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天道元神

　　如來這個大蘑菇頭是邪惡的嗎？見仁見智。

　　因為哪怕再邪惡，只要贏了，就都是正義的；就算再善良，只要輸了，就會被認為是邪惡的。

　　蒼生的本性，既善良，也愚昧，“衣食無憂”這四個字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忘記什么是反抗。

　　而衣食無憂更基本的前提，便是生存！

　　活著，才是生靈最原始的渴望，人如此，仙佛如此，妖魔鬼怪也是如此。

　　所以豬剛鬣哪怕知道自己將來要幫人算計的是怎樣一個恐怖無邊的巨頭，哪怕再怎么恐懼，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接受河神給他提供的金活路。

　　答應尚有一線生機，不答應喪命就在頃刻，選擇只是假象，從來就只有不得不選。

　　大神面前，他們這樣的妖魔小鬼，要么乖乖做棋子，要么被隨手碾成齏粉。

　　“年輕的豬剛鬣，修為大增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呢，千萬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不然勿謂言之不預哦。”

　　幫豬妖消化掉那部分菩薩魂力之后，河神笑瞇瞇地道別，而豬妖變幻成人形唯唯諾諾，目光無比地復雜，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現在要他只覺得前途黑暗而渺茫…

　　帝踏峰上的秦長風收回梵天魔眼的注視，重新將大部分心神放在本體的元神修煉上。

　　其實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秦長風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是兒時最向往的神話故事之一。

　　那一聲“齊天大圣孫悟空”伴隨了成長的多少個日日夜夜？

　　可惜的，今非昔比，站得太高之后，很多東西都自然而然地變得卑微起來。或許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吧，并不只是為了裝逼的感慨，而是真的會有這樣一種蛋蛋的憂傷與惆悵。

　　更何況，故事終究只是故事，故事中的大師兄神威蓋世，英勇果敢；故事中的二師兄肥頭大耳，憨厚可愛；故事中的三師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然而在這里，他們都是妖怪，而妖怪…是會吃人的！

　　這才是血淋淋的西游，真實的神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秦長風這邊在有條不紊地行動，如來那里自然也不會閑著，秦長風想要爭奪信仰，他如何不知。因此還未真正上路，但唐僧即將西行，去往靈山圣地求取真經的消息，就已經滿天飛，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了，不知內情的愚昧百姓們，自然是欽佩不已。

　　一旦等他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將真經取回，那么如來這一脈的正統佛門聲望便將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眾生信仰膜拜，大勢將無可避免地被逆轉。

　　只是，秦長風卻毫不在意，作為一個善良的人，他怎么忍心看到唐僧經歷八十一次磨難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

　　所以還是讓他好好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然后和相愛的人風花雪月，白頭偕老去吧。

　　另外，在這段時間，秦長風在元神的修煉上也終于再次有所突破。

　　他摸索出了一個辦法，可以在真假本源沒有回歸的情況下，提前將部分神魂修煉成類似元神的狀態。

　　而且，他已經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神魂被真假本源分出一部分后，原本還剩四分之三，死亡、因果、虛空本源所轉化的神魂各占四分之一。

　　但此刻，他的識海內，總的神魂加起來卻只有四分之二了，還有四分之一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連帶著不見的，還有虛空本源。

　　通常，只有當神魂受到極大的創傷，或者如之前一樣分出了一部分成為分神才會造成這種情況發生。

　　然而，這兩者都不是造成秦長風神魂變化的原因。

　　因為雖然不見虛空本源的光點，但在識海中，卻依舊有著強烈的虛空大道波動！

　　同時，秦長風整體神魂的氣息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還要比之前更強一些。

　　仿佛那部分神魂和虛空本源，不是消失了，而只是隱藏了起來。

　　而這，也基本接近真相了。

　　除了與魔神正反合道之外，在元神的修煉細節上，秦長風也打算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其他試煉者，無論想法有多么奇特，大抵都是將神魂凝聚為一個固定的法則形態，秦長風此前也是這么打算的，但天命法則的出現，再次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將本來有相無形的神魂，徹底化作無形無相！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這句道經圣文便是秦長風這條路的核心理念。

　　萬事萬物，皆有其形，并因其形而擁有不同的意義與能力，神魂化形，升華為元神，就是將原本普通的神魂，賦予特殊能力的過程。

　　但于秦長風而言，他的道是天刑，他的法是天罰，而天道無處不在，卻無蹤無際，無可尋覓，故而任何有形的元神，都無法與他的道與法完美匹配。

　　所以，秦長風便反過來，將所有神魂和法則本源，稀釋無數倍，散播到整個無窮魂海中去。

　　從令其看似不存在了，但實際上卻又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這樣的無，才是天道存在的真正形式，才是大道誕生之前的原始狀態！

　　一旦成功，秦長風便將成為天道般的存在，他的元神看似沒有，但實際上只需一念，便可顯化出任何形態。

　　天帝、佛祖、魔神…全都只在一念之間。

　　這樣返璞歸真，追求極致本源的路，自然極為難走，最危險的地方在于，一旦神魂完全散去，那么自身的精神印記與記憶失去載體，便極有可能會直接寂滅，歸于虛無，相當于自己把自己給練沒了！

　　這可能是史上最悲劇的死法。

　　能走到這一步，哪個不是歷經坎坷，打敗諸多死敵？到頭來卻在修煉元神的最后關頭，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練沒，這樣的結局，沒有任何人能接受。

　　這還不如死在強敵的手上來得痛快。

　　但這種危險，卻是無可避免的。

　　以秦長風自身為例，他現在還只是散去了四分之一的神魂危險不大，但接下來，每散去四分之一，危險都將以幾何倍數增加。

　　直至最后，那就是真的在生與死，存在與消失的間隙上游走了。

　　而他之所以敢這么做，便是因為天命法則的存在。

　　如果說他將因果、虛空、死亡這些法則本源連同神魂一起散入到識海，便像是天衍五十中能夠被利用的四十九，那么天命真假就是那遁去的一，那一線生機！

　　作為一個存在的生靈，神魂不可能真的全部化于無，但天命法則的特殊，卻足以在虛無中承載靈魂印記與記憶，從而讓元神的狀態，無限接近于天道的無。

　　天命與天道，本就是一脈相承。

　　于秦長風而言，天命法則可以成全他的天道元神，而天道元神一旦煉成，也必將讓天命法則在三界六道綻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這光芒，便是那后半句——有名天地之母！

　　大道以無為始，然而除了縹緲虛無大道外的一切，想要存在，必須卻以“有”為母。

　　天命真假，就是這個萬物之母的“有”。

　　這又應了另外一句話——大道至簡，演化至繁。

　　從“無”到“有”，便是將原始、樸實的大道規律，演化成復雜萬物、神通與法的過程。

　　就好像最簡單的水、蛋白質、脂肪等物質，可以形成各種各樣不同的生命體。

　　放在秦長風身上，便是以天道元神，演化出死亡之花、因果之樹與虛空之眼等等不同形態，而一旦與魔神合體，這種演化的強悍與復雜程度，將更加恐怖，那時便是彼岸花與六道輪回…

　　到時候，生死擂臺上面對第八層的圣王，他只有一句話：

　　虛王，我勸你善良。

　　禁地之中，神魂與法則本源每散去一道，秦長風身上的靈魂波動便微弱一大截，像是魂燈熄滅了一盞。

　　這在外人看來，顯然是很詭異且危險的。

　　但凡修士，無不是越修煉越強盛，而越來越衰弱的情況，只有走火入魔等極少數時候才會發生。

　　一旁隨侍的師仙子看在眼里，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除了擔心，她也做不了什么了，倒是她那個越發容光煥發的娘，越發的莫名其妙起來。

　　帝踏峰上歲月安好，外界卻是紅塵百態，各領風騷。

　　玄奘不出預料，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與女驅魔師段小姐有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

　　這場感情，不可能出現意外，因為如來需要借此磨難讓他醒悟，而秦長風也需要他以此情破戒亂心。

　　他們在看似巧合，實則必然中一起遇到了殺人吃肉的豬剛鬣，然后…

　　再一次差點被打出屎來！

　　原劇情中他們就不是這只豬妖的對手，這一世被河神加強后，就更不用說了。

　　直接被抓住，接著扒光洗干凈后關進了密室中，美其名曰先養肥了再宰，實則是為了給他們培養感情的機會。

　　對于愛情，秦長風始終認為“日久生情”要比“一見鐘情”可靠得多。

　　尤其在黑暗、封閉與絕望的環境中，一個裸男和一個坦誠相見，互相扶持，互相鼓勵所催生的感情，絕對要比真金還真。

　　每當這感情深一分，年輕的玄奘和尚內心所受到的煎熬便強烈一分。

　　雖然最后還是被聞著豬妖氣息趕來的空虛公子和天殘等人合力擊敗豬剛鬣，將他們救走，但動了凡心的和尚，已經來到了十字路口，不但比原劇情更早，而且更迷茫！

　　這期間，河神沒有再出來搞事情，而是在一家妓院里睡大覺，努力向著自己醉生夢死的夢想前進。

　　直到…

　　玄奘為了鎮壓作亂的豬妖，按照命運的指引，來到佛山，將猴子放了出來。

　　這猴子，是齊天大圣，但更是眾妖之王！

　　一番大戰之后，天殘、空虛公子等驅魔師全軍覆沒，女驅魔師更是被一巴掌拍成粉碎。

　　大圣之威，與天齊高，何人可擋？

　　如來！

　　他能鎮壓猴子一次，自然也能鎮壓兩次，三次，乃至無數次…

　　原本被撕碎的兒歌三百首被段小姐拼成了如來神掌，和尚召喚如來法相，一掌將猴子鎮壓，并用段小姐的手環化作金箍，戴在了猴子頭上。

　　從此，世間少了一個桀驁不馴的齊天大圣，多了一個聽到兒歌就會情不自禁跳舞的孫行者。

　　這可真讓人感到悲傷，一個斗天斗地的不屈戰士，最后的結局，竟然不是屹立不屈的戰死，而是被束縛上了手腳，被迫成為一個末流的舞者…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河神才再次出現。

　　他在不經意間，無聲無息地收走了段小姐的魂魄。

　　猴子使的都是蠻力，所以雖然一巴掌將段小姐的肉身拍得粉碎，但魂魄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拍碎，而是保存下來了大部分。

　　原本即便如此，沒有修煉成元神的她也很快會煙消云散，但被河神收起來后就不一樣了，至少脫離肉身獨立存在的時間可以大大延長。

　　而且，秦長風并沒有耽擱多久，就將她送入了觀音菩薩的身體內。

　　非但如此，他還以秘法，將菩薩殘魂中的記憶全部洗去，使之與段小姐的殘魂強行融合，變成一個相對完整的魂魄，而后又將菩薩的身體，幻化成了段小姐的模樣！

　　這對一個擁有真假本源的神來說，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于是，一個由觀音菩薩所誕生的段小姐，便閃亮登場了。

　　“我…沒死？”

　　在新身體里蘇醒過來的段小姐顯然還有些不習慣，并驚疑為什么自己還活著，猴子那一掌她感受得真真切切，絕無生機。

　　“年輕的女驅魔師，你本來已經死了，但又活了過來，是河神用神力幫你重塑的肉身哦。”

　　聽到這話，段小姐連忙向身前笑瞇瞇的書生道謝，畢竟能做到重塑肉身這種事，怎么都是一尊大神了。

　　“這具肉身怎么怪怪的？胸部沉沉的，屁股又愛往后撅…”段小姐常年行走江湖，也是不拘小節的人，沒有多想就將新身體的感覺說了出來。

　　河神大人一本正經地道：“沒關系的，那只是因為我給你重塑肉身時用的神力多了一點，所以就在某些部位儲存了起來，使它們變得大了一點而已啦。”

　　反正他打死都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在微調的時候，情不自禁就發揮了一下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