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一個世家的千金小姐對不對?”蘇溯看著秦孤月,眼眶里酸溜溜的,說的話也是酸溜溜的。
“蘇溯,你聽我解釋一下如何?”秦孤月剛想解釋,蘇溯就又開口了,當然,這不會是老套的“我不聽,我不聽”而是,十分平靜地:“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你們在大興城的時候認識上的,隨后你為她挫敗了一場家族里企圖廢掉她,改立她哥哥做少主的政變,據說你還為她差點把命都給送掉了…當著一百多個世家的面,為她擋了一刀…”
“蘇溯,事情不是這樣的…那個刺殺是沖著我來的…不是她…我豈能讓女孩子做我的擋箭牌?”
“夠了…”蘇溯猛地甩開秦孤月拉向她的手,冷聲說道:“你何曾會對我這樣?你幾曾這樣對過我?”
“蘇溯,我…”秦孤月不依不撓地再次拉向蘇溯的手說道:“我之前不曾想過會與她結下這般緣分,原本我只是存了一個與千家改善關系的念頭,誰曾想…弄巧成拙…”
“也就是說,你之前只是在利用她了?”蘇溯聽到秦孤月這番話,竟是不禁微微一愣,發問道。
“也不完全是這樣…”秦孤月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蘇溯才好了,難道自己當初真的是存了利用千尋雪的心思?可是本心之中卻是一片澄澈,如果僅僅只是利用的話,秦孤月怎么會在落城城主就任儀式上,奮不顧身,想都不想地替她擋下黑龍刀自爆的一擊,如果只是利用的話,也不用把命都賠上吧!
“她多好啊,又有才華,又會武道,家世也好…你以后還可以繼承落城城主的位置…”蘇溯的話真的是越說越酸了,說著說著,竟是眼淚水都在眼眶里打轉了:“不像我,連個父母都沒有…只有師父跟我相依為命…又沒有地位,人又笨,不能幫你,只能給你找麻煩…”
如果有人問,秦孤月最怕的是什么,才不會是什么荒漠死蝎,六爪騰蛇,最怕的是女孩子哭啊!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子哭啊…這一哭,心腸真的就軟了,上次落城也是,千尋雪眼淚水一掉,秦孤月立刻就服軟了。
不過秦孤月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至少分得清是刻意做作,還是真情流露,以千尋雪的性格,剛若烈火,堅如寒冰,能夠落淚是萬萬裝不出來的,面前的蘇溯也是。外面柔弱,內心卻是十分剛硬的,也就只有遇到這等沒有辦法解釋,也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才會無助到哭泣吧。
“唉,你干嘛老是糾結于這些東西呢…”秦孤月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順勢將蘇溯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落城城主,我難道會很稀罕嗎?一個落城還沒有我云水山莊三分之一大,我會稀罕嗎?再說了,誰告訴你,我一定要娶大家閨秀,名門之后了?我看…我看你就挺好的呀…”秦孤月差點就把那句話又給撂出來了,蘇溯啊,你可別小看了自己的身份啊,前任龍隱閣主蘇陌離的親女兒,換到朝廷里,相當于是皇帝的女兒了,如果她老爹不出事,蘇溯現在簡直就是整個龍隱閣的青年才俊都要追逐的對象了,咳咳…哪里還輪得到秦孤月啊!
“你…你說什么昏話呢!”蘇溯聽到秦孤月這句話,拼力在他懷里掙扎了一下,掙脫無果,只得用小粉拳就在秦孤月的肩膀上邊捶邊說道:“誰說我愿意嫁給你了?誰說了?你真是一個大無賴!”
唉,無賴就無賴吧…反正秦孤月的節操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也已經習慣貶義詞當褒義詞聽了。
就在秦孤月在走廊上抱住蘇溯,任由小丫頭在他的懷里哭鬧的時候,走廊旁邊一下子就晃過一個人影,卻是鬼鬼祟祟的上官天琦,那一雙賊眼可是盯著走廊上的一舉一動啊。
估計原本以為有什么好戲看的,結果誰知道蘇溯就是抱著秦孤月哭了一會,然后兩個人就跟沒事了似的,秦孤月送蘇溯回房間了,然后門都沒有進去,就折返回來了…
“就這么完了?”上官天琦心里暗叫一聲,不應該啊!隔著走廊外面,猛地一拍右手的手背說道:“奇怪啊,這小子不是應該抓緊機會嗎?還有我那寶貝徒弟,怎么也傻勁犯上來了,就應該一哭二鬧三上吊啊,至少把這個小子家的正室位置搶過來啊,秦家的少奶奶啊!…就這樣就完了啊!”
就在上官天琦嘀嘀咕咕說著什么的時候,竟然是沒提防旁邊一個人輕聲問道:“是啊,怎么就這么笨呢?”
“對啊,你瞧她這傻勁兒!”陡然有人搭了自己一句腔,上官天琦也是心情大好,應了一聲,剛要繼續說點什么,陡然…
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啊!
稍稍一側臉,只見秦孤月一張拉長了的臉就這樣掛在了他旁邊不到一寸的地方,看到上官天琦反應了過來,秦孤月也是隨著上官天琦的臉色一變,微微露出牙齒,冷笑道:“師父啊,剛才好看不好看啊?”
“好…好看啊…”上官天琦一下子就慫了,心里拼命地對自己說,我是他師父,我是他師父,我是他師父啊,我干嘛…我干嘛要怕他啊!
“好看你個大頭鬼啊!”剛才還皮笑肉不笑的秦孤月一下子就暴走了,一邊捏著上官天琦左邊的臉頰,又揪住耳朵吼道:“知道我干什么不進去陪蘇溯說一會嗎?因為你這個老狐貍躲在走廊后面,卻忘記把影子藏起來了,影子投在走廊的地上,我看得一清二楚!我難道進去跟蘇溯說會話,再給你聽嗎?”
“喂喂喂…我…我好歹是你師…師父!”
“那又怎么樣?師父就可以隨便偷聽徒弟說話了嗎?師父就可以隨便跟蹤自己的徒弟了嗎?師父就可以這樣猥瑣地躲在走廊后面,不把影子藏起來了嗎?”秦孤月一邊像連珠炮一樣地說著,一邊就是揪住上官天琦的老臉不松手。
“我…我…我又不是墨君無…我哪里知道還要…藏影子…”上官天琦這一下心里那叫一個叫苦啊。
“哼…”秦孤月剛想該拿這個把柄敲詐上官天琦點什么東西的時候,只聽見樓下吉賽的聲音喊道:“大師,有制冷寒玉的大宗訂單,您來一下好嗎?”
聽得吉賽這句話,上官天琦立刻如蒙大赦,用力把自己的老臉從秦孤月捏住的手上扯了下來,不由分說,屁顛屁顛地就順著走廊跑下樓去了:“我來了,我來了,吉賽…等著我啊!”
看到上官天琦慌不擇路跑下樓梯的身影,默默地,秦孤月身后的房間里,又走出一個人來,卻是已經換了一身淺藍色紗裙的蘇溯,走到了秦孤月的身邊,停下了腳步,卻不說話,任由中天的日光透過走廊兩旁的窗戶投射下來,兩個人長長的影子。
良久。
“師父就這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就好了。”站在秦孤月身后的蘇溯出聲說道。
“我怎么會跟他一般見識呢…我有的時候感覺,我們的師父有點像老小孩,簡直比我這個年齡的人,還要沒心沒肺,真不知道…他背負著,這么大的包袱,又為什么總能夠看起來都是開開心心的…”秦孤月喃喃道,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好像是在跟蘇溯說一樣。
“哦?師父有什么包袱?”蘇溯不禁皺眉問道。
“振興龍隱閣,沒有比這個更大的包袱了吧?”秦孤月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而且他的心里還有很多打不開的心結,可真不知道他為什么能這么沒心沒肺地生活…”
“這還不簡單…”蘇溯聽到秦孤月用“沒心沒肺”四個字來形容上官天琦時,也是不禁莞爾道:“不去想,不就不用想了嗎?師父經常這樣跟我說的…每當我想起我的身世和父母的時候,他都會這樣跟我說的…”
就在這時,秦孤月側過臉來,看著身旁站著的蘇溯,那一張清麗的側臉,陡然說道:“蘇溯,你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嗎?”
一語落下,回答秦孤月的,居然是沉默。
過了良久,蘇溯開口了,說的卻是一個完全不相干的話題:“秦孤月,你以后會娶我嗎?”
這一下輪到秦孤月語塞了,想說點什么,舌頭卻好像是打了結一樣,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會還是不會,一個字還是兩個字,有這么難說出來嗎?
沉默,秦孤月回答蘇溯的,居然也是沉默。
良久。
“傻丫頭…”秦孤月撇了撇嘴說道。
“你何嘗不是一個傻小子…”蘇溯掩口笑道。
“好啊,那你跟我回云水山莊,我娶你…”秦孤月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說的一句話,蘇溯的回答卻是:“不行,你要娶我,你得要跟我去龍隱閣…”
“喂,這是什么意思,你難道不知道…呃…”秦孤月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有一句土話叫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我跟你去龍隱閣像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