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夢亦真實?
林珝陪著小丫頭足足說了五個時辰的菜譜和美食，只說得絞盡腦汁、口干舌燥，而小丫頭始終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的關系，在這種交談中，無形中親密了不少。
終于，白則完成了改造，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林珝看著手中的蜃獸頭盔，露出吃驚之色，這頭盔明顯地縮小了一號，兩個牛角也不見了，顯得精致玲瓏，戴在頭上輕若無物。
白則開口道：“這個頭盔的材質很不錯，只是原本制作這頭盔的人手法太拙劣，幾乎埋沒了這些材料。我把材料精煉了，然后再改動了陣法，現在的效果應該大大提升，別說是一般的妖王，就算是我，如果不用圣心眼的話，也看不破這頭盔的幻化了。”
綠丫頭連忙將頭盔戴在林珝的頭上，叫道：“我看看！”
林珝當下運用心神之力，變化成牛妖的樣子，這一變化，他清晰地感覺到心神之力的消耗至少降低了一倍，變化的速度則加快了不少。
綠丫頭眨了眨眼睛，眉心中現出第三只眼來，儼然是蛇類的豎瞳，泛出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在林珝身上一掃，小丫頭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白老頭你討厭死了，這下連我的閃金眸都看不出了。”
白則笑著拿出一串精巧的手鏈給綠丫頭，綠丫頭大眼睛眨了眨：“白老頭，這是給我的？”
“當然，免得老說沒好東西給你。”
綠丫頭戴好了手鏈，在林珝面前晃了晃：“好看不？”
“挺好看的。”林珝由衷地夸了一句，不過他同時發現了，綠丫頭在戴上手鏈后，身上的氣息立刻收斂了起來。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女娃兒。
看到綠丫頭和林珝的熟絡的樣子，白則露出會心的笑容，解釋道：“剛才改造時，剔除了頭盔上一些多余的材料，被我融合在了另一些東西里，制作了這條斂息手鏈。丫頭戴著它。只要不主動施展妖力，就算是人類那些渾元境的修訂者，也看不出破綻來。”
林珝看了看白則，想要說什么，卻沒有開口，白則看出他的心思，說道：“牛魔，先別說你的相貌，在這個頭盔沒有改造之前。就算是丫頭都看得出你是人類，有些事不必遮掩了。”
綠丫頭好奇地問道：“但是，白老頭你不是說過，他的力量絕非是人類所能擁有的？還說有什么血脈？”
白則緩緩頷首：“他的身體確實是人類，但是，他體內擁有著難以想象的血脈之力。這血脈中所蘊含的力量極其精純，就算是我所擁有的血脈，都遠沒有如此精粹。然而。不僅如此，在我的圣心眼中。能隱隱看到這血脈之后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可怕力量。盡管這力量只是感受到了一絲，卻已經遠遠地超越了想象，我還沒看得真切，圣心眼就已經被反噬重創。”
林珝才知道白則第一次見面時雙目受傷的原因，問道：“圣心眼是什么？”
“我乃上古奇獸白澤后裔，白澤有通達萬物之能。這圣心眼是最強的天賦，擁有洞悉偽裝的能力，可是，卻無法完全看透你背后的力量。”
“你具體…看到了什么？”林珝心中一動，問了一句。
“血紅。”白則回憶了一下當初的情形。眸中是不由自主地畏懼之色，“仿佛是凌駕一切的血紅色，如同大海一般浩瀚無邊。”
林珝心中已經完全確定，白則一定是看到了神魔之血的力量，就連那最強天賦圣心眼也遭到了反噬。
白則見他低頭不語，笑道：“我不會追問你的秘密，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吧。你擁有人類之身，之前給丫頭的綠豆糕也是得自人類的城市，將來…這手鏈丫頭應該用得上。”
綠丫頭年紀雖小，但心很細，小手抓住了白則的衣角，唯恐一松手他就會離去。
白則疼愛地摸了摸綠丫頭的小辮子：“別擔心，丫頭，只是坐著給你玩的，你不是很想去吃那些好吃的嗎？以后有機會，你牛魔哥哥會帶你去的。”
“本大王忽然不想吃了！”綠丫頭瞪了白則一眼，手中的衣角抓得更緊。
“曾記的綠豆糕、王記的蔥油餅、李記的火鍋、小吃一條街的烤串…有機會我會帶給你的吃的。”林珝故意說了起來，原本還是橫眉冷對的綠丫頭頓時喜笑顏開。
林珝看著那手鏈，問道：“白則大人，居然是煉器師？”
林珝聽天蛇王說過，普通的兵器鐵匠可以打造出來，但是那些通靈的神兵利器，須得煉器師才能鍛造。與藥師不同，煉器師算是十分高端的“職業”，只有到元氣境才能接觸到，就算是渾元境的修行者，也很少能見到。長孫湘的那把紫電劍，就是通靈的兵器。
白則搖了搖頭，說道：“這不算是真正煉器術，白澤雖然號稱通達萬物，但并非萬能，何況我的血脈之力很稀薄，只是對陣法頗為精通而已，煉器方面就要差遠了，至于丹藥，根本一竅不通，否則又怎會這么多年還無法傷愈。”
“是這樣的，不知大人是否可以幫忙再做一個這樣的小飾品，我還有一個朋友也需要。”林珝說的這個“朋友”自然是赤明鳥，出去這么多天了，也有些想念那位嘰嘰喳喳的紅玉小姐了。
“當然可以，正好那材料還夠做一份的，”白則揮了揮手，一旁的大廳打開了一扇門，“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明天學陣法基礎的時候一起給你吧。”
“多謝大人。”林珝知道這扇門可以直接穿過水域到達第三層，施了一禮，又對朝他揮手告別的小丫頭揚了揚手。
林珝回到第二層，裝模作樣的命令妖兵在各個路口加強警戒，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這段時間白則肯定不會發動攻擊。可以安心休息。
朦朧中，林珝進入夢境。
和往常一樣，彩光閃爍間，他又出現在了那座浮空島上。
“報上名來。”
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林珝的臉上不由露出微笑，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習慣。
盡管她還是不記得他的名字。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林珝確實只是個過客，天蛇王一直無法記住他的名字，就算把“林珝”兩個字鐫刻在了巖壁上，第二次來的時候又會消失。
所以，天蛇王每次都會重新詢問并刻下他的名字，這也成了一個習慣。
“一橫，一豎…”林珝比劃著，天蛇王白玉般的手指跟著劃動著，兩人之間。似乎在習慣之下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默契。
巖壁上，“林珝”兩個字又出現了，天蛇王就在對面坐了下來，看著自己的杰作：“珝，應該是一種玉的名字。”
“上次你也這樣說。”林珝聳聳肩。
“好像是的…”天蛇王露出苦思之色，“但你的名字是真的無法記住，不知道為什么。”
“我講的故事也忘了？”林珝當然知道原因，沒有讓她鉆牛角尖。把話題引開。
“當然，”天蛇王微微一笑：“而且我記得你上次說到了那猴王大鬧仙界。正說到精彩的時候，忽然來了句‘且聽下回分解’，現在算是‘下回’了吧？”
“催更你倒是記得清楚。”林珝苦笑著搖搖頭。
“幻影…不，林珝。”天蛇王看著對面的石刻，及時糾正了稱呼，“我的《蜉蝣羽化經》馬上就快要晉級第七重了。這意味著，用不了多久，我就將與《天蛇化龍經》最強的七重修煉者對決。同樣，這很可能成為我、他或她晉級第八重境界的最大契機，天蛇一族也將誕生前數千年來的最強者。”
林珝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知道，所謂的七重修煉者，就是天蛇王的父母。
他心里最清楚，天蛇王沒有死，一直活到了后來和他相遇，那么死的只是對方。
這是天蛇王人生中最大的悲哀，那張冷酷無情的面容背后，是難以言喻的痛苦。
“有些話如果不說…”
天蛇王猶豫了片刻，終于轉過頭來，下定決心般地注視著他，說道：“知道嗎？我對你，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距離，也沒有任何戒心。別說是應世情，就算大表姐，都沒有給我如此感覺。”
林珝看著那雙動人的眼眸，同樣看到了那雙眼眸中一絲特殊的情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由加速了起來。
他很清楚，這只是夢，終究是要醒來的。
坐忘無心，到時候天蛇王還是那個天蛇王，“筱璃”只是一場夢而已。
“或許，因為我只是個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幻影。”林珝嘆了一口氣，他現在有些恍惚了，這到底是天蛇王的夢，還是他自己的。
為什么是夢。
天蛇王緩緩搖頭，將手伸了過來，碰到了他的胸口，沒有意外的，手穿過了那幻影般的身體。
“這是傳說穿心手嗎？”林珝故意打岔了一句，有心要打破尷尬的氣氛。
“我抓不住你。”天蛇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但是，在我的心里，能感覺到，你是真實的存在。”
林珝微微一顫，忽然有種強烈的沖動，想要握住那只身體里的手，但是，正如天蛇王穿透了他的身體一樣，他同樣無法抓住她。
“你，也是真實的存在。”林珝凝視著那個閉著雙目的美麗女子，說了一句。
就算這是夢，也是真實的夢。
林珝知道，無論將來她是否記得，在他心里，在記憶烙印中，都已經有了這樣一個影子，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