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知道這是溫柔回來了。
溫柔面無表情,仿佛先前什么都沒發生過,回到狼人營地后就直去自己的房間。
“溫柔!”金剛喊了一聲。
溫柔回頭看他。
金剛有些尷尬:“那個…沒事吧?”
溫柔微微一笑:“沒追上,讓他跑了。”
金剛明白了。
不是她沒追上,而是她不想追上。
情感糾紛不是都市任務,沒有必解之道。
如果說有什么是最好的處理方法,那就是冷處理。
讓一切在無聲無息中自然消亡。
真要追上去,反而不好辦了。
金剛拍拍溫柔:“這樣也好,溫柔。你得知道,男人就象沙子,你抓得越緊,它流出去的就越快。”
溫柔回答:“如果不抓,就全流走了。”
金剛一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溫柔已笑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你不用擔心我。”
說著已返回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金剛叫道:“如果要喝酒,兄弟陪你。”
溫柔的身影頓了一下,頭也不回道:“謝了,不過我用不著借酒澆愁,要喝也是他喝。”
聽到這回答,金剛長舒了一口氣。
很顯然,溫柔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如果這種事是在地球上發生,也許她不會那么快平靜。但這里是血腥都市,在這個充滿殺戮的地方,它的確鍛煉和培養了一大批人,不僅僅是他們的身體,同樣也包括大家的心理素質。
只是沈奕呢?
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瑟琳娜,或者說是安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房間里。自己躺在床上,窗戶被用黑色的布簾擋住,阻擋了陽光的進入。
她很快就認出這里是位于福克斯西郊,吸血鬼審問狼人的地點,也就是當初瑟琳娜帶邁克爾來的地方——如果劇情還按照原來的線路走的話。
對面廚房里散出陣陣香氣,還有鍋盤交錯的聲音,顯然是有人在那里做菜。
她輕輕坐起,發現自己身上還是全裸的,隨手從床邊取過一張薄毯裹住自己,然后向廚房走去。
正好這時沈奕從廚房里出來,看到她,不由一笑:“你醒了?我正準備喊你呢,剛剛做好。”
說著他將一盤牛油果魷魚放在桌上。
那上面還放著一盤烤鱈魚,一盤香蔥小牛排,還有奶酪培根以及金槍魚玉米沙粒,赫然正是曾經范海辛世界里,沈奕為安娜做過的。
這讓她看得有些呆了。
“希望你能喜歡,安娜。”沈奕捧住她的臉,在她唇邊輕吻一下。
安娜!
這個詞一入耳中,她的眼中頓時朦朧出一片濕意。
她再不顧一切地撲入沈奕懷里,低聲呢喃:“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對她來說,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離奇,也太過難以理解。
事實上除了覺醒了安娜的記憶,她對這個世界的所知并不多,所有的了解反而是來自沈奕的那滴鮮血。
她此刻腦子里有瑟琳娜的記憶,有安娜的記憶,更有來自沈奕的無數記憶片段,其中沈奕的記憶又特別的龐大,復雜。有地球部分的,有都市部分的,有范海辛部分,也有其他世界的…
無數記憶碎片交織起的記憶海洋將她淹沒,這種記憶亂象嚴重時,甚至可以導致她精神崩潰。
好在至少現在有沈奕在她身邊,而無論她的哪一部分記憶,對于沈奕都有著無比的信任。這使沈奕成為她心中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對象,以至于她象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唯一能做的就緊緊偎依在“母親”的懷里。
沈奕輕拍她的后背:“別著急,有關發生的一切我們可以慢慢去了解。這個世界很大,沒有人能一下就看清楚它,需要我們有耐心一步步去發現。”
她微微點頭:“還是叫我瑟琳娜吧…我現在已經是吸血鬼了,不是嗎?真有趣,前世我一直在努力殺死吸血鬼,沒想到現在我自己卻變成了吸血鬼…”
這已經是她腦海里唯一可以確認的東西了。
有所不同的是,她的前世和現世距今其實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差別而已。
沈奕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這或許就是命運吧,其實做吸血鬼也沒什么不好,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你不餓嗎?”
未等回答,瑟琳娜肚子里已響起一陣咕咕聲,這讓她臉一紅。
沈奕為她拉開了椅子。
“你離開后,世界突然出現了變化。我看到身邊所有的人與物,就象是被氣化了一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虛無。”
餐桌上,瑟琳娜開始回憶曾經的一切。
她一邊回憶一邊述說,聲音低沉而憂傷:“你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殘酷,你甚至能夠親眼看到你自己的消失,仿佛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
沈奕沉默了。
耳邊回響起白衣女孩說過的話:如果你擁有了掌握微觀世界的能力,你就可以自由創造任何你想創造的物質或生命,甚至能力…
瑟琳娜的回憶無疑證實了那白衣女孩的說話。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竟然能夠直接從微觀物質層面構筑一切,從無到有的完成任何形式的生命與物質的創造。
不可思議的力量!
只怕這正是血腥都市最終極的力量!
冒險者們所有的能力,其實都不過是這種力量的意志體現與折射罷了。
如果說血腥都市里發生的一切還能用科學來解釋,那么這股力量本身,又該用什么來解釋呢?
也許真正的迷團不在于都市,而在于這力量自身。
而唯一能給出答案的,或許只有那白衣少女。
想到這,他看向瑟琳娜:“那么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從安娜變成瑟琳娜的嗎?”
瑟琳娜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關于這方面的記憶。事實上有關瑟琳娜的記憶現在還在我的腦子里,我能記得小時候做過什么,記得我的家人被殺,記得維克多救了我,記得是他讓我成為了死亡使者…但是現在我知道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所以我現在甚至不知道,到底我的記憶從哪一段開始才是真實的。”
她的聲音帶著悲憤,那是對這造物主的仇恨與不滿。
當她了解這一切后,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有沈奕成為她最后的精神支柱,她也許已經發瘋到癲狂。
沈奕輕輕摟過她,瑟琳娜開始低低地抽泣:“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那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沈奕嘆息。
晚餐結束了。
這段時間里,沈奕和瑟琳娜相互交流了各自的信息。
除了一開始是瑟琳娜在回憶外,其后便是沈奕告訴她有關血腥都市的一切。
來自沈奕那滴鮮血的記憶太過凌亂,沈奕的敘述可以有效幫助瑟琳娜整理所有關于都市的認識,就好象把因為突然搬進大批雜物而導致凌亂不堪的房間重新清理一遍,使得瑟琳娜腦海中那些紛雜的記憶各自歸位,重新恢復完整與統一的跡象。
照理說,沈奕是不可以泄露這一切的。
不過被喚醒記憶的瑟琳娜此時已不再處于都市的規則限制下,可以說她已經成為這個世界最特殊的一個存在——既不劇情人物,也不是冒險者。
因此也沒有什么所謂的懲罰。
然而沒有處罰不代表就太平無事。
有一件事讓沈奕感到不安,那就是他現在已經可以正式確認:白衣女孩是和空間管理者做對的存在。空間管理者們守護規則,白衣女孩則破壞規則。紫砂說她是系統的漏洞,黃鶴說她是程序的病毒,目前看來,至少這兩條罪名是成立的。
當然破壞者未必就是罪人,守護者也未必就是好人,沈奕不會用簡單的區分善惡的方式來看待兩方。
問題是他現在很明顯被夾進了兩方的戰爭之中。
戰爭沒有好壞,只有強弱,很不幸,他是最弱的一方。
“那么…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瑟琳娜問。
“我不知道。”沈奕臉上現出一絲苦澀:“很顯然你已經被當成了某種可以攻擊都市的武器,但是這武器威力如何,能發揮什么作用,產生什么后果,何時起作用,這些都沒人知道。而都市又會如何反應,同樣沒人知道。唯一能肯定的是…沒有人會坐以待斃。”
“他們會對付你嗎?”瑟琳娜心中一驚。
“也許會,也許不會,我不知道。”沈奕回答。他可沒忘記管理者不能介入冒險者的行動這個前提,是建立在規則不出問題的基礎上。
換句話說,接下來他隨時都可能面對空間管理者介入任務的行動。
但是白衣女孩既然選擇了他,自然就有她的理由。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那么游戲才剛剛開始。
那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巴爾薩說過的話:她誘騙你們,讓你們習慣性的信任她,直到有天,她說什么你們都會聽,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你們的死期。
也許他說得沒錯。
那主動上門的,不是推銷員,就是魔鬼。
然而他卻沒得選擇。
因為他至少知道一件事:到目前為止,白衣女孩沒有欺騙過他——他的血統有問題,所以他需要瑟琳娜的幫助。
更何況他對瑟琳娜不是沒有感情的。
似乎是看出了沈奕的心思,瑟琳娜說:“至少在他們介入之前,我可以先為你做些什么。你需要我讓你的血統純粹起來,是嗎?”
“是的。”
“要怎么做?”
“發揮你吸血鬼的特性,從我的身體里取走那些我不需要的東西。我想吸我的血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瑟琳娜的臉上綻放出甜蜜微笑:“從你的身體里吸走某些東西嗎…也許我們有更好的選擇。”
她蹲下身去,俯身于沈奕膝前,將頭部低下。
“哦…”沈奕長喘出一口粗氣,身心深處升騰出一股不可抑止的熱意,幾乎要將他徹底燃燒。
一個更加美好也更加香艷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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