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虎視眈眈
整個云水山莊這么多秦家的仆人，如果說與秦孤月交流最多，跟隨時間最長的，毫無疑問就是劉旺財了。但是看到秦孤月流露出這種表情來，倒還是第一次。即便是秦孤月在決定對杜強下手之前，表情都沒有這樣嚴肅過。
當下劉旺財聲音一沉：“是。”隨后他轉過身來，對身后的諸多仆人說道：“今天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邢大人和蘇溯姑娘，就只有你們，如果日后走漏了風聲，你們應該知道規矩的。”
“是，是，總管大人。”劉旺財畢竟也是云水山莊的大總管，以前秦邦在的時候，幾乎是一手遮天，一方諸侯的存在，現在劉旺財接任了他的位置，調度起這些仆人來倒是方便了，自然而然就有一種威勢，足以讓人靜若寒蟬，倒是與相術高手的精神威壓有異曲同工之妙。
片刻之后，在秦家祖宅的書房之內，一盞盞明燈亮了起來，一名侍女端進來一壺清茶，為秦孤月斟好之后放在了書桌上，躬身緩緩退了出去，掩上了門。
秦孤月在書桌之前的紅木交椅坐了下來，伸出右手端起一只茶碗，青茗的芬芳一下子就溢滿了整間書房。
他呷了一小口，蓋上茶碗，原本是想將翻看面前的書卷的，但是一下子看到桌上堆了很多很多的書卷，甚至有一些紙質都一些發黃，顯然年代已久，頓時感覺有些麻煩，便開口對面前的劉旺財說道：“劉旺財，你先為了簡單介紹一下這些在我們云水山莊的各個家族吧？以前我在秦家的藏書室里看相關的文獻地圖的時候，可沒有發現有這么多的家族居然對我們秦家的祖業虎視眈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稟少爺，事情是這樣的…”劉旺財雖然書看得沒有秦孤月多，但是不得不說，人情練達方面的確是一把好手，到了云水山莊不過區區幾個月，就已經把這一帶的情況，以及造成這樣情況的來龍去脈全都弄明白了。
原本這龍家，唐家，徐家和千家都是后起的貴族世家，如果要跟秦家祖先秦信長比輩分的話，就算是里面底蘊最深厚的千家都要排到曾孫子輩了，但是爵位最高的，反而是這年歲最短，只傳了三代的龍家，是一個伯爵。
其他的唐家，徐家，千家都是子爵。雖然地位在貴族階層中比較低下，但封地還是有的，而且就算是地位低的貴族，在民間和地方政府中也是有特權的。
所以這數百年來，龍家以原本封賞的大興城為中心，向外擴展了不知道多少倍，當然這些在秦孤月看得官方地圖上，都是不會標注才來的…
而且當時秦孤月畢竟閱歷尚淺，哪里會知道給了封地還可以向外擴張，而且從地圖上，從龍家冊封的大興城一片的一座主城，四座支城哪怕從龍家的邊界到云水山莊的邊界都足足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他如果不身臨其境，今天龍家打上門來了，秦孤月都不敢想象，龍家的勢力居然拓展得這么大。
至于唐家所在的陽城，徐家所在的福中城，千家所在的落城也都與秦家的云水山莊至少有幾十里地的距離，現在居然都要跟云水山莊連起來了？
“劉旺財，你倒是說說，那龍家怎么可能三代之內就擴展了這么多的土地？簡直是把他們的封地拓展了一倍啊！這屬于僭越吧？我沒記錯的話，根據法典，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他們還真敢？”
秦孤月微微周圍，似在思索道：“而且從大興城到云水山莊，不比我們領地境內，朝廷的官員都是副職，正職都是我們秦家自己人，這是太祖陛下給秦家的恩德，是寫入法典的，代表的是皇家對秦家的信任…這龍家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吧？那這些城池的官府怎么辦？”
劉旺財對著秦孤月微微拱手道：“少爺，您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上面有方法，下面有辦法，一向都是如此，明的不行，其實這些世家暗地里早就滲透了這些沿途城鎮的商業，交通，甚至是駐防的軍隊之中都安插了眾多親信，唯他們馬首是瞻，缺少的也就是一個名分而已。”
他看著秦孤月拱手解釋道：“而且我朝土地可以自由轉賣，東南風調雨順，多良田，只要買下大量的田產果園，就可以產生大量的財富，這也是這些世家逐漸勢大的原因之一。”
秦孤月聽得劉旺財這句話，也是靈光一現道：“那就奇怪了？我秦家歷經十幾代家主，難道都沒有絲毫向外擴展？不太可能吧？”
劉旺財搖了搖說道：“少爺有所不知，我們秦家本來封地版圖就是諸多貴族世家之中最大的，任何擴張的跡象，哪怕是蛛絲馬跡，都會有好事之人上達天聽，一個不小心，就是莫須有的罪名，輕則擴張不成反遭損失，重的就是謀逆大罪的帽子扣下來，萬劫不復。所以歷代家主對于這件事情上，都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所以一般都不在云水山莊，多在云京城坐鎮，這也是信長公定下的方略。”
“原來如此。”秦孤月在心中暗暗贊嘆這位秦家先祖不僅帶兵如神，而且政治智慧也奇高。
將族人分布在云京城和云水山莊兩處，既可以防止一朝天下有變，秦氏一族不會被人一鍋端掉，無論是保留下戰斗力強大的秦家私兵，還是保留下朝堂上一尊大員，都是以后家族東山再起的資本。
另一方面，這樣大的領地可以說冠絕各大家族之首，嫡系家主寸步不離云京城，等于是給皇室吃了定心丸，我秦家家主一家老小幾乎都在云京城，你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對你絕無二心，簡直就是透明人一般。
鉆研心術至此，秦孤月簡直感覺這位秦信長都與至圣至明的太祖皇帝陛下不相上下了。而事實證明，秦家屹立千年不倒，都是源于秦家先祖信長公的遠見卓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