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綴玉自進入暗黑世界之后就一直靜心感應四周,片刻之后稍有些驚喜地說道:“天地元氣的濃度比普通世界高不少啊,這豈不代表在這個世界練氣速度會比較快,而且天人的破壞力也會相應提升!”
王宗超點頭承認:“天地元氣濃度的確比普通世界略高,不過由于濃郁的負面與混亂能量,長久在這種環境下練氣或者戰斗,情緒容易不穩定,而且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也會增大,未必是好事。”
說話的同時,他舉手向天際虛虛揮按,天空隨之層云席卷,烏云滾滾,勢如怒濤排壑,又仿佛一面被撥動的巨大烏簾,順著王宗超的手勢向四面八方滾滾涌去。
王宗超的出手,就連大氣層也足以隨意洞穿,然而眼前卻并無撥云見星月的明朗,在濃厚烏云的背后,依然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混沌。
指著天際,王宗超繼續道:“我發現在云層之后,大約四五萬米的高空有著一道難以逾越的空間屏障,屏障之后是什么暫時還難以確定,不過恐怕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宇宙太空,而很有可能是不確定維度的,混亂無序的時空亂流,一旦進入,要回來就難了,所以最好不要貿然硬闖。這種特性,不像某個類地行星的地表,而更近似于某個空間有限的神域。”
“的確不是普通類地行星地表環境,因為我沒有探測到地面曲率…”楚軒目前所做的工作和普通宇航人員到達一個陌生星球之后所做的事情類似,開始釋放各種探測儀器,從遙感測距繪制地形圖、探測空氣成分、土壤成分到各種動植物標本取樣等等一系列工作有條不紊地迅速進行下去。
“既然不是行星,那么人造衛星就排不上用場,目前最有用的偵查手段只能是無人高空偵測機。不過可惜的是,目前能見度太低了,偵查范圍相當有限。通過已獲取的信息比對游戲資料,我們目前處于《暗黑2》第一幕的血腥荒地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七十。”
呼嘯的夜風中帶來了迷蒙的霧氣與淡淡的血腥,仿佛遠方有人在以某些新鮮或不新鮮的尸體在進行著盛大篝火烤肉。充滿了凄厲、野性和狂放,混亂與負面的氣息在不知覺中濃厚了數倍,眼前甚至隱約可見一張張由霧氣構成的,狂躁、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霧霾啊?”齊騰一無奈地笑了笑,“雖然這個世界應該還沒什么工業污染可言,不過來自下層界的偏黑暗的混沌能量的污染卻比任何強力的核輻射污染都要來得可怕且致命。不僅污染環境、污染,而且還污染靈魂、污染法則!”
“這種環境,倒讓我想起當年我們在底特律打東美洲隊的那一場了。”秦綴玉回憶起以往,四周的霧氣的確與當時東美洲隊散布的可以吸收精神力的霧氣有相似之處,不過如今狂躁而陰冷的霧氣不是吸收,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干擾或扭曲各種精神力探測。
“我發現我們隊真的很牛!進了劇情世界后連腳步都沒挪幾下就能發現那么多東西。”鄭吒豎起了大拇指。略有些無奈地將虎魄從空間戒指中取出,“那么接下來也該用我擅長的方式去‘探索’一番了。”
大地開始顛震,原本陰風慘淡的荒野充滿了躁動的氣息,霧氣被某種力量卷動,化為刮面如刀的氣浪撲面而來,將眾人的衣袍撕扯得呼啦作響,草芥和碎石到處亂滾。遍地都是氣旋,許多躲在陰暗角落的怪異野獸都鉆了出來,不安地四處亂竄。
狂風中傳來聲聲怪異的聲響,仿佛無數個嗓音極其尖銳古怪的人以一種無比狂躁激動情緒在瘋狂吶喊著,其音調即嘈雜刺耳含混瑣碎卻偏偏又富有高低轉折的節奏感,提醒著大家這并非某種野獸的吼聲,而是某種智慧生物的語言。
這是一種似乎連主神都無法理清其混亂扭曲邏輯從而放棄直譯,浸透了惡意的詛咒與褻瀆的語言,比任何野獸的可怕嘶吼都要來得讓人毛骨悚然進而反胃作嘔。一時間中洲隊的大多數人都泛起了一種忍不住要捂耳朵的感覺——只有楚軒毫無半點不適,若無其事地啟動了錄音與語言分析系統。
地面的震動變得猛烈起來。好似千軍萬馬在奔馳,錯落起伏的怪叫聲原先還勉強分辨得出節奏,接下來就密集成了震天的巨響——下一刻,數百近千只體型只有半個人高的丑陋紅皮膚怪物已經從濃霧中紛紛沖出,一窩蜂式地向眾人所在地涌來。
它們的面皮好像粗糙且充滿疙瘩的老樹皮。裂腮的大嘴滿是尖銳骯臟的牙齒,而且還在不斷向往滴落著污濁的涎水。它們的腳雖然短,但是頻率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它們雙腿的地步。它們身上穿著臟兮兮的紅色皮甲,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其實是盔甲狀的角質皮膚,就連它們手上持著的利刃其實與它們的手臂是長到一塊。利刃每次揮動都會發出刺耳的破空音爆,那是刀速已經突破音速的跡象。幾顆擋了它們路的粗大枯樹在眨眼間就像被無數藏在狂風中的利刃切割了一邊,轟然散塌。
它們顯然已經發現了中洲隊等人,聞到了新鮮的活人氣息,而且在它們看來,這群活人多半還都手無寸鐵,身無片甲。對于這些饑餓的家伙來說,這無疑是難以抗拒的誘惑。所以它們興奮的狂叫著,一窩蜂地向眼前的目標發起一次混亂不堪卻又充滿了一種不擇而噬的氣勢的沖鋒。
“原來是沉淪魔,暗黑世界中最低級的幾種魔怪之一…”鄭吒聳聳肩,一手拎著虎魄,大步走向怪物群。
怪物嚎叫著瘋狂涌上,它們不僅有著堪比跑車的平地沖刺速度,而且彈跳力也足夠驚人,普通一躍就能達到三四米高。鄭吒的視野瞬間就被無數利刃魔淹沒了。四周和天空似乎眨眼間升起一個由怪物組成的大罩子,罩子的縫隙外還是密密麻麻的怪物們。層層疊疊的無數利刃帶著凄厲的破空音爆從四面八方向鄭吒全身砍劈而至,形成一片粉碎一切的利刃風暴。
但是下一刻,比怪物們的利刃風暴更強大更狂暴千百倍的千萬刀芒已如萬千嗜血群鯊向四面八方洶涌撲噬,當先幾十只沉淪魔的軀體當即在漫天暴灑血花中被切割絞殺得粉身碎骨。距離稍遠的沉淪魔也在刀氣余波之中被切削得刃短肢殘。慘嚎著滿地亂滾。
但是除了被直接分尸的沉淪魔之外,哪怕被砍去了小半身軀或者半個腦袋的沉淪魔都沒有立即死亡。它們的生命力異常頑強,大腦很小,很多時候都是由身體神經來主導行為,重傷反而更激起它們的兇性,在一波風刃過后。又再次嚎叫地撲了上去。
“防御、生命力與攻擊力看來都已經不下于成年異形了,相對于它們的矮小體型,實在稱得上驚人,而且…這還算是最低級的魔怪!”雖然鄭吒還遠遠談不上認真出手,但卻心知暗黑世界中比沉淪魔強大幾百上千倍的魔怪還有許多,以此類推。對手的表現依然足以讓他心頭凜然。
突然,連環兩道熾烈火團從沉淪魔群的后方激射而至,在鄭吒身上炸開了花,四散暴濺的火星點燃了滿地的枯草殘木,令鄭吒轉眼間就被熊熊烈焰所淹沒。但奇異的是——那滿地的沉淪魔尸塊不僅僅不會被火焰點燃,其中那些較完整的殘骸還紛紛圍著一朵朵重天而降的艷紅火花重新聚攏到一起,轉眼間就拼湊完整。恢復如初。
熊熊火焰不僅僅不能讓這些怪物畏懼,反而會讓它們更加狂暴嗜血,剛剛原地滿血復活的沉淪魔隨即與它們的同伴以更甚之前十倍的瘋狂紛紛沖入烈焰之中,仿佛迫不及待要享受人肉燒烤盛宴。那擠不進去的沉淪魔先是氣急敗壞地頓足尖嗥,隨即又發現不遠處還有王宗超等一群人,又迫不及待如潮水般縱跳涌上。
“是可以釋放火球攻擊,而且可以復活沉淪魔的沉淪魔法師…看起來,沉淪魔還對火焰擁有極高抗性,有可能是火免疫…”
在沉淪魔群后方兩百多米外,三名沉淪魔法師豁然正在不斷發射可以攻擊敵人并復活死亡沉淪魔的火球。它們與普通沉淪魔的區別僅僅在于它們手上沒有利刃。而是握著一只頂部有顆紅寶石的法杖。寶石周圍不時閃現搖曳的火焰幻光,讓法杖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火把。
楚軒一直在收集著資料,不時以平靜的語氣點評幾句,雖然沖到最近的沉淪魔口中噴出的惡臭腥氣已經撲面而來,他卻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其他人都也只是心平氣和地看著。只有包裹在“龍麟機甲”之內的羅甘道似乎有點躍躍欲試。
狂瀾再起,飛沙走石,但這次風刃卻不是向外爆發,而是形成渦旋向內旋繞絞殺。那些體型矮小的沉淪魔根本無法在這股巨大的拉扯力量下站穩腳跟,轉眼間就一個不剩地被颶風吸扯卷入,又在超高速的旋轉中被巨大的風壓絞磨成一團團肉泥骨粉,再盡數匯成一股越旋越高的粗大血肉龍卷,排云而上,直沖云霄,天空的云層也隨之急速旋轉起來,仿佛化為一座巨大的磨盤,要將深藏背后的蒼穹碾磨成粉碎!
鄭吒的出手,雖然氣勢磅礴,但是引發的后遺癥也是不小,下一刻,只見腥臭惡劣的狂風大作,滿空骨血橫飛,血雨滂沱,遮天蔽空,地面的烈火轉眼間就被盡數淋滅。空氣中彌漫著的混亂、狂躁、污濁氣息隨之濃烈了數十倍,仿佛只要稍為呼吸一下就可以讓一個人的肺直接腐化爛掉一般。
“難怪這片土地會變成這副鬼樣,每一只怪物的尸體與鮮血,都是難以凈化的污染源。”
滿目血腥讓王宗超不得不撐起一個將所有人都籠罩進去的真氣罩,將這股污穢惡劣的氣息暫時隔離開來。
在后方,原本驅使著沉淪魔上前屠殺獵物的三名沉淪魔法師與殘余的十幾名沉淪魔邁開短腿轉身就跑,根本顧不得繼續復活沉淪魔。再說尸體粉碎到這種程度,也早已超出它們所能復活的范圍了。
但它們所在的空間卻突然扭曲了一下。仿佛一張布,像包包袱一般將它們包裹進去,隨后又縮小消失——這卻是齊騰一早已分出六道化身繞到后方,毫不客氣地將它們全部納入極樂靈屋內。
鄭吒雖然處于血肉颶風核心,但由于全身凜冽刀氣護體。同樣沒有沾染任何污穢,但他卻明顯有些發愣,而且手中的虎魄也隱隱透出一股淡淡的墨綠色,原本兇厲的刀光也變得有些晦暗不詳,不過很快也就恢復如初。
“感覺如何?”王宗超首先向鄭吒問道。
“對我雖然沒什么威脅,不過…”鄭吒皺眉回道。“當我殺它們的時候,體內的能量好像被滲透進去了某些東西,變得更強上一絲的同時也變得更加狂暴,雖然不是很明顯就是了。同時也讓我在精神上變得更加亢奮,有點像磕了微量興奮劑,忍不住要繼續殺他個痛快。”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經驗值’?”羅甘道聽得眼前一亮。“只要不斷地殺怪,就可以升級變強!”
“有點類似于殺人之后,被殺者的怨念會附加于兇手以及兇器之上。”齊騰一沉吟道,“也就是殺死怪物后會變相獲得怪物的一部分力量,這或許是因為怪物自身的特性,也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不過,這種情況我也必是什么好事…”
說話間。一聲沉悶中帶著鏗鏘金鐵交鳴的暴響,突然打斷了齊騰一的話。于此同時,熾烈的火光再次從鄭吒身側爆發。
這是一枚從遠方破空激射而至的箭矢,箭矢通體火光四射,所到之處烈火席卷,勢如火鳳飛天,順著利箭破空的軌跡,悠然間可以讓人聽到鳳鳴一般的悠長氣嘯滾滾而來…
雖然這一箭的速度已經大大超過音速,但鄭吒卻依然輕而易舉地隨手一刀截下。緊接著就是一股猛烈的爆破力量在箭矢與刀刃的接觸位置擴散開來,如同巨浪奔涌。地面上滲透的污血的碎石全部暴濺飛起,十丈之內熱浪滾蕩——這一箭的威力,豁然是沉淪魔法師火球的三倍以上,速度更是遠遠凌駕其上!
“小心…”一聲粗獷震耳充滿著力量感的吶喊從箭矢發射的方向遙遙傳來,這一喊或許還在弓箭的發射之前。不過由于音速的落后,竟是隨后才傳到。
“好像有點誤會了…”鄭吒皺了皺眉,這一箭其實不是朝他射去,只是在經過他身側時被他隨手截下而已,而這一箭的真正目標,卻是在前方不遠處的地面。
由于那一處地面有一個淺坑,所以剛剛被風刃斬得死無全尸的數百沉淪魔的大量醬紫色污血已在那里匯成一個血池,并迅速向地下滲透,無數無數的扭曲怪異并帶著肉瘤膿瘡的線條轉眼間就在地面勾連成一個個怪異邪符,吸引更多的骯臟元素源源不斷匯入,惡臭的血泥沼澤中轉眼間就高高聳起一個滿是倒刺的胚胎似的泥殼巨卵。四周燃燒的火焰光芒黯淡了下去,隨即又爆發般地亮了一下,刺得人眼睛生疼,似乎有什么力量干擾了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轉。空氣中充斥著一種焦灼欲裂的不詳氣息。
仿佛是一顆長在地表的巨大膿瘡被突然擠破,下一刻,隨著四散爆開的血漿污泥,一只無比高大強壯的怪物由屈蹲的狀態慢慢站起,現出由層層厚重鋼鐵包裹著的猙獰身形。
它的身高接近四米,全身披著赤紅的布滿尖刺的沉重鋼鐵甲胄,頭頂是刀鋒般的鋼鐵牛角,碩大的頭盔掩蓋下的兩只紅色眼睛好象一灘血水般深不見底,透著一股無比瘋狂和暴戾,似乎要把看到的東西,都想要撕碎得干干凈凈。它的兩只巨臂一手握著雙刃戰斧,一手持著連枷,這兩柄血銹斑斑的巨大兇器明顯已經超越了普通人類所能掌控的范疇,無論是重量,還是體積!
“復數死亡的怪物,還可以用某種手段獻祭召喚更高級的怪物?”中洲隊的眾人驚異地對望一眼,這可又是一項值得重視的,游戲中根本沒有提及的情報。
“該死,是血之王!”
遠方傳來焦灼的一聲咒罵。剛剛對方發箭無疑是想阻止這只明顯比沉淪魔更強大許多的惡魔降臨人間,可惜由于鄭吒的隨手攔截,終究功虧一簣。
又一枚帶著熾烈燃燒火焰的箭矢從遠方朝血之王激射而至,由于距離的進一步拉近,這一箭比第一箭的威力還要大上幾分。但血之王只是隨手甩出連枷一絞,火箭就被在空中絞成粉碎。爆開的碎片雖然還有殺傷力,卻已經無法對血之王身上的重鎧造成任何威脅了。
在一手絞碎火箭的同時,血之王的另一只手也沒閑著,手中雙刃戰斧揮出肆虐方圓百米的凄厲破空狂嘯,直劈向距離最近的鄭吒。
虎魄與巨斧在這一刻迸發出震撼云霄的轟鳴。一拼之下。雙刃戰斧足有小半個斧刃都崩缺開來。血之王踉蹌后退,巨體一路踐踏出一個個深深的腳印,每一步踏下,有一種地動山搖的震撼感,顯示出血之王的恐怖蠻力。不過即使如此,它與鄭吒在硬碰硬的對撼之中。依然處于絕對的下風。
不斷后退中,血之王喉嚨的肌肉不停收縮蠕動,發出類似放大幾千倍的牛嗥的沉悶震耳嘶吼。些許挫折不僅不能讓血之王有所畏懼,反而讓它更加憤怒狂躁,它的全身肌肉都在劇烈膨脹,撐得全身重鎧都明顯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金鐵摩擦聲。似乎隨時都會崩裂開來。
“嗷嗷嗷嗷”
身形稍為站定,血之王立即以比之前更狂暴十倍的姿態向鄭吒合身撲上。鋼鐵包裹的巨大身形帶著令人窒息的陰影將鄭吒徹底覆蓋,巨足踐踏下的大地猶如十級地震般瘋狂顛震,兩柄猙獰兇器交織揮舞成粉碎一切的鋼鐵風暴…
“氣息狂躁混亂,仿佛全身上下都是弱點就反倒變成沒有弱點了。要迅速解決這大家伙,可能要以‘爆炸’施展‘七大限’了…”
鄭吒心頭轉念,正要揮刀殺上時,身后一道銀色流光突然沖上,羅甘道帶著幾分興奮的聲音隨即傳來,“這家伙交由我解決吧!”。
鄭吒聳聳肩。收起虎魄退了下來,又朝齊騰一問道:“老齊你要不要考慮收了這大家伙?”
齊騰一搖頭:“暫時不要了,這些地獄魔怪的氣息有很強的污染性,先收一小批研究清楚再說。”
說話間,另一邊的戰斗已呈白熾化。只見龍麟機甲幾乎是緊貼著對方的盔甲,繞著血之王巨大的軀體上下游竄,所到之處火光四濺,被切削的不斷崩碎的金屬殘片帶著血污橫飛。
傷痛讓血之王瘋狂地旋轉自己身體企圖將對方甩下,同時更加拼命揮舞雙手武器,轉眼間整個人已化為一道驚心動魄的狂虐鋼鐵旋風,所到之處一切都被瞬間夷為平地。一根足有三人合抱粗的石柱只是被鋼鐵旋風邊緣稍為擦過,隨即崩散成一地碎石。
這種聲勢委實稱得上當之無愧的戰場絞肉機,要是在人員密集的戰場上施展,所到之處保證滿地殘肢橫飛連一具稍為完整尸體都看不到。但是這種手段卻明顯無法有效應對羅甘道的靈巧的貼身攻勢。
片刻之后,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火花暴濺的鋼鐵震鳴,血之王高大的軀體急速旋轉著向前倒伏,轟然倒地后還在地上轉了好幾周,壓倒了一棵大樹。它的頭盔已在自己的巨斧與連枷交擊之下徹底變得扁平,粉碎的顱骨與腦漿由于巨壓而從頭盔的縫隙中噴涌而出。
在血之王倒地之前,攀附在它肋下的龍麟機甲已帶著一身淋漓血漿靈巧地躍開。之前羅甘道只是攀附在血之王頭盔上,引得這頭暴怒的惡魔用雙手武器轟向自己頭部,隨后又以萬磁王的操縱金屬能力稍為偏轉一下巨斧與連枷的去向而已。
由于沉淪魔的教訓,中洲隊等人都將目光投向倒下的血之王尸體,密切關注一切變故,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什么意外的幺蛾子發生。
羅甘道呼出一口大氣,將龍麟機甲之上棱刺收起,又以高頻震動機體甩脫粘上的污血。雖然這一場他算是贏得漂亮,但在貼身戰斗時,對方身上洋溢的暴戾瘋狂氣息似乎滲透到全封閉式的龍麟機甲內部。讓他也變得心浮氣躁進而心緒不寧起來。
秦綴玉環顧著四周戰場,突然問道:“我還有一點感到奇怪的地方…大家看那些武器與裝備。”
秦綴玉所指的,是散落在血肉尸骸中的十幾件或完整或不完整的武器與裝備,有刀劍錘斧也有輕甲戰靴,甚至還有一柄長度超過兩米的大砍刀。這些東西表面都覆蓋著一層污穢的墨綠色粘液。很明顯是剛剛死亡的沉淪魔留下的東西,然而問題是它們身上明顯沒有裝備這些武器。
“這些是它們胃里的東西,因為表面都有胃液腐蝕過的痕跡。我剛剛大致查閱過那些沉淪魔的記憶,它們吃人是連同裝備一起吃的,消化裝備,會令它們的軀體變得更堅硬。某些魔法裝備還會增加它們的魔法抗性與施法能力…”齊騰一回答道。
“可問題是…”秦綴玉望向那柄大砍刀,很明顯這些矮小的沉淪魔就算再高一倍,從頭到尾也都沒這柄砍刀長。
“這說明沉淪魔的胃有類似空間裝備的效果!”楚軒突然接口說道,又看著滿地沉淪魔殘骸,有些惋惜地搖頭道,“下一次。最好讓它們死得完整點!”
說話間,剛剛在遠方發箭試圖阻止血之王降臨并發聲示警的一小隊人已經趕到附近,之前發箭時他們至少還在三四里外,但如今就能夠徒步趕至,速度堪稱驚人。
其中領頭的是一位穿著輕甲,背著一副火紅色長弓的女弓箭手,她的身材豐隆的恰到好處。肌膚線條柔和,完美的遮掩了下面精壯地肌肉,將強壯藏于柔美中,顯得英姿颯爽。緊隨著她而來的,除了四名裝扮與她大致相若的女弓箭手之外,還有一位身穿皮甲,裸露在外的皮膚涂滿了野獸與植物圖紋的高大少女,以及兩名身形龐大魁梧,臂腿腰身的每塊肌肉皆如磐石般雄壯逼人,身穿一副鎖子甲背心。行動卻奔馳如馬飛躍如燕的壯漢。
近距離看到滿地沉淪魔尸骸,以及雖然倒地卻依然給人以沉重壓迫感的血之王的龐大尸體,這一群人開始流露出混合著震撼與敬仰的神情,紛紛向鄭吒與羅甘道兩人行禮致意。
“見過兩位…大師!”
能夠輕松全殲一個中型沉淪魔部落,并無傷擊殺血之王。對方至少也達到了大師級戰力,這點毋庸置疑。之所以在稱呼上稍有遲疑,是因為這群人一時難以確認鄭吒與羅甘道的職業。
一般來說,圣騎士總會披甲持盾,野蠻人更樂于使用重型兵器或者雙手武器,刺客則身穿輕甲使用拳劍刃刺之類,法師則總要使用法杖,單從某人所用的武器與裝備看就足以將一個人的職業判斷個不離十。但是眼前使用大刀的鄭吒偏偏身無片甲,而全身重甲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羅甘道剛剛所用的卻似乎是刺客的打法。
至于除了鄭吒與羅甘道之外的人,在他們看來則無疑只是一群受保護的商人或者學者之類的。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裝備與武器的人無疑是沒有資格與惡魔正面抗衡的。
“呵呵,其實我們是從遙遠的東方來的旅者…”鄭吒開始掛上和藹的笑容與對方接洽起來。而中洲隊的其他人則將注意力放到滿地尸骸以及散落的裝備上。
四周濃重的穢惡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那是一種類似濃濃的硫磺混合福爾馬林加上血腥味與尸臭的氣息,委實令人反胃。
王宗超忽然將目光投向一柄浸在醬紫色血泊中的長劍,那柄長劍通體已經被侵蝕得看不出半點金屬質地,連劍刃都出現不正常的扭曲。
然后他彎腰,就要伸手撿起那把劍。
領頭的弓箭手突然面色一變,喊道:“小心!”
于此同時,那把劍突然活了過來,就像一條劍形的毒蛇從地上彈起,扭曲的劍刃閃爍著幽藍色的魔光,飛速抹向王宗超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