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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唯快不破

  一時四下皆是紅水滔滔,裂肌摧膚的烈風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對方哪怕是隨便一下拳打腳踢,激起的音爆氣嘯都可以在一丈內生生震死、解剖一只老牯牛。

  “是先天武者!”

  驟然遇襲,郝寶山驚怒交集,對方出手之凌厲狠辣,顯然是先天武者,而且是殺人如麻,實戰水平異常老到的那一類先天武者。雖然先天武者還未能真正飛天遁地,但在戰力上已經完全可以與中品請神等量齊觀。雖說此地一貫道的道場、神壇遍布,對請神有不小的加成,但自己也絕不敢說有把握勝過這樣的人。

雖然北方中國如今武風大盛,但先天高手的數目估計也不出十指之數,至于南方,更是絕少聽聞有人成就先天,卻不知為何如今突然冒出了一個,而且還完全不要臉皮的下手偷襲。再加上紅色潮水依然從精神病院頂樓的壁窗內滾滾瀉下,仿佛  ..窗玻璃內映出的黃浦江要將所有江水都通過壁窗傾覆瀉光一樣,滿目一片紅色泛濫,已將精神病院半個一樓都淹了,形勢著實惡劣。轉眼間,一群猝不及防的一貫道教徒便被一下殺了四五人,損失極為慘重。

  相比之下,張恩博與箭靈兩人則顯得從容許多,除了因為他們距離相對較遠,門房老伯沒有選擇他們為偷襲目標之外,也是因為他們武功高出一貫道等人不止一籌,見紅水涌至,只是將身躍起。踏波而行,飄然不墜。進退自如,顯得游刃有余。至于速度最快的小王。則早在紅水傾斜到之前便已不知閃身到何處去了。

  畢竟請神只是一種另類法術,除了少數教徒之外,一貫道的絕大多數人的身體素質、武功根底只是泛泛,又不擅長術算占卜,觀一葉而知秋的先知預感之道,驟然遇襲,吃虧最大的總會是他們。

  好在這群教徒中恰有一名劍術高手,身后忽呈一尊披發跣足,一手按劍。腳踏龜蛇的真武大帝神相,手中長劍出鞘,接連幾劍刺出,劍勢大開大合,看來頗為古拙,不見如何驚艷,但總算將正要撲入人群大開殺戒的門房老伯稍為阻了一阻。

  緊接著剩下的各人也已反應過來,有些人各從身上取出一枚金豆,捏在指間。結起請神手印。隨后一股散發著濃烈鉛汞銅腥氣味的金液當即從他們手中涌出,包裹住他們周身上下,又附著他們身上呈現的神明虛影流淌,迅速形成一件件連面目都覆蓋護住的鎏金甲胄。某些盔甲還附帶三頭六臂、以及刀槍劍戟、輪鏡珠花各種武器、法器。也有些人取出一枚枚金豆拋出,聞風一長,便成了一個個身高丈二的金甲力士、神將。與先前召喚出的神將一起就如一圈銅墻鐵壁般四面團團護住。

  郝寶山則將“如意元寶”望空祭起,一下散化成漫天金沙。金沙在每一個一貫道教徒、每一尊金甲神將身上來回流動,時聚時散。襯得每一個人都像金漆銅鑄,金粉撲面一般。

  “金豆點將法”,卻是路中一在晉升上品請神之后所創的又一方便法門。所謂金豆,乃是一種以金粉、銅砂混合水銀汞液,又施以神符的丹丸,每一枚賦予虔誠信徒之家,供于家中神壇之上,早晚拜祭,時時存想,汲取香火愿力,歷時三到五年方可有成。練成后的金豆既能撒豆成兵,到了請神修煉者手中,也能配合請神,把所請神明與金豆結合,形成對應神明法相。…

  由于金豆原本就是實物,貫注神力后轉化的神將、力士也自然擁有實打實的物質軀體,一個個刀槍不入,身具龍虎之力,身形可大可小,可重如鉛汞,也能輕如浮萍。即使僅僅練成下品請神者,也能以此取巧將護體神相暫時轉化實質,或者形成盔甲一般護住自身,或者直接形成獨立的神將代替本人作戰。哪怕神將被滅,也只是折損了金豆,自然遠比請神附體,親身上陣來得安全。不過神將距離本人越遠,威力與靈性越差,也更耗費神力,卻也是一樁缺陷。而如果讓金豆液化,包裹住自身后形成護體神鎧,長久下來則容易中鉛汞之毒。

  那門房老伯在轉眼間便已發動十幾次突襲,手腳破空的凄厲氣嘯仿佛硝煙戰場上幾十把機關槍在密集掃射,卻都沒能突破金甲神將的防御,反而次次被金甲神將揮舞刀槍錘杵逼退。那些金甲神將原本就不是什么容易應對的貨色,全身并無要害可言,只要不受到會導致結構性崩潰的攻擊,便能不斷復原,加上郝寶山的金沙護體之后,更是了得。無論哪一尊金甲神將受到多么迅猛急驟的攻擊,所有金沙都會朝著被攻擊點瞬息聚集,流轉如意,不僅將攻擊力抵消大半,還能極大增幅其質量與力量,仿佛實打實的金灌銅鑄之身。

  這招卻是郝寶山從市場金錢資本流通生聚中悟出的一種變化,一旦祭出,便可一次性護住多人,不怕對方尋隙下手。若是對手心懷金錢貪欲,金沙還能反向其侵蝕,以利滾利,讓其在轉眼間背負上身心無法承受的重壓,只是眼前這門房老伯偏偏是半點金錢都沒有,只能發揮一半效果。

  一時只見門房老伯一擊即退,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形在紅水濁浪隱沒閃現,卻根本不會因洪水影響行動,自身動作也不會對水流造成半點影響,叫一貫道眾人一時無從反擊。

  不過隨著“如意元寶”與“通靈銅錢”兩大神器一同祭起,一個護住頭頂,一個防住四周,一貫道眾人在一片洪水泛濫中總算穩住了陣腳。

  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張恩博高呼一聲:“辟水訣不起作用,這些紅水都是幻術偽造…”

  “果然如此…”受了提醒,郝寶山在百忙之中總算回過神來。其實他也是弄虛作幻的大行家,若是保持冷靜。早能發現不對之處。

  “請神”是凝聚香火愿力,化虛為實的手段。而紛芒狂熱的信仰對其他幻術同樣有強烈的干擾破解作用。一時眾人各自動手段,只見天空中金光煌煌,疾閃而落,或者化為拂塵、仙劍、降魔杵、照妖鏡,或者化為金蓮、法輪、明珠、寶瓶、如意之類,各放寶光,四下穿梭照耀。一時之間,滿天神佛光影晃動,滿目流光溢彩。竟將四下渾濁得化不開的泛濫紅水映了個透徹。大片大片紅水虛化消失,迅速退散,距離稍近的地方已能清楚看到地面。

  由于一下折損了不少同伴,一群一貫道教徒都是咬牙切齒,雙目赤紅,只待門房老伯露出形跡,就要一擁而上將之碎尸萬段!

  就在此時,忽然聽見一陣轟隆轟隆轟隆的氣流轟鳴聲,緊接著十幾米外某處的景色和光線居然開始扭曲。仿佛有一位洪荒巨人正深吸了一口氣,蓄勢而動。

  “不好!”

  郝寶山心中剛剛閃過一個念頭,緊接著便覺得自己腦門仿佛挨了重重一錘般一陣劇痛眩暈,滿目只見漫天金沙轟然爆散。當先的三位金甲神將則像三個被鐵錘猛砸一下的氣球一般當場炸成碎片。距離三名神將稍后的兩名一貫道教徒已經連人形都沒有,就如同兩團肉泥般軟軟倒地,原本包裹全身。可保刀槍不傷的鎏金盔甲早已重新散成一團與血肉混淆的金液。一雙破破爛爛,鞋底早已徹底磨光的拖鞋踏在這一堆血肉之上。濺起滿目血泥。…

  在這雙拖鞋之后,地面上已多了一道有十余米長。寬逾三米深達兩尺的巨大鴻溝,磚石泥土像是一撮泥土被人鼓足了勁一吹一樣,激揚得漫天都是。

  從撞擊點勃然爆發的層疊空氣漣漪帶著轟隆隆的音爆聲向四下橫掃激蕩,所到之處,精神病院一二樓窗玻璃連綿爆碎!

  隨后,郝寶山才聽到一聲沉悶如雷,而又無比古怪的“咕”的一下吐氣聲,仿佛一只比巨鯨更大的牛蛙發出的一聲震天蛙鳴。

  原本只要不受“赤色光輝”克制,一貫道眾人的結隊防御已完全足以應對等閑兩三名先天高手圍攻。但這一擊威力之強,已然比擬戰列艦破塞主炮的近距離轟擊,遠勝過一般先天高手的劈空掌力,完全就是整一個人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合身沖撞,傾畢生功力、全身潛能于雷霆一擊的結果,這才能做到摧枯拉朽地一舉攻破一貫道眾人的防御,再連殺兩人!

  在不遠處觀望的張恩博與箭靈也看得眼皮直跳,真難以想象對方究竟運用什么特異功法才可以讓人體瞬間承受這種巨大的加速度。照理說即使是先天高手,體內相對脆弱的內臟也該很難承受住這種極速沖擊才對。

  他們卻不清楚,這一種名為“蛤蟆功”的獨特功法不僅能將全身筋骨、皮膜、內臟鍛煉得韌如橡膠,脹縮自如,而且在攻擊前要先要吸入大量空氣,令自己五臟六腑乃至四肢百骸都充斥氣體,并在攻擊的過程中通過特殊的吐納以及皮膚呼吸法將受壓氣體迅速排出體外,這才能極大起到緩沖泄勁的作用,稱得上是罕見的奇功異學,只是姿態難免有些丑陋。不過即使是“蛤蟆功”,在正常狀態下也該做不到這么強才對。

  此時只見門房老伯踏著被他生生撞成肉泥的兩個一貫道教徒的尸骨,全身上下血污遍布,雙手張開,咧嘴而笑,臉上、身上筋肉劇烈蠕動,滿是瘋狂嗜血的味道。

  奇異的是,僅僅短短十幾秒過去,他原本謝頂的半白頭發已經變得濃密不少,發色也由白轉黑,原本是有些微微松弛發黃的皮膚正在變得光潔紅潤細膩并逐漸繃緊,皮膚下的筋肉也正煥發著異樣的活力和生機,竟是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不止!

  不過他的口鼻間鮮血不斷溢出,顯然自身臟腑也已受創不輕,而右眼卻豁然已被刺瞎,只留下一個怵目驚心的血洞,鮮血與黑色膠狀物不斷滲出。一道血痕從眼角擦過太陽穴下方,順便把他的右耳剖成兩片。

  之前唯一能夠在這驚天一撞之下及時有所反應。并且出劍攔截的卻是那位背后呈真武大帝神相的劍術高手。所有人中,唯有他既沒有以金豆召喚神將。也沒有將金豆化成神鎧護體,而是始終持劍在手。雖只出一劍,卻讓迎面撞至的門房老伯似要主動把自己左眼送到劍尖下一般,只能生生遏住去勢并火速擺頭側臉閃避。要不是這一劍,門房老伯說不定還能順勢把扎堆的一貫道眾人撞死一半以上。

  “真想不到,你們一群只會裝神弄鬼的廢材中,也有精通太極劍的高手?”門房老伯僅剩的一只獨眼綻放出嗜血紅光,忽地出手向前猛地一抓。

  那背后呈真武大帝神相的高手出劍招架,輪出了一個又一個圓弧,陰陽二氣繞劍而旋。圓轉如龜,盤結如蛇,剛柔兼備,赫然是一個太極氣旋。身后真武大帝的龜蛇之形也隨之化入劍勢,頓時生出一種凜冽莊嚴,浩渺超凡的氣勢,竟以弱抵強,以慢御快,勉強招架得住一時。…

  雖然此時門房老伯已是處于一貫道眾人的包圍中。但卻其兇邪氣勢卻宛若虎入羊群滿目血腥,其他一貫道教徒一時竟無人能鼓起勇氣向其圍攻,而是大都向四下散開。

  郝寶山畢竟中品請神修為,金沙被硬生生撞散后。轉眼間又恢復過來,連忙先將自己團團護住,再結印向天發出一道通徹金光。卻是選擇了向教中求援。

  他原本并不如何把血腥瑪麗放在眼里,認為對方只是擅于隱匿躲藏。加上不愿看到血腥瑪麗在自己地盤上被外人收拾,這才帶了一群得力手下趕在張恩博前頭到來。卻沒想到僅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房老伯便已叫他損失慘重。如今哪里還有信心再強撐下去。

  門房老伯有傷在身,如今出手聲勢明顯大不如前,雖然依然極快,但已勉強可以為肉眼所捕捉,也不能再激起連綿音爆。不過奇異的是他復員速度竟是極快,被刺瞎的右眼也是飛快止血,轉眼間就結成一層白障,緊接著白障漸漸消去,竟有重新復明的跡象。而他全身上下的骨節筋肉也此同時迅速變得越來越年輕起來,從一個中老年人,轉眼間已變成一個不到三十,風華正茂,相貌還頗為周正的年輕人!

  早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他的出手速度就已重新超越了音速,隱約間甚至凌駕之前,在一連串殘影交錯間,與他對戰的一貫道高手手中長劍便被脫飛,遠遠落到紅水中去。

  掃飛對手長劍后,門房老伯順勢一撈,手上指甲暴長,直插對手胸膛,竟要活生生將對手心臟掏出。

  就在此時,只見眼前電光疾閃,一個半大少年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空中,一腳正踢中門房老伯手肘側的麻筋。

  門房老伯手臂一麻,必殺一爪頓時半途而廢,隨即變向反擊,但少年卻已在瞬間退到十幾米外,一進一退,都在電花火石之間,仿佛瞬移。

  “好好,想不到天下竟然還有比我更快的人!”

  門房老伯一時就像撓到什么久久無法觸及的癢處般瘋狂大笑,竟舍了一貫道眾人,轉向少年殺去。

  “小王…”張恩博與箭靈見狀一驚,正要上前營救,卻只見小王一邊向他們擺手示意不必擔心,一邊身形疾閃移位。門房老伯一連幾下撲擊,竟都全部落空,沾不到對方分毫。

  本來門房老伯的速度在先天高手中都能稱得上極為罕見,但小王速度卻隱隱凌駕其上,以他的年齡而論,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每一下動作,小王身上幾處關鍵發力的部位都有或強或弱的電光乍現。在他的體內,許多竅穴中都有微型雷符凝結,并隨著真氣沖擊不斷釋放電能,刺激他的動作快上加快。加上靈活、柔韌、彈性都更勝門房老伯的軀體,以及更加高明古怪的身法,再輔以“陸地飛騰咒”與“神行符”,竟讓他在追逐戰中穩占上風。

  而更古怪的是,在不斷高速運動的過程中,他的體型竟越縮越小,越來越顯得年幼稚嫩,從一開始的十五六歲漸漸的已變得不到十歲,與門房老伯的越變越年輕簡直如出一轍!

  門房老伯自然也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終于面色再變。事實上如今的他已經稱不上“老伯”,從外貌上看儼然就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連剛剛被刺瞎的右眼也已重新復明。

  小王一邊躲閃,一邊還能開口說話:“其實我的情況和你不大一樣,我只是恢復本來面貌而已。而你的不斷年輕化,卻是在步向死亡!”

  “你說什么?”門房老伯聞言一震,速度不由又慢了幾分。

  (太多,只好拆分成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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