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吒已在心魔幻陣之中,外圍則是齊騰一與楚軒設下的重重保障措施,避免鄭吒受到驚擾或者靈魂之石的氣息外泄。而王宗超雖然需要時時密切關注鄭吒的狀況,但也不代表他需要傻傻地呆在陣中陪著,在確保出事能夠第一時間趕至的前提下,大可順便做別的事。
頭上掛著擊殺安達利爾、督瑞爾、衣卒爾甚至于迪亞波羅諸多逆天戰績的神話階強者,只要稍為釋放善意,永遠不乏大批擁簇與追隨者!
“靈氣光環的確是一種卓越的力量,可惜在練成光環融合之前,運用者同時只能運用一種光環,這極大制約了靈氣光環的潛力。我雖然暫時無法幫你們解決同時運用幾種靈氣光環的問題,但不妨用快速切換的思路來做到退而求其次。
靈氣光環的核心位于脊椎的節點,要實現快速切換,首先非要把脊椎練活不可。可惜你們圣騎士習慣把自身包裹在厚重的盔甲中,脊椎承重過大且大受桎梏。要練活脊椎,不煩先把盔甲脫下練,而以后對于盔甲的制式也需有所調整,留下脊椎活動的空間…”
首先到訪的是以蘭博瑞尼為首的圣騎士,只因野蠻人的戰技在王宗超指點后確實得到頗為可觀的提升,此事早已在所有職業者中流傳開來,加上王宗超對靈氣光環的運用已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圣騎士對此若不感到眼熱,也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若想要如王宗超一樣,全身所有竅穴都可以隨意生成靈氣光環核心,卻是非要對自身力量有入微的掌控力,且對已將身上竅穴開發到一定程度不可。要同時運用多種光環,僅以一人實現多核心疊加干涉,更是涉及到對虛空本質的領悟,絕非常人所能企及。所以王宗超只是教給他們一種退而求其次的取巧手段。
這種手段,只需鍛煉自己的脊椎,以特殊的震蕩激活脊椎的筋絡氣血,就能做到頻繁切換自己掌握的靈氣光環,練到極處,甚至可以做到每秒近十次的瞬息切換。
這種頻繁切換雖然無法長期維持,卻可以做到在關鍵時刻混同兩三種靈氣光環,接近于復數光環疊加的效果,同時還有一些附加的衍生作用,比如變頻切換“圣冰”、“圣火”光環,也就可以讓對方處于寒熱交加,時慢時快,無可適從的煎熬中,在痛苦大增的同時還附帶大幅降低攻擊時的準確率與穩定性。這種方法還能配合自身的攻防節奏,攻擊時用攻擊型靈氣、防守時迅速轉換防守型靈氣,足以讓圣騎士戰力上升一個不小的臺階。
由于運用上這種方法的圣騎士,看上去就仿佛一個頻繁閃爍的人形霓虹燈,王宗超干脆把這種方法命名為“霓虹法”。
事實上,圣騎士中也并非沒人研究過光環迅速切換法,不過由于過分強調對脊椎保護的厚重盔甲壓制了脊椎的活性,所以基本沒有人練到點子上。而中華武學卻偏偏最注重對脊椎的鍛煉,故正好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另一方面,王宗超的“霓虹法”稱得上有些變幻詭譎,與圣騎士大都堂皇規正的性格有些不合。這是習慣與理念上的差異,雖說“霓虹法”能夠讓每一名圣騎士獲益,但還不一定能夠推而廣之成為圣騎士主流技能。
不過,對于“霓虹法”日后能推廣到什么程度,王宗超并不關心,他只關心一點:為了得到指點,蘭博瑞尼已向他交出了威斯特瑪關于靈氣光環的所有詳細資料,其中包括了勾勒、構建“靈氣空間”一系列符文圖譜。
在圣騎士走后,到訪的則是幾名頭上戴著麋鹿角,手中握著木杖藜的德魯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身上大片用各式染料涂抹出來的圖騰紋路。許多圖騰紋路都是各式各樣的野獸飛禽,但也有其它看不出含義的圖紋,密集得讓其他人看不出他們的年齡。不過從他們渾身上下掛滿了飄拂的和樹根一樣的長須看,年紀應該不輕。他們手中幾根甚至還長著青翠嫩葉的粗壯木杖當作為兇器可能比法器更加適合。王宗超還可以看到其中一根木杖上有著一個小型蟻窩,螞蟻正沿著杖身來回爬行。另一根木杖則掛滿了一枚枚透明琥珀,亮黃色的琥珀中間有著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蚊子、蜘蛛之類,非常特別。
王宗超清楚這幾根木杖都是活著,或許當德魯伊把它們拋在地上,就會化身一名強壯的多臂樹人、或者一條巨型蟒蛇般的食尸藤蔓、或者一棵寄居了大量食人蟻、毒蟲的巨樹…這幾名德魯伊,全是德高望重的德魯伊長老。
“感謝各位借出艾尼弗斯(Inifuss)遠古之樹…”王宗超先是寒暄幾句,隨即又將目光放到他們皮膚的圖騰之上,笑了笑道:“圖騰紋身,很有意思!”
在他看來,這種以特殊的珍稀涂料勾畫成的圖騰紋身,幾乎等同于一種位于體表的獨特經脈系統,借助這種系統,德魯伊可以更好的溝通自然界能量以及自然意志,甚至召喚各種猛獸精魂依附于圖騰上,賦予自己各種獨特的能力。
不少強大的猛獸死后精魂會融入天地洪流,成為自然意志的一部分,如果有相應的信仰崇拜,就會漸漸形成“狼神”、“鷹神”之類動物神。而德魯伊正是借著溝通這類野獸精魂,加上自身意志暫時扭曲現實,實現各種野性變身。
不過這種能力對于王宗超來說助益著實不大,尤其變身一項,以王宗超渡神劫后形成的獨特拳意,外來意志想要干涉、扭曲他自身狀態,幾乎已是不可能的事,唯一能真正掌控他自身的,唯有自我意志。
如果說在自然意志面前,刻意順從、融合的德魯伊就像一塊可以隨意塑形的橡皮泥,王宗超就近乎是不可撼動的亙古巨巖。所以德魯伊的野性變身,他既學不來,也沒有必要學。不過他不需要,并不代表團隊的其他人不需要,故保留德魯伊之道的完整資料還是很有價值的。
“在我看來,你們身上的這些力量雖然龐雜且強大,但它們散落凌亂,缺乏聯系,甚至互相之間還會發生沖突。
你們的一切力量都來自于自然,也模仿自然,但是平衡與沖突也是自然的主題,如果毫無選擇地模仿,就會造成自身力量的內耗與不連貫。
你們的力量應該有一個固定的根基,以及貫徹始終的脈絡。
首先你得創造出你的根,你同樣也可以將它想像成為力量聚集和控制的樞紐,一般來說,以人體的中軸線:腦門——胸口——下腹為佳。有了根必須要有莖,理所當然的,莖最好能夠形成回圈。
擁有了根和莖之后,才能夠花繁葉茂,連接你身體之中的那些散亂的力量原點,讓它們成為分支,成為源源不斷提供力量的源頭,再孕育出豐碩的果實…”
王宗超索性將人體經脈論比擬成生命之樹,以德魯伊能夠理解的方式教給對方,又演繹了“螳螂”、“虎”、“蛇”一類象形拳意與健身法,然后也不管這群人是似懂非懂、若有所得還是恍然大悟,全部打發走人。
知識交流與傳播,對于中洲隊來說是無本萬利的好事,而這也構成了吸引各大職業強者的主因之一。除了戰職者自會找王宗超之外,法職者一般找齊藤一,而煉金、附魔行業的,自有楚軒負責。
德魯伊走后,第三批到來的,卻偏偏是自己人了。
“年輕人有闖勁是件好事…”王宗超看了看龍麟機甲明顯受損,一臉驚魂方定的羅甘道一眼,又搖頭道:“不過,在帶著新人的情況下,你不該招惹自己也沒把握的敵人。”
“是是…我也沒想到對方有那種古怪的能力,明明游戲里…”羅甘道狼狽不已,一臉慚愧,“還好您及時出手了,要不然…”
“你說什么?”王宗超皺了皺眉,“我之前一直在這里沒離開過。”
“呃,那莫非是…我好像把誰忘了…”
“那是誰?還有誰能發出那種超強的遠程攻擊?”銘煙薇一臉急切地詢問,“相比之下,我的箭簡直就像毛毛雨…而且他還能讓人完全無法捕捉到行蹤!”
“這個…”王宗超搖頭苦笑:“你們入隊時,鄭吒沒向你們介紹過那個人嗎?”
原來,過于深入叢林的羅甘道一群人遇上一百人隊薩卡蘭姆狂戰士,由前圣騎士墮落轉化的他們大都擁有光環能力,兼且每一個人都悍不畏死,狂熱無比,集隊而戰,也算是不小的威脅。
但也不過是有些威脅罷了,畢竟這群薩卡蘭姆狂戰士大都只是普通等級,只有小部分是精英階。憑著羅甘道、王俠兩人的高科技炮火以及氣元素炸彈也就不難解決。
但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群薩卡蘭姆狂戰士竟然擁有一種名為“復仇之靈”的集團技,每一名被殺倒下的薩卡蘭姆狂戰士都會將自身的力量以及仇恨通過靈魂轉附到其他狂戰士身上。所以這群家伙越戰越強,當三分之二的人倒下,剩下的已全部是精英階,當九成的人倒下,剩下的已全是準大師階,當剩下最后一人時,已是比普通地獄領主更強的傳奇階!
雖然這只是力量的提升,不包括技巧與裝備,而且應該只是短時間內暫時性的提升,但已經足夠讓戰局徹底逆轉。一番苦戰下來,羅甘道幾乎消耗了所有彈藥,而面對最后一名擁有傳奇階力量的薩卡蘭姆狂戰士,龍鱗機甲更是無法正面扛下來。而受雇傭保護他們的四名大師階、十名精英階職業者更在激戰中傷亡慘重。
眼看著傳奇階狂戰士所向披靡,無人能擋,所有人都要慘遭屠戮時。忽然叢林深處發出莫名一擊,以無與倫比的貫穿殺傷力將這最后一名狂戰士從腰部打成兩段——確切說,狂戰士只有頭顱與小腿還能保持完整,其他部分骨肉盡糜,死無可死。殘余的威力順便還貫穿了數里的叢林。這樣一來,眾人才脫離了險境。回味這來無影去無蹤,無可捉摸而又威力可怖的一擊,皆思之心悸。
“所以你們就認為是我出的手?”王宗超搖頭嘆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隨即又道,“算了,這樣一來,你們身上的‘混沌氣丹’成長得倒是很快,我現在幫你們擊散還原,不過會造成一定的痛苦與傷害。你們馬上飲用生命恢復藥劑,做好心理準備。”
所謂“混沌氣丹”,卻是王宗超剛剛獨創不久的,一種模擬這個世界土著的混沌體質,以便借殺怪升級的一種手段。
只因若是直接注入“混沌原力”,那么除了鄭吒有實力將其徹底擊散還原之外,其他人都會因此衰弱、窒息而死。所以王宗超改為將微量“混沌原力”凝聚成一枚枚微型氣丹,種入他人體內各處竅穴。
這種氣丹同樣會吞噬宿主的生命元氣以及殺怪獲得的黯邪能量,不過吞噬的速度較為緩慢,不至于一下子讓宿主虛弱不堪。當它成長到一定地步時,王宗超就可以將其徹底擊散還原成純粹的生命、精神能量,反過來讓宿主受益,實現“升級”,順便解決黯邪能量在體內積累過多的問題。
每一個生命體的生命、精神能量,都帶著個人的深刻烙印,直接轉嫁灌輸他人,總會造成各種或大或小的隱患,輕則損元折壽,重則爆體而亡。但混沌原力卻可以成為絕好的溶劑,輕易實現自身能量與外來能量的混融態,無分彼此,化孤陰獨陽為混元無極。故以這種手段實現的升級稱得上極為純粹,就像在主神處直接兌換的基礎屬性點強化,幾乎不會與日后強化任何血統、修煉任何技能產生沖突。
除了幫助隊友升級之外,關鍵還在于艾麗絲身上還有來自安達利爾的龐大魔能未曾解決,若全憑主神清除,又似乎頗為可惜。王宗超想以此幫助艾麗絲化害為益。
不過混沌氣丹性質極為強韌綿厚,即使以王宗超的手段,要在他人體內將之徹底擊散,也免不了讓對方吃上一番不小的苦頭。
總之,在面色慘淡、心有余悸的羅甘道、黃飄遠等人離開后,各職業者們私下流傳開一個傳聞:傳聞這位神話階英雄御下極嚴,屬下作戰稍有小挫,即要動用酷刑外加生命藥劑反復嚴懲…無意間,這支強者云集,本該各種不服管束的聯軍在紀律性與執行力方面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鄭吒已經完全記不起自己是第幾次倒下,又是第幾次站起。
每逢瀕臨絕境,他又會奇跡般爆發突破自己的現有極限,仿佛那些強大的戰斗能力早已深深銘刻在自己的作戰本能之中,自己只不過將其遺忘了而已。
更強更霸道的力量、更快更致命的速度、更凌厲更狠絕的刀意、更變化多端的刀術…鄭吒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飛快進步。
除此之外,同伴們也給予他極大的支持,程嘯的毒術、張恒的箭、霸王的炮火、蕭宏律的卡片召喚,以及詹嵐的強大白魔法。
但是,勝算仍然為——零!
恐怖的煉獄火神劍,有著再強大的力量都無法正面抵擋的無匹破壞力;《血神經》的血影化身,有著承受任何攻擊都能重新復原,甚至免疫掉絕大多數攻擊的不死之能;而“撕裂的愛人”,則有著紊亂、瓦解任何精巧絕妙的招式與配合的逆天功效!
要說對方真正認真出手,早已可以殺死除了鄭吒之外的所有人,但是對方卻故意不這么做,而是樂于看著鄭吒為救護陷入險地的每一個人,一次次的疲于奔命。
漸漸的,除了擁有四階自愈能力的鄭吒之外,詹嵐等人或身負重創、或傷疲透支,欲戰不敵,欲逃無從,形勢越來越是險惡萬分。
當然,鄭吒卻沒有注意到,王宗超、齊騰一、楚軒等在風云團戰中生還的所有人都未曾在這一戰中出現,仿佛已經從他記憶中消失一般。
“真是不知所謂啊!你所重視的那些同伴,除了拖累你一次次陷入險境之外,還能有什么用?”與鄭吒有著同樣容貌的疤臉惡魔發出刺耳的嘲笑。
“是該時候,讓你認清自己的愚蠢了!”說完這句話,惡魔鄭吒一劍直劈向詹嵐,鄭吒慌忙移位揮刀抵擋,然而一陣空間錯落扭曲感卻讓判錯的方位,煉獄火神劍正中他的右臂,將他連手帶刀一并劈落。
然而手雖斷,刀意刀招卻不斷,鄭吒以血為刀,以血御刀,在噴涌如匹的鮮血帶動下,虎魄炸開一大片暴走的地水風火能量,破空斬擊,反將惡魔鄭吒逼退。
“倒看你還有幾條胳膊擋我的劍?”
咆哮聲中,惡魔鄭吒索性舍了詹嵐,返身揮劍,一連五道煮海熔岳的破空炎流沿著各個不同的方位向程嘯所在的位置噴涌席卷,仿佛一尊異時空的火魔神破開空間屏障,張開烈焰巨爪直抓攫而下!
鄭吒近乎連人帶刀合身撲上,在揮刀斬斷三道炎流的同時,竟全憑自己身體撞散了兩股毀滅炎流。
“擋吧,擋吧!有能耐就盡管給我全部擋下吧!”惡魔鄭吒縱聲狂笑,全力催動手中魔劍,無窮無盡的烈焰洪流仿佛地獄深處的熔巖之海開了個缺口,源源不斷向鄭吒洶洶撲至…
“真的是鄭吒復制體的那把劍的火焰?”
現實幻陣中,充當陣眼的靈魂之石紅光大熾,全數照耀在鄭吒身上,而洶涌的火焰正從鄭吒全身上下噴涌而出,而鄭吒的右臂早已自斷脫落,斷口處如同刀斬劍削,鮮血噴薄不止!
不過這股無物不毀的火焰很快被王宗超散布四周的混沌原力消融化解,自鄭吒身上出現一系列慘烈異變之后,王宗超已第一時間及時趕至。
“這是恐懼具體化,鄭吒幻境中遭遇的深刻恐怖正在成為現實。所以他在幻境中所受的傷也全部會在現實出現,幻境中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齊藤一語氣無比凝重,“這類似電影《猛鬼街》中弗萊迪的能力,不過弗萊迪這種只能欺凌未成年人的家伙又怎能與迪亞波羅相提并論?我布置的陣法,只能在一開始壓制靈魂之石的力量,給鄭吒一個慢慢適應,不斷啟發精神潛能的機會,同時也避免靈魂之石汲取其他人的恐懼感增強力量。但是現在,靈魂之石的力量已經開始發揮到巔峰了。”
“即使一開始無法發揮全力,但迪亞波羅的意志仍在左右鄭吒的幻境。”王宗超皺了皺眉,“現在看來,情況已經相當危急了。”
“但是迪亞波羅也有顧忌…”齊藤一沉著回道,“你看從鄭吒身上冒出的火焰燒了那么久,也并未給他造成根本上的重創,證明虛張聲勢,而斷臂對于四階來說也不是個事。所以很明顯,迪亞波羅并不想殺鄭吒,因為這對他擺脫困境沒有任何好處。
以他現在的處境,唯一的出路就在于獲得鄭吒的軀體。而四階魂體合一,毀滅靈魂即毀滅軀體。所以迪亞波羅只能通過壓制鄭吒的意識,或者與他靈魂融合來達到目的。這可比單純殺死鄭吒要來得困難許多,而這也正是鄭吒的機會!”
修真者渡劫,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備,則成功可能性大增。如今鄭吒剛剛在實力上獲得巨大突破,擊敗痛苦魔王,心氣正旺,就是人和;又在自己人的周密布置與重重守護下,借助迪亞波羅的靈魂之石渡劫,可謂地利;而迪亞波羅又陷于形勢不得不有所顧慮,則是天時。三者兼備,機會著實難得,所以齊藤一才選擇在此時以這樣一種方式讓鄭吒斬心魔。不過最終成還是不成,關鍵仍然在于鄭吒自己。
驀地,從煉獄火神劍上爆發的炎流為之中斷,一個巨大的人形石丘從平地升起,不僅將煉獄火神劍發出的炎流強行擋住,而且還張開一對巖石巨臂冒著熔鐵焦土的火焰強行向惡魔鄭吒環飽過去。
帶著四根毒霧氤氳的八歧蛇杖,程嘯騰空躍起直撲向前,封鎖住惡魔鄭吒騰空閃避的空間,而張恒的箭更是密如驟雨,漫天灑下。
詹嵐在一瞬間拼盡全力,巨大的“光明護壁”將人形石丘乃至惡魔鄭吒都籠罩封鎖在內,蕭宏律同樣將最后一張卡牌拋出,無數把“光之護封劍”配合著“光明護壁”從天而降…
“快走!”
“趁現在…”
“別婆媽了,我們中只有你走得了!”
“不然,只會全部一起死…”
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他們在這一時間爆發全力阻攔惡魔鄭吒,就是為了給鄭吒創造一個逃生的機會。
只要能夠阻擋惡魔鄭吒兩三秒,以鄭吒的速度,便能逃出數里之外,四周全是大海,只要潛入深海之中,以四階的潛伏與適應能力,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極大。
但是,唯有鄭吒才有那么一絲逃生的希望。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惡魔鄭吒手下逃出一命,哪怕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在事實已經證明絕無勝望的情況下,一邊是浪費同伴們豁出命為自己創造的機會,全軍覆沒;一邊是還能有一人逃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理智上,鄭吒原本應該非常清楚該作何抉擇。
然而,他又怎能忍心一人逃生,而放任拼死為他創造生機的詹嵐等人慘遭屠戮?
明明只是不到兩三秒,然而鄭吒飽受煎熬的內心又仿佛一千年那么漫長!
只是稍為猶豫,只是一時不忍,逃生的良機,已稍縱即逝!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窩囊而且愚蠢啊,我的本體!”
伴隨著一句冷酷的話語,一道鋪天蓋地的紅光猶如修羅血海、無盡熔巖,帶著焚燒一切,毀滅一切的力量洶涌爆發!
只一瞬間,與大地融合為一,化身巖石巨人的霸王就仿佛拋入煉鋼爐的蠟制小人徹底溶解蒸發,“光明護壁”與“光之護封劍”瞬間徹底崩潰。程嘯的軀體則被炸得半焦,帶著殘存的火舌直飛上天空。
拼盡最后余力發出的“光明護壁”與“光之護封劍”遭摧枯拉朽破去,法術的反噬令詹嵐與蕭宏律霎時面無人色,七竅溢血,整個人就像一張毫無重量的枯葉般緩緩坐倒在地。
“你的優柔寡斷,除了白白浪費同伴犧牲自己為你創造的逃生機會外,毫無意義!
既然如此,你就眼睜睜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去死吧!”
說話間,惡魔鄭吒擎劍向天,炎流化為一條烈焰惡龍,破空直噬程嘯!
目睹著這一切,無比的劇痛從鄭吒心頭爆發,直直沖入四肢百骸,是刺骨之寒是沸血之烙是碾骨之磨更是戳入五臟六腑之刃,巨大痛苦,轉眼間催發出一股全新的力量。
一刀!只是一刀!拼盡所有,卻又平平實實的一刀!
不見風火爆涌,不見刀嘯撕天。這一刀竟是無聲無息,紋風不起!
然而刀鋒所指,一切都化為茫茫一片,變得分外蒼白、褐色!
原本張狂熾烈的煉獄之火瞬間崩潰,又徹底化為烏有,只因遍布空間的密集刀罡已經將它們徹底分解成肉眼看不見的微粒,無論是空氣、火焰的流動、還是溫度、聲音都被徹底切割得支離破碎!
原本從容的惡魔鄭吒面色驟變,“撕裂的末日”急速展開!
然而鄭吒的刀罡卻已均勻地分配到惡魔鄭吒四周的每一處空間,即使空間連續性遭到錯亂扭曲,惡魔鄭吒仍要承受這一刀無所不在,無微不至的恐怖殺傷力!
狂怒咆哮中,惡魔鄭吒終于用上全力,全身血炎悉數注入煉獄火神劍之中,血炎合并獄火,全力迎上這一刀。
在無聲無息,卻又驚天動地的對撼之中,鄭吒虎魄脫手,人帶著繞體的火焰直向后飛,而惡魔鄭吒則被徹底切割摧爆成一團炸開的血霧,煉獄火神劍遠遠崩飛。
這一擊,鄭吒終于首次占據了上風,然而他的所有力量,也在這一刀中近乎消耗殆盡!
然而,還未等他回過氣來,眼前隨即紅光暴盛,一道血影如閃電般直撲上身來,硬生生嵌入他軀體。
一股不可抗拒的邪惡意志,頓時徹底左右了他的軀體,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鄭吒一直保持清醒,但他卻已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軀體的控制!
“真是意外驚喜的一刀啊,我的本體!”惡魔鄭吒的語音從鄭吒腦海中直接傳來。
“那么,作為回應,我應該給予你什么樣的獎勵呢?”
煉獄火神劍忽然倒飛而來,直落向鄭吒手上,雖然鄭吒勉力抗拒,但是他的手依然伸出,將這柄魔劍穩穩握住。
“不如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給你一個親手送你重要的伙伴們上路的機會。”
持劍的鄭吒,邁著緩慢而穩定的步伐,首先一步步朝剛剛墜回地面,大半個身體已燒焦,奄奄一息的程嘯走去。
“要死了嗎?”倒在地上的程嘯,用干枯的喉嚨發出沙啞的笑聲,“那么,如果有機會燒紙的話,記得燒兩個美女紙人,不夠漂亮我可堅決不要…”
“不…”伴隨著鄭吒從內心深處發出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他手中的魔劍,徹底貫穿了程嘯的心臟…
現實幻陣中,迪亞波羅的靈魂之石已經亮到耀眼欲芒的地步,光芒全面照耀鄭吒全身,原本固態晶體狀的靈魂之石如今就仿佛一塊流動的熔巖,似乎要直接化為流質融入鄭吒的軀體。
“迪亞波羅,果然正要占據鄭吒的軀體!別的我不清楚,但是詹嵐的‘神佑之心’明顯已被消磨到近乎蕩然無存。”即使沉穩如齊騰一,如今也是滿頭大汗,露出明顯的緊張神態,“萬一實在不行,你要馬上冰封住鄭吒!”
“鄭吒現在體內醞釀的能量太過龐大暴烈,逆運五雷封不住的。”王宗超面色凝重,一直手按鄭吒后背,將真氣注入鄭吒期內,感應每一絲氣機變化,“萬一實在不行,只能打了!”
畢竟,除了自己與齊騰一之外,大天使泰瑞爾也還在附近,無論如何還不至于打不過。但如果發展到這種地步,之后的一切計劃就全毀了!
一劍殺了程嘯之后,鄭吒已經不再感受到什么痛苦了,而是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一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永遠失去了一樣。
但是他的步伐依然不停,又轉身朝詹嵐等人走去。
面對著步步逼近的鄭吒,張恒的雙腿抖得仿佛風中的寒蟬,由于過度用力,他的手筋已經被弓弦割斷了,無法再發箭。但他仍然勉力站在癱倒的詹嵐與蕭宏律之前,對著鄭吒強撐著作出一個彎弓欲射的姿態。
終于,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向鄭吒說了一句:“如果還有機會活下去的話,我女朋友銘煙薇,希望你…”
但話還沒有說完,他已遭煉獄火神劍一劍封喉,軀體還未倒下,就化為飛灰。
“你的弱小,源于你的心靈太過孱弱!”
“軟弱、畏懼、猶豫、優柔寡斷、心存憐憫…這些不知所謂的一切都在腐蝕你的心靈!”
“你與我本為一體,你不該是個廢物!”
“親手將他們全部殺死,你將迎來新生!”
“你會與我徹底合為一體,變得與我一樣強大,你將無所畏懼,你將獲得可以把一切踐踏在腳下的力量…”
伴隨著在腦海中不斷回蕩的邪惡意志,鄭吒繼續大步上前,煉獄火神劍對著癱倒在地上的詹嵐與蕭宏律,高高舉起!
雖然已經全身乏力,雖然已知無法幸免,詹嵐依然本能地將蕭宏律瘦小的身體護在身后,向殺氣騰騰的鄭吒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你不是故意這么做的,我不怪你…”
魔劍高舉,即將落下!
但是鄭吒卻同樣對著詹嵐露出一絲微笑,一絲輕松的,解脫的微笑。
“對不起…”充滿愧疚的第一句,是對著詹嵐、對著被殺的程嘯與張恒說出。
“我早該想到了…”充滿遺憾的第二句,是鄭吒在自言自語。
“其實,我完全可以殺死你的!”平平常常的,卻又蘊含著某種沉重到極點的意味的最后一句,卻是對著自己腦海中的邪惡意志發出!
魔劍落下,但卻不是斬落,而是掉落!
本來蘊含著無窮力量,緊握著魔劍的一只手,突然折斷了,崩塌了,就像堆砌在海邊的泥像遇上洶涌潮水的那種崩塌。
鄭吒的最強力量,基本都是通過先傷己,后傷人的極端手段換來的。
但是若是僅僅考慮傷己,一心一意地傷己,甚至殺己,又會如何?
這股力量,是鄭吒畢生最強的力量,足以徹底殺滅四階,甚至毀滅《血神經》的血影化身的力量。但是這股絕強的毀滅力量卻全數在自己體內爆發,毫無保留,毫無花巧,毫不外泄,全數作用于自身,一心一意毀滅自己!
現實幻陣中,一直按住鄭吒后背的王宗超面色驟變,緊接著身形一陣模糊,化出幾個向四面八方急速消逝的身影。
前后兩次短暫升維后,王宗超雖然沒有真正實現高維化,但也開始能夠運用一些不完全的高維能力,在極短暫的一瞬間內,王宗超仿佛一化為多,有多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分散承受驟然加身的巨力。
只一瞬間異變,之后一切都平靜下來。
看上去,鄭吒與王宗超依然端坐如故,沒有絲毫變化。
但是一秒之后,王宗超全身突然又是一震,體內有什么事物忽然爆炸,整個人地身體忽然暴漲一大圈,緊接著又縮回原狀,從他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向外暴泄的能量只是稍為一觸,整個幻陣已徹底崩潰,連外圍的一切防護也隨之破裂崩解!
“怎會這樣?迪亞波羅的恐懼具體化,絕不可能有這種威力!”氣機相連,布置、維持幻陣的齊騰一也隨之神念動蕩,受創不小,一時驚詫莫名。
“不是迪亞波羅,是鄭吒自己的力量…”緩緩透出一口帶著強烈血腥味的氣息后,王宗超又忍不住咳嗽幾聲,噴出大量血沫,隨即舉頭望向鄭吒,嘆息一聲:“他只怕是…在自殺!”
話音方落,原本端坐的鄭吒已在無聲無息間癱倒在地,這是真正意義的,仿佛全身上下都沒有一根骨頭,像一灘爛泥般的癱倒!
“怎么回事?”陣法以及外圍防御被破,迪亞波羅靈魂之石的氣息頓時外泄,雷特薩斯帶著一對光輝羽翼,第一時間破空掠至。
“這怎么可能?”在雷特薩斯背后浮現的泰瑞爾,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在他面前,原本不該在人間受到任何破壞的靈魂之石,竟然裂開了幾道明顯的裂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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