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萬兵之劫
“什么？一千種！”秦孤月簡直有點要傻掉的感覺，“要熟悉一種一千種兵器的技巧和對抗方法，才能晉升甲士？”
但他舊時坎坷，生來練就一副萬變若定的性格，倒是轉念一想道：“既然我突破要比尋常人困難十倍，晉升甲士之后自然也不會是普通的甲士武者，至少對上武宗初級能夠完勝才是，無妨，就當是一次試練便是了。”
緋羽琉用一種近乎竊喜的表情看著已經呆若木雞的秦孤月道：“你可想好了，沒有別的門道了，而且吞下這萬兵血劫丹，就要忍受萬兵加身的痛苦，雖然不是肉體真的被兵器攻擊摧殘，但是那一種煞氣會直接攻擊你的意識，產生一樣會痛苦的感覺…我可是知道，有秦家后人在修煉途徑，不堪忍受痛苦，生生用劍剖腹而死，只為了把這顆萬兵血劫丹挖出來的事情…”
看到緋羽琉這樣嚇自己，反而把秦孤月骨子里的那一股犟勁給激發了出來，昂然道：“聽你這一說，我還真要試一試，這萬兵加身的感覺，到底有多痛不欲生…成大事者，哪一個不是歷經萬難，這區區一枚萬兵血劫丹還難不倒我！”
說著秦孤月竟是劈手奪過那一枚紫紅色的丹藥，甫一入手，秦孤月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只覺得入手沉重無比，而且僅僅藥丸碰觸到皮膚，竟是讓他產生了一種刺痛的感覺，就好像手里托著的不是一枚丹藥，而是一只活生生帶著倒刺的刺猬。
“萬兵加身的痛苦，你能忍受得了？”
緋羽琉也沒想到，秦孤月居然這樣蠻干，才回過神來，秦孤月已是要將萬兵血劫丹放入口中了。
她急忙驚道：“你知道不知道，這萬兵血劫丹除非你晉升了甲士境，才能夠再取出，不然的話生不如死，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東西！以你現在的實力，就算從現在開始用萬兵血劫丹，到一個月之后也許才能夠勉強湊齊一千兵器之數，你哪里受得了？”
秦孤月聽得緋羽琉這句話，也是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不定是那一位被秦家祖先斬殺的星階高手從中作梗，在自己的血液里偷偷布下了詛咒，以此坑害秦家的后人，說不得這么多代下來，多少秦家的精英子弟想要借這萬兵血劫丹突破境界，增加兵器熟練的程度，結果被生生害死的…但是他心下也是一橫，如今這條獨木橋，過也得過，不過也得過。
“秦孤月，你這樣唯唯諾諾，還像你的性格嗎？”
他心意已決，在緋羽琉驚訝到驚恐的眼神中，猛地就將那萬兵血劫丹囫圇吞了下去。
“啊！”
秦孤月剛吞下這萬兵血劫丹，立刻感覺周身上下如被千刀萬剮一般，那些刀劍兵器任一個似乎都鋒銳無匹，角度刁鉆，卻根本不想直接了解秦孤月的性命，而是如同刀片切肉脯一般，一層一層地切割著，僅僅是這一霎那，秦孤月都感覺自己簡直要痛苦得昏死過去了！
緋羽琉看到秦孤月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竟是心中“撲騰”一下，站起身來，一下抱住了面前的秦孤月，讓他倚靠自己的肩膀上，聲音竟是都有點帶上哭腔了：“你沒事吧，孤月，你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嚇我啊！”
“痛…好痛…”秦孤月的牙齒都微微打起顫來，顯然是忍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哆哆嗦嗦，說話都不連貫了。
緋羽琉也感覺到懷里的秦孤月渾身都在瑟瑟發抖，簡直就如同一個打擺子的一人一樣。
誰知他現在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神經，甚至是五臟六腑都在無時無刻被萬千各種各樣的兵器攻擊，而且這樣的攻擊還是精神層面的，讓人根本無法忽略，跟這萬兵血劫丹比起來，世俗里最可怕的刑罰：凌遲，也就是千刀萬剮，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陡然，緋羽琉似乎想到了什么，捧住秦孤月的腦袋，只見僅僅是剛才一會，秦孤月的嘴唇竟是都發紫了，牙齒不知不覺把整個嘴唇都咬的鮮血淋漓。看起來就好像是飲了血一般，凄慘無比。“不要慌，不要慌，孤月！”
“痛…痛…”秦孤月的身軀瑟瑟發抖，嘴唇蠕動，卻是依舊是“痛”這個字，仿佛是巨大的痛苦，讓他的思想都停滯了一般。
想一想吧，秦孤月如今不僅是一名武者，還是淼水三重的相術師，精神力觸手更是達到一千之數，在萬兵血劫丹的痛苦下竟是絲毫施展不開，可見這萬兵加身，到底是怎么樣的痛苦不堪？
如果此時秦孤月的意志稍微不堅定一定，說不定真的就跟秦家那一位隕落的英才那樣，用劍剖腹，要取出這不詳的萬兵血劫丹，至少這樣有一個痛快！
這哪里是要助人修煉，簡直就是要把人逼瘋，把人生生疼死啊！
“痛…”秦孤月呻吟的聲音已是越來越輕。
甚至秦孤月的腦海里，痛苦的感覺竟也是在逐漸消退，逐漸進入到了一種空寂的境界。他仿佛感覺到了一種萬物化為塵土，又從塵土中重新長出的奇妙循環，不以生之為喜，不以死之為惡，生與死，輪回不止，生生不息，化成世間萬態。那一種感覺簡直讓他有一種魂魄飄飄然要離體而出，飛上重霄的錯覺。
此時，在秦孤月面前的緋羽琉卻看到秦孤月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了渙散的跡象，嘴唇隱隱發白，臉上卻是微微流露出有些呆滯的笑容，那高大的身軀竟是有些支撐不住，向著緋羽琉的身上傾壓過來。
“啪啪啪…”緋羽琉伸出手來，狠狠抽打著秦孤月的臉頰，驚恐道：“孤月，你醒一醒啊，醒過來啊！不要睡過去啊！”
然而就在這時，緋羽琉發現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就從剛才的一刻起，緋羽琉身上的套裙竟是開始消散了，不是直接消失，而是一寸一寸，化成碎片，然后變成最本源的白氣氤氳消散！
這代表什么，這代表，支撐緋羽琉存在的精神力本源已經開始衰竭了，也就是說，秦孤月的精神力已經開始衰退，生命力已到了枯竭的邊緣！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緋羽琉右手托著秦孤月的頭顱，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了，溢出眼眶，盈盈粉淚漣漣而下，“怎么會這么激烈？難道是因為你體質的原因嗎？所以這萬兵血劫丹的痛苦也增加了這么多倍嗎？”
這個問題連緋羽琉都不知道，秦孤月也肯定無法回答，只能任由緋羽琉身上那一件新化出來的套裙一寸一寸地粉碎瓦解，化成白氣，一開始先是一寸一寸，幾個呼吸之后就變成了一塊一塊地消散，與此同時，緋羽琉也看到，自己的腳也已經沒有，都化成了那一團最本源的白氣，漂浮在半空之中，氤氳不定。
緋羽琉只看了一眼，就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瞳孔都已經散開的秦孤月，右手扶住他的頭顱，左手卻是伸出手來擦干了自己雙頰的淚水，流露出一種無悲無喜的表情，緩緩湊到了他的耳邊，竟是哼著調子，輕聲吟起一首曲子來：
“魂兮歸來，為乎不可四方…”她輕輕哼唱了一段，轉而輕吟道：
娛酒不廢，沉日夜兮。
蘭膏明燭，華燈錯兮。
結撰至思，蘭芳結兮。
人有所極，同心賦兮。
酎飲盡歡，樂先故兮。
魂兮歸來！反故居兮。
這竟是一首古老的招魂之曲，在秦孤月的耳中傳入，卻是突破重重阻礙，直達識海的深處。
秦孤月只覺得那飄飄然要羽化而去的魂魄一下子愣住了，竟好像是在駐足聆聽一般，霎那之間的清明頓時出現了他的腦海中。
“這是…緋羽琉的歌聲嗎？”秦孤月意念稍稍一轉，但是就在意識恢復的霎那，那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卻又如同陽光下的影子伴生了出來。
其實這萬兵血劫丹對人的攻擊都是精神攻擊，模擬出萬千兵器同時刺殺的感覺，歸根到底也只是精神攻擊，原本秦孤月可以用夢魘之力鎮壓，卻出于要鍛煉自己的目的，并沒有發動，結果發現已經控制不住想要發動時，卻發現肉體已經因為巨大的痛苦失去知覺了。
就在秦孤月都以為自己要在此終結時，緋羽琉招魂的歌聲卻是為他爭取了寶貴的霎那清明。
當下秦孤月就面臨了兩個抉擇：封印萬兵血劫丹，痛苦會立刻消失無形，但是，想要通過萬兵血劫丹迅速熟悉兵器，提升境界的計劃也就不可能實現了，這件萬兵血劫丹就會變成秦孤月身體里封印的一件尋常的寶物，直到他晉升到甲士之后才可以被排斥出來；但如果不用夢魘之力進行鎮壓，這一股痛苦就會至死方休，或者熟練了一千種兵器之后凝練兵心，晉升甲士…不成功便成仁…
而且秦孤月還要面對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樣巨大的痛苦下，他甚至連挪動身體都很困難，更不用說潛心修煉相術了。現在來看，莽莽撞撞吞下萬兵血劫丹，實在是有些輕率而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