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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幽冥人間

  “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鏈,莫非是神道重臨?…

  從黑白無常的氣息突現,到極樂靈屋被前往漆黑鎖鏈拖走,張元旭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真相,只道還是某種厲害法術,畢竟自天路斷絕后,他這一代人從來沒有見識過黑白無常,但隨即陽平治都功印的異常震動,卻讓他反應過來!

  陽平治都功印可視為張道陵的信物,上頭有太清道祖賦予的符策敕令,亦有當年張道陵平復四川群鬼之立酆都地府的大功德,故能夠號令神道。而地府的閻王、判官、無常、牛頭馬面,其實都不是鬼,而是被天庭賦予神職的神道。持了此印,別說無常,就是十殿閻王都不得不給些面。雖然無法違逆天條令陽壽已盡的凡人不死,但若要無常緩些時日再行勾魂,或者令無常將某人陰魂暫從陰司押來人間詢問,甚至借陰兵、持印出入陰司,卻都屬于“權限”之內。

  當然這些并非持印喝令就能做到,若持印者修為未到一念貫徹天地,通幽入冥的境界,就還要經特殊儀式法事,焚符令行。

  若無神道,陽平治都功印威力平平,若有神道,陽平治都功印就是天師教至高無上,鎮壓氣運的第一法寶。

  一想到神道重臨,張元旭頓覺口干舌燥,心頭血氣澎湃,忍不住開口喝問:“既然無常已現,你慈禧已為陰喪之身,又怎能不被勾走?”

  “哀家已成就中陰法身陰間陽世,皆奈何不了哀家!汝等逆賊狗種敢爾,待鬼國立下,哀家必將汝等滿滿派,連同九族上下,一并株連,罰入無間地獄,永不生!”慈禧厲聲回應,切齒詛咒,同時全力反撲突圍身影得難以捕捉,在幾乎密不透風的神通和法寶中來回穿梭。

  “中陰法身…原來如此…”張元旭與一眉等人聞言都是恍然,其實“中陰身”指的是自亡者已斷氣,但魂魄開始離體,但第八識還未完全脫離軀殼的一種介于生死之間的特殊階段。所謂“前陰已謝,后陰未至,中陰現前。”前陰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后陰未至意謂尚未歸于地獄、天人、畜生諸道輪回。這種狀態下魂魄會流連于棺槨或病榻旁觀看自己生前軀體,無常也不會在此時前來勾魂。此時善惡尚在對判,業力未形成,故極其自由、輕靈、敏銳,元神清晰無礙,覺知力為生前七倍,這一生的經歷都會在靈臺中閃現。

  平常人死后的中陰狀態,只有七日之期但鬼修尸修之中卻有中陰法身將這種特殊狀態長期保留下來。雖然無法如地仙天仙般真正脫輪回,卻等于瞞天過海,鉆天道規則的漏借此令自身處于一種陰間陽世皆不能管的狀態。但這種秘術秘不可言匪夷所思,即使知其法而練,在行將功成的階段也往往會牽扯業力引天魔、劫數降臨,若無大能護持,一般不可能成功。

  但此時慈禧全力反撲,一眉等人都顧不得多想還要全神應對。張元旭原本也想隨被拉扯走的極樂靈屋前去,確認真相一眉也想去救援齊藤一,但如今卻都被拖在原地。

  銀甲尸來去如電,又有飛天遁地之能,之前王宗攔住天空,齊藤一的極樂靈屋守在地面,這穩保不失。此時兩人都不在場,原本十拿九穩的局面頓時橫生不測,眾人大半精力都要放在防止她突圍上。

  而銀甲尸之身堅固強悍還要越未成銅甲尸王的鰲拜,加上龍氣護體,即使九老仙都君印這樣的法寶全力砸下都傷不到她根本。而銀甲尸全身都是致命武器,斗到狠處,慈禧不但十指指甲飛出殺敵,而且滿頭絲飛揚,所到之處斷金切堅韌銳利到難以置信,往往在流星般的一掠之間,四處慘叫不迭,在她身后豁然刮出了一道濃稠的血線!頃刻血如雨下,殘肢碎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

  突然慈禧雙手揚起,就好像捏蜻蜓似的,在身前一捉,竟捏住一對飛劍。兩柄飛劍一起爆出驚鳴,也分不清它們是想奮力掙脫。還是想拼命斬下,可無論如何它們掙扎,都無法掙脫敵人的手指,隨即便在兩聲鏗鏘哀鳴聲中被捏成鐵屑碎片!

  其實如果慈禧有王宗一半的斗志悍勇以及戰斗意識,拼死一搏,對上眼前的這些人還不知鹿死誰手。只是她生前養尊處優,斗志實在太差,之前被打得狼狽不堪,此時在困獸斗的情況下,打出了兇一時反而扳平三分局面,令張元旭與一眉等人都難以ōu身估計齊藤一處。只因要是再走了一兩位絕頂高手,眼前局勢就很難說是必勝了。

  不過眼下慘烈激戰,對雙方都是極大的收獲,除了一貫道獲益多之外,天師、茅山弟,若能生存下來,心與修為也大都會有突飛猛進的飛躍。

  另外一邊,判官朱砂鐵筆一勾之下,頓時引千萬厲鬼怨氣沖天,與朱砂沖到一起,頓時虛空中呈現出無數血è文字,如此漫天蝗蟲般四散舞。

  “嘿嘿,中陰法身?帝君不過顧慮你與華夏業力牽連過多,怕太多人受你連累,這賜你中陰法身,還真以為能憑此橫行無忌?”在祭壇上,玄魁突然出一聲冷笑,伸手一指,無數潔白骨骼突然從祭壇下涌出,盤繞拼合到一切,圍繞著核心的朱雯組成一座白骨塔。

  然后,玄魁又轉身邁步走向祭壇之外。

  “玄道友保重…”一貫沉默不語的冥雪,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聲音清冷如冰,卻尤有一種寒泉流淌的悅耳。

  “哈哈…”玄魁縱聲長笑,“三百年了我終于能夠得報家仇!”

  他一走出祭壇范圍,黑白無常的鎖鏈頓時纏繞到他身上,將他強行拉扯過去。他并無中陰法身,所以再如何強大,只要未能脫輪回,也違逆不了生老病死的無常法則。

  朱砂滴下,無數血è文字從玄魁頭頂涌現:

  “玄馗…生于萬歷三十二年,亡于崇禎七年,舉家遭饑民殘殺,親母、妻、三一nv皆遭殺害自身怒極而亡…本人又以陰喪之身,誅殺僧尼五百六十三人…”

  朱砂血字,竟然將鬼眾生前死后一切善惡恩仇悉數揭示,緊接著血字鋪天蓋地,化為無數血è鏈鎖,憑著冥冥中的業力牽引,疾若閃電地無盡蔓延出去。

  須臾之間,血è鏈鎖回收但每一條鎖鏈都綁了一個或幾個身影,無數朦朧的身影晃動,出著陰測測令人牙酸地怪異聲音。雖然大多數身影朦朧不清,但也有部分身影清晰可辨…而那些卻基本都是一些日本陰陽師、法力僧、神官形象。

  只因極樂靈屋內的一窩鬼類絕大多數都是源于《百鬼夜行圖》,所以與這些厲鬼業力糾纏的基本也都是日本人一方,尤其是那些參與煉制《百鬼夜行圖》的法師。本來降服、封印厲鬼、度厲鬼,勿使厲鬼害人是功德但如果煉鬼養鬼不肯將它們放歸輪回,將善鬼練成厲鬼,又放鬼害人,那就絕對是極重的罪孽。以陰府業力判罰只怕無論福報多少,都會一下扣盡陽壽,將魂魄拘來甚至人已早死,亡魂羈留于世,都免不了因罪而受拘。

  而修行者神魂強大,所以被拘來的魂魄也呈現得比常人清晰許多其中竟然有安培晴羽、甲賀丈雄等當年刺殺陳囤而死于中原大地的日本人。

  而這《百鬼夜行圖》煉制歷史過千年,禁鬼無數其中積蓄的業力罪孽馨竹難書,傾黃河水也無法洗清,幾乎牽連所有日本陰陽師、法力僧、神道教。頃刻之間,日本法力界已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這種重創甚至已經到了動搖根本,絕非uā上數百年時間就能夠恢復的地步。

  其實中日雙方修道的不同,正在于一方講境界,講心顧及天道報應,處事留分寸:而一方卻講究實用,求實而不務虛,做事往往傾于狠絕,不留余地。在前者看來,后者可謂偏于邪道,如今這一幅《百鬼夜行圖》在驟然間全數清算,可視為積蓄已久的業力回報。

  而玄魁周身,被許多血è枷鎖連串起來的魂魄也是多,他卻縱聲狂笑,淚流滿面,不顧枷鎖纏身,瘋狂撕咬著其中一些魂魄,但自身卻被多的魂魄撕咬。

  他自死后淪為僵尸,又恢復神智用了足足數年時間,那些先前害他的匪人又大都了面,他又不精于術算世之中,早已無法追蹤雪恨。此時也只有借著地府規則,憑著業力牽引,能得以報仇,只是相比之下,他害的人卻是多,要尋他復仇的也是多。

  一時愁云漠漠,濃霧彌漫,陰風刺骨,黑氣滾滾,圍繞著極樂靈屋,無數密密麻麻的鬼影閃現,數不勝數,都被業力所化的鎖鏈糾纏到一起,聲聲凄厲的長嚎讓天地為之震顫。鬼氣浩鋪天蓋地。死亡的氣息在蔓延、在浩即將充斥在每一寸空間。

  所有的鬼類,還有極樂靈屋,都隨著判官與無常逐步向著一個一片黑暗,無盡深邃的空間沉去,那是一個充滿了神秘、恢宏的死亡國度。

  此時王宗與秦綴yù已先后趕到,目睹眼前場景,也是震驚難言。但無論如何,王宗清楚一定要先讓極樂靈屋脫困,救出齊藤一。

  對著眼前判官無常的龐大身影,王宗高舉“萬軍”長刀,蓄勢待。

  隱約間,王宗有一種直覺:面對判官無常這樣的存在,鈾光波動拳之類純粹能量破壞攻擊毫無作用,哪怕爆了一枚氫彈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能起作用的,只有玄之又玄,涉及到規則運轉、空間結構的攻擊!

  所以他必須透支生命,燃燒靈魂,升華意志,再現當年斬向阿努比斯投影的那一刀!

  當年的那一刀還有數萬守護者一族、以及蝎王的信念殺氣為輔,但如今他卻會以上品請神的力量,加上舍殺龍瞬間純化信仰,全力斬出!

  斬出這通天徹地的一刀后,判官無常會怎樣,自己又會怎樣,一切后果,完全無法預料!

  隨著他不行一切代價全力蓄勢,眼前判官無常的形體逐漸淡化,呈現在王宗眼前的卻是一些玄之又玄,涉及生老病死、因果報應的無數復雜規則…

  另外一邊,秦綴yù自知沒有能力左右到判官與無常,但她卻敏銳地現了祭臺上的冥雪,還有處于祭臺中央困于白骨塔內昏睡不醒的朱雯。她立即沖向祭臺,同時高舉手中的八咫鏡,照向冥雪。冥雪并不離開祭臺的范圍,但是身形卻不斷挪轉瞬移,神出鬼沒,避開八咫鏡鏡面所對。

  其實八咫鏡剛剛動一次,此時絕不可能再用,秦綴yù只是用以敵。借此,她順利沖上祭臺,直奔向朱雯所在。

  冥雪身形飄忽不定,似想攔截,但化為神樂楓,具有神樂楓全部記憶與能力的秦綴yù身形驟然一分,已一化為三。三個身影各依莫測的軌跡,迅捷地從不同方位掠向朱雯,但就在眼看要接觸到朱雯的一瞬間,卻都硬生生頓住、僵住了。

  一時秦綴yù眼前一切都消失不見,唯有鋪天蓋地的陰云、悲嘯嘶鳴的寒風、冰封千里的荒原。漫天寒氣化為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顆粒,迅成形,變成一朵朵璀璨晶瑩的冰蓮,蓮uā之中又綻放出璀璨絢麗的瑩瑩幽光,漫天飄揚,成為整個無邊灰暗陰霾天地的唯一光輝。

  一時一股難言想象,寒徹人心,冰封靈魂的寒氣,已將秦綴yù連人帶思想都凍僵在原地。

  秦綴yù大驚,瘋狂運轉妖力、內力、念力、精神力、破邪神光,正要強行抗衡對方法術。但下一刻,寒氣消逝,幻象全消。秦綴yù只覺得眼前刀光一閃,將整個冰冷灰暗,毫無生機毫無希望的世界都徹底剖開。

冥雪雖然也瞬間瞬移開去,但這一刀卻如影隨形,鎖定了靈魂,封鎖了虛空,上天無路,入地無  只一刀!

  冥雪一襲白衣的身軀一分為二,而且兩端軀體都在迅崩潰,化為虛鬼…就在王宗即將全力一刀斬向判官無常時,卻在驟然間感應到:判官無常的規則,并非這個世界的真正規則,而是借用了另外一個世界的規則!

  所以,只要中斷了祭壇儀式,判官無常,自然消失!這一刀他并未斬向判官無常,而是改斬向冥雪。而且不再豁盡一切,改為原本預計中一刀的六成出力。但這仍舊是上品請神境界的一刀,無論玄魁冥雪,都絕對承受不起!

這一刀在斬向冥雪的同時也掠過了白骨塔,白骨塔頓時崩塌,無數白骨鋪散了一地,其間所有法力運轉流動,都被一刀截斷  雖然只以六成出力,不至于一刀之后自身陷入生死難測的地步,但王宗依舊覺得全身精神氣一時空乏無比,全身軟綿綿地提不起勁來,神志一陣眼前黑,只能先稍作回氣,再邁步奔向朱雯。

  冥雪則跌向祭壇之外,她的周身都已崩潰化為虛無,并無可抗拒地蔓延到頭部,但她卻流lù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微笑,仿佛是解脫,又仿佛是大愿得償的滿足。

  帶著那盞仿佛黑yù雕就的黑燈,她倒向無數聳動的鬼群之內。

下一刻,冥雪的身軀已完全消失在虛空中,而黑燈卻開始旋轉,輕輕轉動一周,在附近的魂魄,都lù出仿佛末日到來一樣的恐懼神  “,將朱雯救下…”王宗出手按在朱雯昏睡的水晶棺上,內力出就要碎棺,但隨著裂痕在水晶棺上開始蔓延,朱雯的皮膚卻開始失去光澤,頭開始變白…

  “這個陣法竟然與她的生命完全連在一起,破陣即會殺了她!”覺察到這點,王宗手上一緩,正要下決心之際,卻見棺內的朱雯似乎由于震動而蘇醒,睜開了眼睛。

  隨著她睜開眼睛,祭壇前給人以無盡黑暗,無限深邃感覺的空間,漸漸消失,判官無常的龐大身影,也突然淡化隱去。

  法陣還在運轉,但由于朱雯醒來,卻突然有了南轅北轍的巨大變化。

  由祭壇衍生的主龍氣收回,不再向下直透幽冥,而是改變方向,一直向上穿透,冥冥之中,直通向一個在無限遠,無窮高,無邊玄妙處的空間,一股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空靈圣潔的宏大意蘊,隨之而生。

  在王宗驚異這種變化的同時,卻驟然覺判官無常隱去后,極樂靈屋并未脫困,依舊陷于無數鬼魂深處,而那些鬼魂,卻都被一盞黑燈束縛住。

  黑燈不停轉動,仿佛溺水之人被無形的漩渦所吸引,無數魂魄飛的向那盞黑燈涌去,沖進燈中,出現在燈心的位置上。

  一點點幽綠光點在燈中匯聚起來,上萬道光點迸出一陣劇烈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枚豆大的青碧火焰。隨即放出青森森的詭秘幽光,向四周照耀過去。

  隨之越來越多的鬼魂投入燈芯,燈火照耀的范圍也在不斷的擴大,無盡蔓延擴展開來,充斥整個東陵天,又漫天向外界擴展。

  集極樂靈屋中千萬厲鬼,加上被業力牽引而至,近乎代表日本修術界實力根本的修術者神魂,甚至還有玄魁自投其中,以此為燃料,這盞神秘黑燈的威力,已經達到了一種改天覆地,逆轉乾坤的可怕地步!

  一時間,華夏大地,盡數陷入無邊的詭異幽綠之中,陰霉邪異的氣息彌漫人間,無所不在。數以億萬計的幢幢鬼影,一一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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