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珝離開了鄧家老宅,前往老師韓銑的府邸。
白則送給他的那本《》上,有許多古篆字不認識,而丹藥的配方和丹圖來不得半點差池,所以必須設法解讀。
林珝之所以有一定的古篆字知識,是因為小南山的家里有一本林衛珍藏的古篆字《詩經》,記憶中老爹曾教過以前的少年一些,但就算是林衛自己,在這方面的涉獵畢竟有限。記得上次在老師韓銑家中的書房中,好像看到過類似的注解書籍,當時的注意力全在那《篇》上,自然不會去留意。”豬豬島小說“小說章節 這次來紫凰城,除了鄧記藥鋪開張的事情外,最重要的就是去韓府借書。
韓連打開門,一見林珝,笑呵呵地說道:“是林小哥兒啊,先生正好在家,快請進。”
這段時間已經接近盛夏,溫度開始升高,林珝走入韓府,就看到韓銑正在院子的竹椅上看書。
“老師。”林珝上前行了一禮。
“林珝,你來了。”韓銑點點頭,放下了書,“坐。”
一旁有下人端上茶水,林珝開口道:“今日恰好來城里,特來拜見老師。”
“我聽連叔說了,上回你來了一次,不過我正好去青索城探親,讓你白走了一趟,”韓銑看著他兩手空空,點頭道:“上次連叔還說你買了過來,以后來我這里,切記不要帶任何與學業無關的東西,否則莫怪我將你趕出去。”
“其實不值什么錢,只是一些心意而已…”林珝看到韓銑一瞪眼,苦笑道:“我記住了,老師。”
“恩,”韓銑滿意地點點頭,“最近的學業如何,可有什么不解之處?”
林珝問了幾個以前讀書時有些不太明白的Wèntí,將話題轉到古篆字上來,說道:“我上回在雜貨鋪碰巧買到了一本古籍,可惜里面都是古篆字,大部分都不認識,不Zhīdào先生可否有古篆字一類的注解資料?”
“古篆字?”韓銑想了想,“你隨我來。”
兩人走進書房,韓銑在書架上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篆字注釋》交給了他:“這本的注解頗為詳盡,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篆字較為生僻,除非是研究古籍,否則實用性并不是太高,你記得要分清主次,切勿鉆了牛角尖,耽擱了學業。”
林珝Zhīdào韓銑對他期待很高,暗忖要是這位老師Zhīdào他拿這本注釋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煉丹,說不定會拿把西瓜刀從街這頭追砍到另一頭,口中應道:“多謝老師,我Zhīdào了。”
韓銑沒有繼續說教,他Zhīdào這個弟子天資和悟性都很高,響鼓不用重錘,只須點撥幾句,其余的不用自己操心。(林珝:老師,西瓜刀我藏起來了)
“來看看這兩篇文章。”韓銑拉著林珝來到書桌前,那里有兩張玉版紙,上面是清信正的小楷字體,墨跡未干,似是韓銑才寫不久。
不過,那內容讓林珝剎那間凌亂了。
兩篇文章的題目是《勸學》、《愚公移山》。
這兩篇不是他替“長孫湘”當做的文章嗎?
為什么會出現在老師韓銑這里?
一時間,林珝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你覺得如何?”韓銑的聲音打斷了林珝的思緒。
從韓銑的表現來看,應該不Zhīdào這文章是他寫的,林珝壓下紛亂的思緒,故意問了一句:“這兩篇文章可是老師所著?”
“我寫不出這樣的文章來。”韓銑搖搖頭:“應該是一位隱士所著,被我偶然所得。”
隱士?林珝心思飛快轉了起來,隨口答道:“確實Bùcuò。”
“如此好文章,只是‘Bùcuò’而已?”韓銑皺了皺眉,“你的悟性和天資雖是一時之選,但需謹記謙虛謹慎才是為學之道,切勿染上那等文人相輕的毛病。”
居然還被老師誤認為是妒才了,林珝一陣無語,不過沒弄清楚情況之前,還是先裝傻吧。
“老師誤會了,《愚公移山》寓意深遠,有持之以恒的精神,有人定勝天的氣魄,堪稱絕佳佳作。《勸學》中的幾段文字更是精辟絕倫,只不過后面上下承接的段落似乎有些不足。”林珝說的“承接”其實是他當時摘抄荀子原文的時候,根據這個世界的背景,自行添加的部分,和原本一比,自是有些生澀。
韓銑聽他說的在理,面色稍霽,頷首道:“雖是如此,卻也瑕不掩瑜,這兩篇文章,你一起拿回去,好好讀一讀。若是你真能做出這等文章來,也差不多可以出師了。”
出師?林珝口張了張,想說什么,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
怎么說也只是照抄了另一個世界的東西而已,始終不是真正的原創,林珝只好一副受教的樣子,恭敬地接過了兩篇文章。
“中午就留在這里吃個飯,見一見你師母,還有我女兒小仙。”
韓銑說到最后一句時,林珝一怔,小仙?
好像很耳熟?
想到《勸學》和《愚公移山》,林珝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了起來,問道:“老師,敢問師母貴姓?”
“你師母出身長孫世家,單名一個嫻字,所以我取了一個諧音的‘仙’字,作為女兒的名字,就叫韓小仙。”
果然是長孫世家!林珝聽出這個小仙這個名字不僅與師母的“嫻”字諧音,也和老師的“銑”字諧音。
韓小仙?他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身背長劍的身影。
是她嗎?
不對,上次在虎牙堂的時候,那個百里涓分明是叫她“長孫妹妹”!
而且,那時候青衣女子也鄭重地說過一句話,我姓長孫。
這時正聽韓銑接著說道:“小仙和你一般大小,可惜生性好動,不喜學文,整天只Zhīdào舞刀弄槍,一直讓我頭疼,今天又去拉著你師母去她舅舅家習武了。”
一聽這句,林珝腦中的青衣女子開始模糊起來,變成了另一個更加清晰的形象。
那位大姐頭,“長孫湘”!
記得第一次看到這位大姐頭的時候,是在徐記藥鋪,當時雙髻少女好像說的是,“老頭子”已經回來了,讓徐小胖快點把那篇《勸學》搞定,結果林珝用《勸學》換到了林菱需要的引絡丹和護脈丹。
算起來,那個時候,正好是韓銑剛從各村監考回到紫凰城的時候。
記得徐小胖當時還對雙髻少女說了一句:你爹在文院發了狠話,價錢再高也沒人敢代筆。
韓銑正是文院三大文師之一。
腦補到現在,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原來大姐頭的名字不是長孫湘,甚至也不是長孫小仙,而是韓小仙!
醒悟到這一點,林珝頓時冷汗直冒,原來他這槍手,居然做到自己老師家里來了!
若是今天留在這里吃飯,與這位韓大小姐一照面,鐵定會穿幫。以老師對待學習和文章的態度…林珝不由打了個寒顫,只覺如坐針氈,連忙找了個借口,婉謝了韓銑的好意,匆匆逃出了韓府。
才走到街口不遠,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容貌甜美,頭挽雙髻,正親熱地挽著一個中年美婦走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年輕丫鬟。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林珝吃了一驚,正要回避,哪知那雙髻少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高興地叫了起來:“小陳先生!”
說著,居然松開挽著中年美婦的手,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感受到那中年美婦好奇的目光,林珝硬著頭皮走了上去,行禮道:“長孫小姐。”
雙髻少女笑嘻嘻地一拍他的肩膀,說道:“小陳先生!真是你上次說的,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咱們山水有相逢了。”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中年美婦皺了皺眉,走過來問道:“小仙,這位是…”
“那個那個…娘,我不是叫小湘嗎?”雙髻少女對中年美婦使勁眨了眨眼,還不Zhīdào其實自己的身份已經穿幫了。
林珝已經確定這位中年美婦就是自己的師母長孫嫻,當即深施了一禮,說道:“在下…”
“娘,這是我小陳先生。”
既然韓大小姐已經說出了“小陳先生”四個字,原本心頭就再猶豫的林珝只好將錯就錯地說道:“陳敘見過夫人。”
長孫嫻并不Zhīdào林珝就是夫君韓銑新收的小弟子,只覺少年相貌俊秀,氣質不凡,微微頷首道:“小陳先生?原來是一位讀書人。”
韓大小姐得意地介紹道:“Shìde,小陳先生的文章寫得很Hǎode,就連表姐都除之后快呢。”
除之后快?林珝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倒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長孫嫻自是清楚女兒的“文采”,不過,女兒一向喜武厭文,怎么忽然和這個讀書人交上了朋友,而且關系似乎還不一般?
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女兒的性格太過粗枝大葉,容易受騙,該不是這少年耍了什么心機吧?
一念及此,長孫嫻看向林珝的目光中頓時多了幾分審視,不知不覺代入了某種護犢的Jué色,問道:“這位小陳先生可是文院的文生?”
林珝敏銳地感覺到了師母大人的敵意,答道:“我并非城里人,住在城外的鄉村,要等到年底才能參加鄉試…”
還沒說完,就聽韓大小姐眉飛色舞地說道:“小陳先生很厲害的!上次還傳了姑父制冰秘術,幫了醉意居的大忙,姑父拿出好多錢來酬謝,都被他拒絕了…”
林珝搖搖頭:“我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罷了,幸得長孫小姐不棄,視我為友,朋友之間的幫助,又怎能用金錢來衡量?”
長孫嫻一聽這小陳先生居然幫了曹彥的大忙,還拒絕了報酬,不由一怔,有些另眼相看起來,忽然聽到林珝的稱呼,頓時露出疑惑之色,問了一句:“‘長孫’小姐?”
“啊啊啊啊!”韓大小姐眼看就要穿幫,連忙拉著長孫嫻說道:“娘,我們不是要趕緊回去嗎?快走吧!小陳先生!過兩天我去月蟬姐姐那邊找你!”
林珝暗松了一口氣,向長孫嫻行了一禮,轉身而去,心里卻在苦笑,這次逃過一劫,下次與師母正式見面時該如何解釋?
“小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長孫嫻對女兒問道。
“啊?娘,你說什么?我們不是要回去么?”韓大小姐立刻切換到裝傻模式。
“你可別想糊弄娘,小湘?長孫小姐?”
“啊?娘,我們還是說說小陳先生吧,對了,上回在鄧記藥鋪他還仗義而出…”
今天就這一章了,晚上還要趕點公事,邊工作邊寫作的人真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