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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山果然不愧“瓶”山之名。山內古墓氣象萬千,猶如瓶中仙境,丹宮雖然藏在山腹里,但比起那些名山大川里的佛道名勝宮殿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盜墓者們都已經無心欣賞這些勝景,對墓中珠寶、金銀、古董的強烈占有欲,以及對一路來兇險詭異的毒水、鬼嬰、墓群尸海的深深恐怖感反復熬煎著他們的內心,令幾乎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呈現出一種似乎欣喜若狂又像恐懼驚怖的扭曲表情。
不過眼前的景色雖然香煙繚繞猶如仙境,但走近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出許多破敗,石橋之上豁然已是塵埃遍布,甚至一些藤類雜草還生長到石橋的地板、欄桿的縫隙之中,一些地方也由于年久失修而出現了裂痕。這讓走上了石橋眾人都是忐忑不安,加倍小心探路,萬一石橋走了一半塌了,那摔死還在其次,摔不死落到下方的墓群尸海中那搞不好就生不如死了。
好在這段石橋還是相當穩固,每三丈左右都有一根巨型橋柱支撐著,如磐石,即使近百人踏上去了也沒有半點動搖,也不知古人是怎么建成這么大的一個工程,這樣一來倒讓眾人放心不少。
不過一群人走路時。除了分出一批人探路之外,還有一批人靠著兩側漢白玉欄桿盯著橋下,提防地方底下的無數尸體出現什么異變,并將糯米、黑狗血準備好隨時可以潑下。
雖然王宗超他們帶著這么一群盜墓者導致的不測因素增多,但也可以解決不少問題,最起碼可以讓他們去試探危險,比如之前的地下毒水與棺中鬼嬰,如果不是有他們死的就很可能就是齊藤一或者其他重要劇情人物了。
這些盜墓者其實都是綠林道上混的慣盜,不少人手下都是犯了幾條人命的,這次來雖然是靠著武力將一盤散沙的他們整合起來,但其實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是否參與,加入者無論是否有家小都事先得到一筆夠一大家人一輩子生活無憂的安家費,所以他們其實也就是賣命性質的雇傭兵,生死各憑本事,倒也不必為他們的死感到愧疚。
不久,眾人已經走到橋中心,一路無事,也就在許多人開始把主要注意力從橋上轉移到對面越來越近的金磚碧瓦巍峨大殿時,一個正在欄桿旁偵察下方尸體動向的盜墓者突然慘叫了一聲。
“蛇,有蛇!”隨著這話,那人像被什么力量拉住似的,整個人猛地翻出欄桿之外,往橋下的護城河摔了下去,慘叫聲隨著他的人飛快地向下墜去變得越來越遠,又在一聲沉悶的落地聲中戛然而止!
“蛇?”
“哪里有蛇了?”
瓶山地宮雖然燈火輝煌,但畢竟常年不見天日,許多角落顯得昏暗。其他人紛紛手舉火把團團轉,看著自己的腳下及四周,但除了蒙塵的石板以及石板縫隙的些許雜草、兩側欄桿以及欄桿上纏繞的一些藤類植物,以及哪里看得到蛇的影子?
幾大高手雖然不像其他盜眾一般一驚一乍,但也各自暗中戒備,王宗超目光如炬四下搜尋,突然大步上前,將一段纏在欄桿上的藤蔓扭了過來。
旁邊幾人也跟著提燈向那藤蔓上照了照,頓時嚇退了幾步,原來那藤身之上的凹凸之處,都生成一個個人頭臉面的形狀,眉目耳鼻口依稀可辨,竟是五官俱全,與人臉極其酷似,不過樹身人臉上的表情都像是在鬼哭神嚎,面目扭曲可怖。
王宗超面色凜然,用力將手中藤蔓一折,卻感覺那藤蔓比尋常藤類堅韌數倍,而且折斷之后,那端口出就汩汩流出暗紅色的血來,那血沒有半點腥味。卻反而帶著一股醉人的酒香。
緊接著本來平穩無比的石橋忽然猛地震了一震,眾人頭暈眼花,全身骨骼幾乎都被顛散了架,心頭怦怦怦怦地迅速跳作一團。
一個靠著欄桿的盜墓賊被這一震立即一個倒頭栽向橋下栽了下去,發出無比恐怖的嚎叫,幸好旁邊的人抱住他的腳將他扳了回來,但他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恐懼到極點的模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勁顫抖著指著橋下。
眾人朝橋下探頭一看,頓時驚得魂飛天外,只見橋下不知是什么緣故竟然隆起了一個巨大的土丘,而那個土丘正飛快的向眾人所知的地方上升起來,更恐怖的是土丘之上竟然爬滿了死尸,密密麻麻不計其數,那些給瓶山方士從各地挖掘來煉丹的死者,一個個全身生滿了霉變的尸毛。此時橋下護城河底部黑霧彌漫,各種棺材及殘缺墓碑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如同一片從洪水中浮出的鬼蜮魔窟,那情形簡直就像是“酆都(酆都,鬼城,傳說中的地府)城門一時開,放出十萬惡鬼來。”
這護城河底距離石橋足足有十米來高,橋墩筆直矗立并無什么可供攀援之處,之前眾人還以為橋下尸體即使全部發生尸變,一時也威脅不到自己,沒想到卻竟然發生這么匪夷所思的變故,莫非這些死尸道行高到連大地都能操縱不成?
“怎么會這樣?怎么可能會這樣?”齊藤一面色蒼白,死死盯著羅盤,但那指針之上卻只有極為輕微的震動。與這么浩大的聲勢絲毫不相稱。
面對如此恐怖的場景,橋上的眾人都瘋狂地將糯米、黑狗血之類一個勁地往橋下傾瀉,橋下越來越近的尸群密集無比,胡亂潑灑都能淋中一大片,但似乎沒什么效果,那爬滿了死尸的土丘依然緩慢而堅定地向上升。
轉眼間,最上方的死尸已經升到與橋面平齊的高度,百余欄桿之外,幾十具散發著一股好象是爛魚堆積腐臭的咸腥味的死尸將眾人兩側團團圍住,伸著兩只老樹般的爪子瘋狂揮舞抓撈直撲活人。
那些尸體不少身上淋滿黑狗血,粘滿了糯米粉,但這些似乎都對它們無效,一些站得太靠邊的盜墓者好幾個給硬生生拉扯進了密密麻麻的尸群之中,慘叫聲之凄厲已經不大像人類能夠發出的。
但在場的高手不少,悍勇不要命的盜眾也不在少數,一時間劍氣刀罡四面橫掃,利斧、砍刀、竹槍也都結成簡單的陣勢展開反擊,其中山諸竟是手持一把重達百斤,冷森森,沉甸甸的青龍偃月刀,偃月刀之上貼以符咒,揮舞之時,隱隱拖著金芒般的慧尾。力道凌厲擋者披靡,每一刀揮出,都有好幾具死尸被他一下斬首甚至從中腰斬!
這把青龍偃月刀是真正供奉在關帝神廟中的關帝武器,雖然多數地方關帝塑像及偃月刀只是木雕,但也有少數地方由于民風習俗神廟中用的是開了刃的真刀,供奉了上百年的偃月刀久受煙火,本身就具備了強大的辟邪神力,足以配合請神令其威力更增。上次山諸由于要快馬趕路攔截分甲鼠沒有帶上這把過于沉重的武器,否則王宗超要勝他還要更加艱難。
而宗真則更是厲害,手中長劍出劍之時,先是重重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是一聲霹靂般的斷喝,隨著這聲斷喝劍氣浩蕩排空而出,鋒芒初時沒有顯露,但蓄勁極強極剛,觸物才猛地爆發,轟鳴如雷,被他劍氣掃到的尸群就如割韭菜般一整片被腰斬掃倒,中劍處所有骨骼筋絡都寸寸震斷,擋者披靡!同時他身形轉動,縱高伏低,哪里形勢殆危,他一劍過去,頓時就將密密麻麻的尸群清空出一大片,劍氣縱橫交錯之下,竟然一人擋住了潮水般從石橋兩側洶涌而上的尸群近半攻勢!
他這手大日如來金剛劍威力之強,乃是金剛宗代代相傳秘劍,此劍之威號稱“無堅不摧,無魔不破,無邪不辟”,比他內力只遜色一兩籌的王宗超與高翔也萬萬無法發出這等威力的劍勢刀罡,只可惜由于威力過強過剛,出劍之時非要吸氣發出“唏”音,吐氣時又發出“唎”音,消耗真氣甚大。
余下高手都各展本領應對,加上盜墓者們也結陣相互支持,即使周圍無數白森森的死人肢體駭人膽裂,但仍穩守不失,除了一開始措不及防的幾個人,沒有人再被拉入尸群中去。在局勢稍為穩定的情況下,眾人加速往另一端的大殿奔去,只要過了這石橋,就可以暫時脫離這些橋兩側不斷蠕動著想涌上來的尸群包圍。
齊藤一全力運轉法決,幾十張鎮尸符呼地飛出,貼到幾十具死尸額頭上,但奇怪的是它們別說被鎮住不動,半點遲緩跡象都沒有,依然帶著長長的指甲亂抓亂撓。
“糯米、黑狗血、符咒全部無效。莫非這些不是僵尸?”齊藤一心頭一動,又窺見被腰斬的尸體體內除了骨骼之外,竟然沒有內臟,取而代之的是許多雜亂的植物根莖,心頭一震,頓時有幾分明了眼前這些尸群是什么來路了。
而也就在此時,高翔看到宗真一手大日如來金剛劍威勢懾人,心中好勝之心大起,將一大團烈酒吸聚在手上,猛地摧起烈火真氣,手中頓時生出一柄足有一丈來長,烈焰熊熊的巨大火刀,又猛地扭腰一揮之下,在空中掃出一道熾烈熱墻,所到之處熱浪滾滾,空氣如沸,飛砂走石,風云呼嘯之聲不絕,一下子將一大片尸體從中腰斬并籠罩在烈焰之中。這一刀聲勢浩大華麗至極,雖然是借助瞬間讓酒精熾烈燃燒取巧,但也足以將大日如來金剛劍比下去了。
但高翔卻仍然面帶不愉之色,他在這一刀中幾乎傾盡了全力,但不知為什么施展出來卻僅有七成威勢,委實令人不解。
一刀之后,不少余焰火舌還在一些殘缺尸塊上燃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焦臭味及酒香,令人聞了皺眉之余也有些醉陶陶的,一些盜墓賊甚至立足不穩起來。
“不好,不能燒!這是尸參!”齊藤一聞到這股酒香之后也覺得腦袋暈了暈,心中的判斷一下子明朗了,馬上大喊起來!
話言方落,石橋又是劇烈的一下震蕩顛簸,許多人都在這一震間立足不穩而倒地,然后石橋前方的路從底下被一個巨大東西一下拱翻,足有五六米的橋段從中斷裂,碎石四處翻滾,一個令人發寒的龐大怪物從橋底升起,正好攔在石橋中間,將所有去路全部擋住。
那怪物一眼看去竟然象是一枚十分碩大,極其龐大,無比巨大的人參,上半截看起來象個老太婆的臉,滿臉皺褶,身材臃腫,上頭無數尸體就如同頭發一般陷在其中,只有上半身露出來,難怪之前在橋上看下去就像一個爬滿了尸體的巨大土丘。下半截則象人參一樣,全是支支杈杈的根須,有長有短好似觸角,每條根上都有硬毛倒刺,每條根須都在蠕動聳動著,龐大的根系一直連到橋下,密密麻麻無數具腐爛干枯的尸體都與它的根部長為了一體,那些尸體軀體筋骨僵如朽木,偏偏頭發指甲都是離奇的長,似乎死后還在繼續生長,有些尸體的身軀都沒在那巨參根部之中,只有雙手露在外面,手足不斷揮舞著向往抓撈著,一旦碰到任何東西都一把扯住不放手,直到扯入其中才算完,之前那三個被拉入尸群的盜墓者豁然與群尸一起擠在其中,但眼睛全部都失去了焦距,顯然已經喪命,但雙手竟然也是張牙舞爪揮個不停。
“這種玩意是植物,卻又能像食人草一樣伸展根須絞殺人畜為食,被它卷入的尸骸都會與它根須長為一體,尸骸養分雖然被攝取,但軀體卻被它根系侵入纏繞,所以能被它傀儡般操縱活動!這玩意汁液有很強的麻痹毒性,被火燒之后蒸騰出來的煙霧一旦讓人吸入過量,足以把人醉死!所以只能不斷用刀砍它的根系。”齊藤一連忙大聲高喊,他自己也估計不到準備了那么多對付僵尸的玩意,到頭來卻遇上一個類似生化怪物的古怪巨型植物,實在令人郁悶到極點。
其實這種玩意許多醫術典籍上有記載,它專在陰暗腐臭的泥土中滋生,一些受到潮氣侵蝕的墓穴,或者淤泥積存的古河床,都非常適合它生長。曾經有人刨荒鏟墳時挖出了這種人形毒物。那次一掘就能掘出一大長串死尸,都是無意中在夜晚經過附近遇害的人,它卷了人之后,毒素都轉入尸體之中,死者雖己死了。但死尸卻如同養尸一般,頭發指甲還在生長,被陰氣長期潛養,遇陽氣而動,不管捉到什么活的人畜,都會毒死后成為這株怪參的一部分,但卻又不同與一般僵尸,等于變成它的一部分軀體,糯米、黑狗血、符咒之類的都對它沒多大效果。
之前那第一個中了暗算的盜墓者口中所喊的蛇,其實就是它的根系卷人,倒是和蟒蛇卷人相似。
但如果能夠把它連根拔起,切開暴曬晾干,就可以作為非常貴重的藥物進行出售了。用一點磨酒就可以使人通身麻痹,猶如半死狀態。就算拿刀斧砍斷他的手腳,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再過幾天之后灌以解藥。則活動如初,就能恢復正常了,傳說古時華佗能剖腸破腹治療疾病,都是用的這種麻藥,直到宋代皇宮御醫院還有使用過的記錄。但如果藥用多了,卻會讓人陷入沒有半點呼吸與心跳的假死冬眠狀態,運氣好的可能數月幾年后醒來,運氣不好的就從此一眠不醒,變成一具不朽不爛的尸體了。
而古代方士煉丹時,這中尸參也有重要作用,因為加在丹藥中可以讓人服后休眠,休眠時藥力行開緩慢滋補身體,足以將許多藥物的副作用以及給人造成的痛苦降到最低,所以大概多年以前也在那峽谷中利用尸體培養了一些,但由于此地千年來徹底荒廢,讓它借了這里成千上萬不計其數尸體不斷生長,竟然成了這么恐怖的怪物。
“哼!即使不能燒又如何?”聽了齊藤一的話,王宗超冷笑一聲,不顧驚世駭俗,一架六管機關炮已經從空間袋中取出單手舉著,炮口對著那尸參,這種機關炮正是霸王用的那類,射程3000米,射速為每分鐘3500發子彈,雖然是小型機關炮,但本身也是安裝在直升機上地重武器,普通人根本無法提起來,更別說安然使用,那巨大的后座力足以將使用者全身骨骼震碎內臟震裂,當然了,以王宗超的身體素質而言卻并不在乎這一點力道。
雖然少了霸王那位火力手,而且他的機關炮也已經毀在與亡者軍團一戰之中,但還是有大量彈藥以及替換部件留了下來,出于不浪費資源考慮,他們又花了四百點兌換了一架使用,而當多數人回歸主神空間后,這樣的武器自然也留下來支援他們。
王宗超自然不會傻到和這種明顯不能以單人武力應對的怪物講究堂堂正正的武道較量,下一刻,他就會以不可抵擋的金屬洪流,將這龐大駭然卻又笨重無比的怪物整個徹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