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的弟子嗎?”秦孤月心中不禁一動。
想不到這么快就要跟父親站到對立面去了啊…
但是秦孤月心中想了想,太子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想來這兩人今天已是必死無疑,太子讓他練這奇門兵器“奪命子”,想必應該是想嫁禍給臨溪王,免得落下一個害賢的惡名,也就是說,秦孤月無論出手不出手,這兩個人今天都在劫難逃…
倘若太子是試探秦孤月的反應,那剛才秦孤月的語氣如果稍稍有遲疑,可能就會懷疑到他的身上來,到時候非但救不了這傲無常,甚至會影響秦孤月自身的安危。
其實秦孤月在云水山莊與龍家爭斗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這般權利的斗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六親不認的,但還有一個規則,就是誰笑到最后,才能是真正的贏家,如果不果斷地殺了這傲無常,就不能得到太子充分的信任,又如何得到太子更多的底牌?
而且秦孤月在看到太子的三千門客時,心里就已經大概有數了,尤其是在太子對他說那一番話的時,他也就更加確定一點,那就是,太子的實力絕對不在這三千門客身上,甚至這三千門客極有可能是他拿出來迷惑人心,掩人耳目的工具而已。
如果不能得到太子足夠的信任,他永遠接觸不到太子真正的實力。
想到這里,秦孤月微微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神之中本就稍縱即逝的憂郁之色早已消散殆盡,顯露出來的則是果斷殺伐的眼神,仿佛一個霎那之間,他又變成了那個一人一劍深入大興城赴會的桀驁少年,那個只手遮天,發動改革的秦家少爺。
“臣,劉文秀,參見太子殿下。”那坐在馬上的黑袍文士,右手握 白羽扇,貼在左側胸前,朝著無夜太子的輦車微微一傾,低下頭來權作行禮說道。
“臣,傲無常,參見太子殿下。”旁邊的黑甲大漢,雙手抱拳,也只是在馬上對著太子行里一個禮。
這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太子太保,一個是太子太師,都是正三品的官職,尤其是劉文秀,太子太師就是傳授太子文道的師父,雖然無夜太子可能沒有對他真正行過弟子禮,但地位也很超然,這一點從他行禮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了。
輦車里的無夜太子看到兩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微微抬起雙手說道:“眾卿平身。”
“謝殿下。”這兩人方才放下手來,傲無常又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雁翎山圍獵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還請殿下入場。”
“眾卿辛苦了。”無夜太子欣慰地點了點頭,旁邊的青年太監照例一甩拂塵說道:“起駕!”
那刻著“西山獵場”四個篆體大字的城門先是向上吊起一道鐵閘門,又朝內推開了兩扇釘滿鐵牙鉚釘的赤紅朱門,一條足足夠十人并排通行的大道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太子的輦車與一千羽林衛先行,三千門客在后,緩緩進入了西山獵場之內。
在最前面的儀仗之中,太子太師劉文秀,太子太保傲無常在最前面,隨后是護衛太子輦車的一千羽林衛將輦車護在中間,后面依次是上等門客,中等門客與下等門客。
秦孤月則是騎著踏雪烏騅,寸步不離地跟在太子的輦車旁邊。
“看到沒有?”無夜太子一邊看著在自己車仗前的兩人,一邊對秦孤月說道:“劉文秀身上有一件亞圣贈給他的一件諸圣遺物,可以將周身包裹在浩然正氣之中,邪魅不侵,即便實力比他高,也窺探不到他的境界…這傲無常這一個月來肯定又得到了什么奇遇,也有可能是秦戰天幫了他了他一把,之前一直卡在星魄階初段,現在已經是中段了…”
“殿下,您想要怎么動手?”秦孤月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但是無夜太子的回答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且說了和沒有說一個樣:“見機行事。”
當這一條大道走到盡頭時,只見一座寬大的廣場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之前護衛太子輦車的一千羽林衛隨著統領的一個手勢,立刻朝著兩側分散開來,將整個廣場都圍了起來,將后面的三千門客放進了廣場里來。
最前面的上等門客顯然是不止一次經歷了這樣的陣仗了,一個個騎著馬坦然地走到了獵場的中央,后面的中等門客倒還好,數量的最多的下等門客則很多似乎都是第一次參加西山圍獵這樣的嚴肅正式的皇家活動,看到軍容整齊的羽林衛將整個廣場一圍起來,頓時有的腳都軟了。
待到那六個轎夫將太子的輦車調轉過來,面對整個廣場上的三千賓客時,無夜太子已是從袖中取出一卷被金色絲帛封好的文書來,遞給旁邊的年輕太監,
那太監雙手舉過頭頂,輕輕接過文書,端到身前來,清了清嗓門,已開口念道:“奉天承運,武烈陛下有詔,先帝賢明,重開西山圍獵之制,乃是為國選才,不至能人埋沒,報國無門。朕聞云京城西側雁翎山常有異獸出沒,常有惡獸侵擾路人,故此敕令太子領門客前往雁翎山圍獵,一乃為民除害,二乃為國擢才。常言道,居安思危,今時國家雖內無災厄,外敵俯首,但國運難卜,忘戰必危,國家用人之際,爾等當勉勵爭先,到時論功行賞,能致異獸者,重重有賞。時武烈二十三年夏,欽此。”
話音落下,包括秦孤月在內的一眾官員,并三千門客一齊下馬,跪了下來,齊聲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應之間,太子圣無夜緩緩從輦車上的王座上站了起來,抬起雙手,看著下方的三千門客說道:“本宮宣布,西山圍獵正式開始,眾賢各自勉勵,本宮必當秉持公正,論功行賞!”
“謝太子殿下!”眾人齊聲回答道,但就在這時,太子圣無夜說出了一句讓包括秦孤月在內的所有人都震驚的一句話:“這一次西山圍獵與之前又有不同,那就是本宮也要參加!”
話音剛落,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無夜太子竟是猛地將身上的大麾解了開來,露出里面穿著的黃金鎖子甲來,燁然若神人一般。
“殿下還請三思。”第一個說話的就是太子太師劉文秀。“太子乃國之儲君,千金貴體,如何能夠親自涉險,如何有什么差池,未免因小失大。”
“不錯,保護太子乃是卑職的責任,您這樣,實在是讓卑職難辦啊。”傲無常也是跪在地上勸道。
“兩位愛卿言重了。”圣無夜臉上的表情堅毅,“當年父皇在鎮南關,親冒矢石,毫不避危,方才擋住了蠻族精銳,皇族后人又如何?傾巢之下豈有完卵,誰人能夠置身事外?本宮心意已決,眾卿不必多言了。”
“太子殿下身先士卒,臣等佩服無比,但還請您允許屬下與太師大人常伴您左右,保護您的安全,保護您萬全。”傲無常跪在地上,微微抬起頭來沉聲說道。
“懷沙…”聽得傲無常這句話,站在輦車上的圣無夜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是不知是微笑還是冷笑了。“一會你也跟著本宮,見機行事,知道嗎?”
“是,殿下。”秦孤月輕輕一低頭回答道。
想必這傲無常估計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想要時刻不離太子左右,估計還跟劉文秀結成了聯盟,所以才要把他也拉著,一方面是想救他一命,說不定遇到事情,兩人還可以合力脫險。
看來這些官家的人,無論是文士還是武士,都攻得一手好心計啊!
不過看樣子,太子似乎也早就做好了準備,竟是依舊鎮定無比,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準備了什么計劃了。
“西山圍獵,開始!”那站在太子輦車旁邊的太監緩緩收起武烈陛下的圣旨,一甩拂塵尖聲吟道。
頓時,廣場四周的羽林衛一齊分開無數條容兩人兩馬并行通過的道路,三千門客自動自覺地分成好幾組,朝著雁翎山獵場的深處奔去。
太子的輦車則在最后緩緩地移動出去,一千羽林衛分出一半簇擁在車仗,秦孤月等幾人則是分成三個方向圍繞在太子的輦車周圍。
其實秦孤月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并稱“太子三師”,這太子太傅,秦孤月記得早就定好了,也就是蘭陵侯的長子,可是這一次又為何沒有參加這西山圍獵?難道太子不僅跟兵戈侯秦戰天的關系破裂了,與蘭陵侯的關系也出現問題了不成?
若是這樣來看,此事為真的話,太子一方還真的是岌岌可危啊。
就在秦孤月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太子的輦車已是離開了主道,黑衣黑甲的羽林衛之前,突然出現了一頭異獸。
如果說隊伍的前方出現了一頭兇獸,哪怕是一頭六爪騰蛇,秦孤月都不會感到有多驚訝,可此時出現在隊伍面前的,的確是一頭異獸,可卻不是兇獸,而是一頭…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