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八十九章 反哺
上一次回星界帶走了六十萬人，楊開便將法身留在了魔域之中，法身是石傀之身，天生便能淬煉各種雜質，乃是修行噬天戰法的絕妙人選。
可以說烏鄺創造的噬天戰法，天生就是給石傀一族準備的，楊開也早就將這逆天的邪功傳授給了它們。
楊開不知道烏鄺到底是如何化解修行噬天戰法所帶來的各種弊端，他在神兵界嘗試修行過，固然修為進展神速，但修為越高，心性越是難以控制，虧得龍脈之力鎮壓，否則早就入魔了。
離開神兵界之后，他再沒敢沾染噬天戰法，免得自身心性被荼毒。
星界魔域兩個乾坤大陸比鄰而居，倒也其樂融融。
而放眼望去，魔域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倒是楊開能從星界之中感受到那勃勃的生機，甚至一眼就看到了一顆在那高山之巔，遮天蔽地的巨大樹冠。
那是他當初種下世界樹根須的位置，這些年下來，世界樹的根須也成長了起來，初具規模，已有數百丈之高。
楊開暗暗咋舌，當初在太墟境無老之地中看到的世界樹，似乎也沒這般巨大，也不知它到底是怎么長的。
正失神間，一道熟悉的氣息迅速靠近過來，楊開扭頭望去，只見一道漆黑光芒劃破虛空，須臾間頓在自己眼前，光芒散去，露出法身的蹤影。
四目對視，楊開咧嘴一笑：“好久不見！”
“回來了？”法身也笑了笑，嗡聲道。
“回來了！”楊開輕輕地吸了口氣，自己跟自己的分身聊天，這種感覺可真夠怪的。
法身上下掃他一眼，微微挑眉：“你這些年所經歷的事可真夠精彩的。”
法身本是他一縷神魂入主死去的石傀之身形成，本就可以算是他的分身，彼此間只要距離不是太遠，心意自可相通，所以楊開只要敞開心神，法身一眼便可窺得他這些年經歷的一切。
“乾坤之外處處兇險，毫無根基，只能奮力拼搏了。”楊開微笑回道。
“后面有追兵？”法身又抬頭朝虛空深處望去。
楊開點點頭：“尚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入了此域，你萬事小心。”神色一肅道：“星界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
法身道：“你且自己看吧。”
楊開點點頭，毫不客氣地窺探它的神識深處，很快便洞悉了一切。作為主身，他自然可以窺探自己分身的一切經歷。
法身雖然一直留守在魔域，但魔域與星界比鄰，星界那邊的變化自然也在法身的關注之中。
星界的變化可以說是悄無聲息，楊開當年將世界樹的根須種下之后，確定了乾坤穩固，星界再無覆滅的兇險，便帶著六十萬人離去了。
世界樹的生存成長，耗費了星界大量的靈氣，在楊開走后數年內，星界中的天地靈氣一度變得稀薄無比，武者們修行也極為緩慢，甚至這數年內，沒有任何一個武者能夠突破自身的桎梏，晉升更高境界。
但數年之后，世界樹卻開始反哺星界，天地靈氣逐漸變得濃郁起來，破損的法則修復完善，天道也變得穩固，如此一來，武者們的修行變得簡單不說，晉升也比以前更加輕松。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況越來越明顯，當人們發現這種變化的時候，整個星界都沸騰了。
世界樹，已然成了星界的神樹，無數人跋山涉水，只為前往世界山所在，瞻仰世界樹的尊榮，膜拜它，祭祀它。
尤其是最近一些年頭，以往天資不好的武者晉升帝尊層出不窮，以往停留在帝尊一層境的武者紛紛晉升到了三層境，甚至還感悟到了自身的大道，由此凝聚了道印。
新出生的嬰兒的情況尤為明顯，以往各大宗門收徒，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都是正常的，畢竟適合修行的孩童數量并不多，那些天資不好的縱然收了去，花費大量資源也得不到什么成果。
但如今，那些新出生的嬰兒，十個當中有一半都是適合修行的，一百個當中便有一個天才，一千個當中就有一個絕頂天才！
黑河之前說各大宗門收了許多好苗子，便是這么回事。
而這一切，都得歸功于世界樹的反哺！
楊開聞言神色微動，運足目力朝世界樹所在的方位望去。
世界樹的反哺不可能是無根之水，它當年成長可是耗費了星界大量天地靈氣的，它反哺出來的能量又是從哪里來的？
方才沒仔細看，如今仔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些痕跡，卻又不太清晰。
神念一動，左眼開闔之下，金色的豎仁呈現出來。
滅世魔眼！
在這堪破虛妄的滅世魔眼之下，眼前所見瞬間變得清楚起來。楊開看到那虛空中無數難以言喻的能量齊齊被世界樹吞噬吸納，成為世界樹成長壯大的養分，而世界樹巨大的樹冠上，更有點點熒光彌漫出來，那一點點的熒光崩散開來，化作精純的靈氣涌入天地之間，充實著星界的天地靈氣。
原來如此！
楊開恍然大悟。
世界樹反哺星界的能量，居然是從虛空中而來。虛空并非虛無，虛空之能無所不在，更包羅萬象，可尋常武者即便是開天境都難以煉化使用，世界樹卻可以。
就如虛空地的九重天大陣，也是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虛空之能，化作大陣運轉的能量。
只不過九重天大陣吸收虛空之能的規模與眼前的世界樹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楊開清楚地看到在世界樹的吞噬之下，視野所及的每一個角落，虛空之能都在朝世界樹所在的方向涌去。
換句話說，這整個大域的能量，都可以被世界樹利用。
一旁法身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楊開沒有屏蔽自身的感知，法身完全可以借助他的滅世魔眼，看到楊開所看到的一切，不禁呢喃一聲：“原來如此，若長此以往下去，星界又該變成何等光景？”
楊開收了滅世魔眼，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總不會太差。”
何止不會太差，假以時日，星界只怕每一個角落都是修行的福地，在這里修行，比任何一個乾坤大陸都要快上無數倍。
定了定心神，楊開道：“世界樹的事稍后再說，如今時間不多，我先回一趟凌霄宮看看爹娘，不日恐怕便有一場大戰，域門雖距離此地甚遠，但還是要以防萬一會被波及，你去找花青絲，將情況與她說明，讓她有所防范。”
“好！”法身點點頭。
楊開再催空間法則，身形晃動，裹著法身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兩人已經到了凌霄宮深處。
無需過多交流，法身立刻飛馳而出，同時給花青絲傳訊，商討要事。
楊開則直奔爹娘所居的靈峰。
靈峰之巔，竹林成海，靈霧氤氳，隱有道音陣陣傳來。
楊開來到此地的時候，正好看到在那竹海之中，一群十多歲的孩子盤膝而坐，跟一個個小蘿卜似的，身穿凌霄宮的統一服飾，個個都睜大了眼睛，望著最前方的一個中年男子，聚精會神地聽著，有幾個小蘿卜更是聽到了妙處，似是受到什么啟發，搖頭晃腦，看起來頗為滑稽。
楊四爺正在傳道。
看到這一幕，楊開啞然失笑，老爹什么時候有這種好興致了，以前可沒見他給凌霄宮的弟子們傳道授法，不過話說回來，以前老爹只是帝尊一層境，凌霄宮修為比他高深的不知凡幾，也無需他勞心勞力。
如今他已凝聚道印，修為到了乾坤容納的極限，足以資格來傳道授業。
楊開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長久以來對陣上品開天的緊張焦慮，此刻竟是一掃而空，心神寧靜。
吱呀一聲，楊四爺身后的閣樓忽然被人推開，一道身影從里面沖出，瞪眼道：“兒子回來了？”
楊四爺被打斷，頗為不悅地皺了皺眉，不過考慮了一下自己和夫人之間天生地位的壓制和武力值的差距，當即決定忍氣吞聲，沒好氣地道：“那臭小子在外頭不知多逍遙自在，怎舍得回來？”
董素竹黛眉緊皺，四下張望：“奇怪，我明明感覺…”
話沒說完，忽然定定地望著一個方向。
楊開啞然，他如今六品開天的修為，來此悄無聲息，莫說董素竹不過帝尊，便是一個五品開天在此，也未必能發現得了他。
偏偏董素竹居然有所感應！
這便是母子連心嗎？這種感應無關修為，無關境界，卻是懷胎十月所帶來的最緊密的聯系。
心念一動，楊開現出了身形，望著董素竹，笑的比花兒還燦爛。
董素竹呆住了，美眸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了一層水霧，然后一聲尖叫，風一般地沖了過來，直接撲在楊開身上將他死死地抱著。
她本是嬌小之人，比楊開要矮上一個腦袋，但此刻楊開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呵護和安全，仿佛重回了當初母胎之時，不管是狂風還是暴雨，娘親都會永遠地護著他。
楊四爺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失神地朝這邊看來，還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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