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由得哀嘆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卻是霎那一變,又恢復成剛才那若冰如霜的模樣,干干笑了一下,回答道:“秦公子實在是太客氣了。”
秦孤月一聽得千尋雪又改口叫自己“秦公子”,而不是之前稱呼他的“孤月”,便猜到,也許是千尋雪剛才想多了。
可是一下子他似乎又把千尋雪的夢想給破滅了,頓時,一種比剛才自己變相拒絕她的表白時更強烈的負罪感襲上心頭。
這一下氣氛卻又是尷尬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對坐著,你看我,我看你,竟是都不知道該由說先開口才好,即便開口了,也不知道該找什么樣的話題來談才好。
相對無言,不若沉默吧…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千尋雪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卻是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秦孤月開口問道:“秦公子,小女有一事請教,不知方便不方便?”
秦孤月看到千尋雪又說話,心中愧疚的感覺終于舒緩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稍稍一動,似乎極力想給對方一個微笑,卻又好像力不能逮地回答道:“千小姐但問無妨。”
千尋雪似乎想說,卻是欲言又止,思想掙扎了很久,終于臉上一紅,輕聲對秦孤月問道:“秦公子,不知令尊可有為您定下什么親事?”
呃…秦孤月頓時一愣,顯然她沒有想到,千尋雪會問這樣的話,但是他很快回答道:“據說原本是有一門親事的,只是后來被退婚了…”
千尋雪原本以為秦孤月的回答只有是和不是,竟被他一下子曝出這樣的糗事來,先是一驚,繼而伸出右手的袖子,捂著嘴,輕輕地笑了起來:“那是為什么?失掉秦公子這樣的人才,連我都為這個姑娘惋惜呢。”
提到這件事,秦孤月立刻就想到了家中的弟弟,秦傲風。不得不說,只要秦孤月還在這個家里,繼承人的問題,躲不開更繞不過。到時候若是要兄弟兵戎相見,可如何是好?
秦孤月嘆息一聲,回應道:“前塵往事,不提也罷了。”
千尋雪也大概知道秦孤月估計有什么難言之隱,也不好多問,就在秦孤月以為可以開始下一個話題時,千尋雪剛剛放下了袖子,卻問出了另外一個讓秦孤月更頭疼的問題。
“那秦公子可有中意之人?”
秦孤月這一下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若是說“有”吧,緋羽琉能算人嗎?暫且還算是“鬼”吧,至于蘇溯…秦孤月也實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感情這個東西,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誰又說得明白呢?
在短暫地思考之后,秦孤月依舊選擇,緩緩地搖了搖頭。
原本以為秦孤月會點頭的千尋雪,一下子竟是愣住了,下一句話似乎就要脫口而出,可是偏偏她低下頭來,緊緊用牙齒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就在秦孤月疑惑不解的眼神之中,她緩緩抬起頭來,眼神之中已是波瀾不驚,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小女子知道了。”隨后,起身離座,竟就是要朝門外走去。
秦孤月急忙也起身,說道:“不多坐一會嗎?”
“不必了,明天想必還有一場惡戰,我想早點休息。”千尋雪背對著秦孤月,聲音仿佛冰霜一般。
秦孤月聽得那聲音竟是無比地扎耳,不禁又說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千尋雪的聲音依舊如寒梅傲雪一般:“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我一個人面對即可…而且…”她話鋒一轉道:“他們也不會允許我帶其他任何人去的!”
“總會有辦法的!”
“不必了,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千尋雪連連搖頭,用冷若冰霜的話用力裝做淡然的模樣說道:“我的死活,你又何必要這么在乎呢?”
“你說的是什么昏話?”秦孤月聽到這句話,終于忍耐不住了,一個箭步沖上去,一下子就扳住了千尋雪的肩膀厲聲喝道:“你為什么要拿你自己的性命去開這樣的玩笑?我跟你說過,我陪你去,我會有辦法,你卻執意不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孤月這樣扳過千尋雪的肩膀來,才陡然發現此時面前的女孩子哪里還有剛才堅定,剛強的模樣,竟是在無聲之中,臉上已是被淚水肆意書寫成了淚人的模樣。
“你…你怎么了…我…”秦孤月這一下反倒是六神無主了起來,幾乎下意識地要抬起手來,幫千尋雪擦臉上的淚水,卻又感覺這樣似乎十分地無理,正不知道該如何做時,只覺得胸前一震。
軟玉溫香撲入懷中,不等他反應過來,抱住他肩膀,倚在他胸膛上的千尋雪已是泣不成聲道:“你既沒有家中為你定下的親事,你又沒有意中人,那你為何…你為何不肯就接受了我?”
秦孤月只覺得腦海之中頓時一空,心中卻是無奈地想到,一個女孩子,哪怕她的武道再高,哪怕她再聰明,他終究也只是一個女孩子…即便她的外表再剛強,也終究是需要人來疼愛的吧?
可是…
此時,那身穿黑甲的少年竟是木然地站著,任由懷中的女子抽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良久,他才開口,語氣卻是比剛才溫和了許多:“尋雪,你要知道…政治上,我們兩家是聯盟,私底下,我與你也是意氣相投…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做情侶呢?若你有意,我們義結金蘭,也是可以的…我…我除了一個弟弟還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怎奈何他的這一番話,此時說給千尋雪聽,當真是與對牛彈琴無異。
千尋雪聽到秦孤月的這一番話,竟是抬起拳頭,狠狠地在他的胸前捶了一下,繼續抽泣道:“我不聽,我不聽,你這些都是解釋,你難道認為學武的女孩子就不是女孩子嗎?她們能做的,我也能做…我…”
面對千尋雪這樣文不對題的回答,秦孤月也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了,如同哄任性的小孩一般安慰道:“尋雪,這件事情,我們以后再說行不行?明天…明天還有一場惡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