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勁氣交擊!
方明交戰以來唯一一次退了一步,旋即又穩重如山。
曲傲則一個盤旋,飛到己方人馬的前方才緩緩落下,驀然噴出一口血霧:“不愧是天刀,本人敗了,當立即回歸特勒,從此再也不履中原一步!”
“哈哈!敗了就想逃,你想得太美了!”
方明大笑一聲,身影一晃,已經來到了曲傲面前。
曲傲灰敗的面色瞬間大變,雙手成爪,自身則是飛快向后退去。
“上!”
他身后的數十騎死忠更是看出曲傲后力不繼,大禍臨頭,飛快趕來救駕。
“下一次投胎,記得莫要來惹我!”
可惜已經太遲了,方明一拳擊出,在空中連變九次,驀然擊破曲傲的重重鷹爪防御,砸在他的胸前。
曲傲胸口凹陷,傳來清脆的肋骨斷折之聲,一路倒飛出去,血灑長空。
等到數十騎如風馳電掣般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曲傲落地的尸體。
“曲傲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方明仰天咆哮,聲震四野。
而似乎是為了配合他,后面的飛馬牧場驟然落下吊橋,大量精騎涌出,呼嘯連連,士氣正盛。
“走!”
鐵勒精騎搶了曲傲的尸首,深深看了方明一眼,再也不管其余手下,拍馬便走。
失去了首領與精英的馬匪,頓時陷入一片大亂之中,被牧場大軍一沖,當即四分五裂開來。
東方既白。
朝陽升起,戰場之上一片狼藉。
曲傲與鐵勒精銳盡去,剩下這些烏合之眾又怎么可能是牧場精銳的對手?士氣大失之下,對付起來簡直如砍瓜切菜一般簡單。
商清雅策馬來到方明面前,此時的她早已換上戎裝,英姿颯爽,美目盈盈中,更是帶著說不出的笑意:“這次多謝你哩!”
“無妨!清雅的事便是我的事!”
方明微微一笑,惹得商清雅跺腳大嗔:“你再這樣,人家就不理你了!”
此種少女嬌憨之神態,不僅看得方明微微一呆,周圍侍從又何曾見過這樣的場主?都是一個個瞠目結舌,難以自已。
“我回去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商清雅,再也難以面對從四面八方射來的視線,當即上馬,回奔向牧場。
方明卻是微笑而立。
知道通過這次的事情,已經在對方心中留下了深刻而難以磨滅的印記,只要再接再厲,張弛有度,拿下此女絕非難事。
“不過…”
一抹沉思之色,在方明眸中閃爍:“曲傲此次南下,接頭的必然是魔門,還是魔門陰癸派無疑!這么一來的話…豈不是說…祝玉妍或許也在附近?”
念及對方絕美的風姿,還有剩下的五刀之約,方明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異色。
便在此時,一種類似‘心血來潮’一般的感覺,驟然自識海中襲來,令方明清楚,只要留守下去的話,必然會有著收獲。
“嗯?原本那種被圍攻的心靈晦暗也沒有了,難道是四大圣僧與寧道奇也放棄了?”
方明摸了摸眉心。
沒有人是傻子,被方明連著兜了數個圈子之后,那五大高手宗師要是還不知道方明有著百分百的把握逃脫,更是掌握了一門隨時感應他們位置的奇功,那一大把年紀可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可以想見的是,下次在沒有確鑿把握之前,他們必然不會搶先動手。
“那這次的事就算過去,回到嶺南之后,便可稱王了!”
方明的心中有種玄奇而復雜的感受。
在天龍八部當中,他也是從鎮南王開始,一步步登上大理國主之位,再席卷天下。
而到了大唐世界當中,或許也將是以此開局。
世事輪回,時光流轉,莫終于是。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吶…”
一念至此,他識海顫動,一點帶著無限力量的光明似乎就要浮現而出。
但旋即就被方明壓了下去。
“對大光明拳印理解更深一籌了么?可惜…此功法太過恐怖,未達天人交感,能借助天地宇宙偉力之前,冒然接觸習練,都是取死之道…”
大光明拳乃佛祖親傳,隱榜第一,論及威能,甚至還要超出天子龍拳一籌!
如此神功,自然還不是現在的方明可以企及的。
“目前最關鍵的,還是陽神!若無法進階大宗師之境,在面對寧道奇、畢玄、乃至傅采林的時候,我終究要占據劣勢!”
上次能以宗師之身,重傷逼退直非曲這個御龍直大宗師,乃是方明出其不意,將武功智慧運用到極限的結果。
而就算如此,對方身負重傷,還是可以與方明勉強維持不敗,甚至從容而去,方明追擊不能。
一個重傷的大宗師都是如此,寧道奇與畢玄、傅采林三個自然更加難以對付。
不過,要重立漢統,混元天下,這三人又是繞不開的關卡。
因此,縱然以方明的逆天之能,也還需要暫時等待。
“戰神圖錄、和氏璧已經沒希望了,天魔策不全,慈航劍典又把持在那群和尚尼姑之手,冒然行事頗為不智,現在…便只有長生訣了么?”
方明轉身,向飛馬牧場走去。
以四大奇書,為他治療陽神也只是權宜之計,他現在已經漸漸有了明悟,自己的陽神,恐怕還是最適合慢養之道。
反正距離真正的天變之年還有近三十載光陰,足夠他將陽神彌補大半了。
“這方面只是大半,而若得了長生訣這道家寶典,取其道意,或許也可大大加速這一過程,在隋末之前將陽神徹底完滿!”
方明的眸子幽然,散發出深不可測的光芒。
時光飛逝,眨眼間便過去月余。
在此期間,四大圣僧一直沒有找上門來,令方明確信佛門已經放棄了壓服自己的想法。
而根據宋家細作報告,楊堅也已經妥協,命楊廣回師鎮壓江南騷亂,冊封宋缺為鎮南王的信使也已經從北方出發。
可以說,方明從此徹底海闊天空,只要自己不作死,未來大有可為。
在飛馬牧場當中,經過了月余的愛情攻勢,方明與商清雅的關系也是越發親密,真正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夜風習習。
芳草萋萋的涼亭之中,方明與商清雅輕裝便服,正在手談棋局。
“你輸了!”
方明淡淡落下一子,平靜道。
商清雅不甘地看著方明的黑子將自己的大龍剿殺,不由有些郁悶道:“為何前幾次我們下棋,你棋力總是差我一著,但今天卻是步步進逼,三戰三勝?”
“這自然是因為…清雅你之前答應我的賭約!”
方明挑起商清雅的秀發,調笑道。
“我就知道…你這人!”
說到終身大事,就連商清雅這樣的性子,也不由雙頰飛紅,粉色過頸,輕輕道:“除了你之外,清雅還能嫁給誰呢?”
沙沙!
周圍一片萬籟俱靜,兩道身影緩緩相擁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明接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商清雅身上:“夜色寒涼,風高露重,清雅還是先回吧!”
商清雅揉揉眼睛,顯得仿佛小女孩般天真而嬌憨,點點頭道:“清雅先回,你也早些歇息…”
方明面帶微笑,目送商清雅離開,等到倩影徹底失蹤之后,才望向花壇方向,臉色漸漸冰冷下來。
“魯妙子,出來吧!”
他聲音確定,似乎胸有成竹。
“唉…”
伴隨著一聲嘆息,一個峨冠博帶的身影漸漸從陰暗中走出。
他有著一張很特別的臉孔,樸拙古奇,濃黑的長眉毛一直伸延至兩鬢,另一端卻在耳梁上連在一起,與他深郁的鷹目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的鼻梁就像他的腰板般筆挺而有勢,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氣的緊抿唇片、修長干凈的臉龐嘴角、眼下一條條憂郁的皺紋,使他看來有種不愿過問的世事、疲憊和傷感的神情。
特別是他的臉上,有著一種失血的蒼白,配合稍稍粗重而無規律的呼吸,令方明一看便知道此人身受重傷。
“你怎么知道我是魯妙子?”
這人反問,身份卻是肯定無疑。
“我曾經與祝玉妍交過手,自然知道糾結在你體內的,便是她的天魔功勁氣!”
方明淡然道:“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宋缺!這次專門為迎娶清雅而來!”
“天刀!”
魯妙子如遭雷殛,古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心碎至極的凄苦笑容,喟然嘆道:“果然天作之合,魯妙子恭喜!”
他嘴帶苦笑,簡直被凄苦充滿,一個恭喜說得更是如撕心裂肺般痛苦。
“唉…我十三歲離家,一直漂泊無依,游戲風塵,畢生所做的最大錯事,就是愛上了祝玉妍那個不該愛的女人…這次我與她翻臉動手,中了她的天魔功,早已時日無多,最后的心愿便是來見清雅一面…”
魯妙子雙目茫然,一縷精光不斷逝去,代表著他體內生命力的枯竭:“而現在,看到清雅有了好歸宿,我實在是衷心地為她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