接噎住的夏冰，瞪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我們是鄉下來的！土豹！是這么形容的吧！？”這樣說著的猛火隨即接到了，源自幻世隊其它人的犀利眼飚，于是大老粗委屈的賣萌說道：“人家不是正在語言的深入學習過程中嘛！天朝電影里明明就是這樣說的呀！難道我用錯了！大家指導一下人家嘛！…。”
“呃！！！”眾人一下都驚恐的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