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格
走出神魔圣殿，沈奕正要回去，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真沒想到，普通區里竟然有能開啟榮耀系統的冒險者，而且可以直接獲得封號。能告訴我你的祭品是什么嗎？”
回頭看去，正是先前那個四難度冒險者，他從先前的震驚回復到正常，神情更是平淡了許多。
沈奕一笑：“迪亞波羅的心臟。”
“原來是他？”盡管早知道對方殺死的必然是魔神級別的存在，那人剛剛平復的心靈還是不爭氣的再度跳動了一下。
或許是看出對方心中的狐疑，沈奕一笑：“我只殺了他一次。”
“他沒有復活？”
“沒有。”
“那你得到了多少榮耀？”
“二百。”
那冒險者明顯松了口氣：“怪不得…迪亞波羅雖然是下等魔神，正常情況也值五百榮耀的。不過就算這樣，殺死它對你們來說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別說是你們，就是我們去對付也要擔負很大風險，沒有兩個以上的隊伍，都不敢輕言挑戰魔神。”
“的確很危險，那家伙實在太強大了。”沈奕苦笑了一下。眼前的這冒險者從先前的不屑，到現在的認真和他對話，顯然已經是把他放在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上。
那人問：“能說說是怎么做到的嗎？”
沈奕猶豫了一下，那人笑道：“真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周浩，云海隊隊長。”
他向沈奕伸出手。
這種四難度級別的冒險者向二難度冒險者主動示好的情況，在血腥都市也不知多少年才能見一回，若讓旁人看到，當真是要驚掉了大牙。
沈奕也不客氣，和對方握了下手，說：“斷刃隊隊長，沈奕。”
“斷刃隊…”那人嘀咕了一聲：“前些日子聽說衛旭的一個代理人被二難度的幾個冒險者打得落花流水，好象就叫斷什么隊。”
“衛旭？”
“哦，這家伙自稱邪帝，搞的自己跟上帝似的，十足蠢貨一個。”周浩揮了揮手，不屑一顧道。
沈奕呵呵笑了起來：“原來真是他，沒錯，他的代理人是我打敗的。不過前些日子，他的人又找上了我，希望我幫他辦些事。”
周浩的眼亮了：“真是你，看來普通區還真出人才了。哦對了，我的住所就在附近，有興趣到我那里去坐坐嗎？我們好好聊聊。”
“大佬有請，怎么敢不給面子呢。”
周浩哈哈笑了起來：“什么狗屁大佬，我這里不興這套。你開啟了榮耀系統，通俗點的說法，那就是有了神格，光憑這點就有資格和我們交朋友了。來吧，我請你吃烤龍肉，我真得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烤龍肉？”
“沒錯，沒吃過吧？前些日子在荒野狩獵搞到的一條小龍，味道還不錯哦。”
“那可得嘗嘗，我可連龍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呢。”
周浩不屑道：“二區荒野能有個屁的龍。”
周浩的住所到是不遠，那一幢白色別墅就是。
看到周浩回來，別墅里沖出一只地獄三頭犬，體型較小，如哈叭狗繞著周浩打轉。周浩摸了摸它三個腦袋，對沈奕說：“我的寵物。”
沈奕隨手放了個精神探察，然后驚奇問：“生命力怎么只有一百二。”
“呵呵，它不是我的召喚獸，就是一只寵物，是我從主場世界帶回來的真正寵物！”周浩很認真的解釋。
“主場世界帶回來的？”沈奕有些迷惑。
難道鑒定卷軸還可以帶活物？
似乎是看出了沈奕的迷惑，周浩笑道：“我是冥界守門人血統，可以帶回本族無戰斗力生命而不需要鑒定卷軸。這小東西剛出生就被我帶了回來，現在才半歲，至少需要二十年時間才能長大。所以只能是寵物，不可能和我一起作戰。”
“原來是這樣。”沈奕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問：“你是冥界血統，怎么能在神殿祭祀的？我聽說有魔神血統的人進入神殿，好象是要被洗去魔血的。”
周浩笑道：“的確有這個事，不過前提是易癲狂的血統。如果是可控的，神殿不會洗掉。神以光明自處，邪惡的力量若可以利用，則能夠接受。但如果擁有失控跡象，則要洗掉。不過他們不會認為這是讓冒險者實力降低，而是認為讓冒險者的心靈得到洗滌。而大凡魔神血統，都有癲狂跡象，可控的極少，所以少有魔神血統去神殿獻祭。至于擁有光明陣營血統的人向魔獻祭，魔無所謂，只要你是他們這方陣營的就行。從這方面看，魔比神大度。”
從周浩的口氣中，明顯可以看出他對所謂神靈的不屑。那神殿里發出的宏偉莊嚴的聲音，天知道是什么破玩意裝神弄鬼發出來的，沒準就是某個空間管理者在里面裝模做樣，又或者干脆就是某臺電腦傻叉的回應。
從這方面看，周浩和沈奕一樣，即便是進入了這神奇的世界，也不以神為膜拜之對象，永遠追求自我把握命運。
沈奕也不由笑了起來。
帶著沈奕進門，迎面走過來一個機器人，對著周浩一鞠躬：“歡迎您回來，我的主人。”
“我的機器人管家。”周浩解釋。
沈奕知道都市里有機器人管家提供，專門為冒險者解決生活問題，不過他們從未奢侈到可以購買此類物品。看來四難度賺錢就是容易，可以用地獄三頭犬做獵物，用機器人做管家。
還不止如此，對面墻壁上還掛著一副蒙娜麗莎，下方是龍皮做的沙發——在那沙發的盡頭是一只碩大龍首。
“真跡？”他指著畫問。
“從技術上說，是的。但從邏輯上說，不是。”
機器人管家去做烤龍肉了，周浩帶著沈奕來到自家別墅后的游泳池旁，開了瓶紅酒，和沈奕一起對飲。
沈奕喝了一口，唏噓道：“自從進入都市，還沒享受過這種日子。”
“等你進了別墅區，你也會有。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殺死迪亞波羅的吧。”
沈奕大致說了一下殺死迪亞波羅的具體過程，不過時光逆流沒說，只說有復活道具，至于拉盟友下水就更不可能說了，只說一起闖關。
聽完整個過程后，周浩連連點頭：“六瓶血統，神圣避難所卷軸，半神的神魂，還有無數治療藥，輔助道具，蠶食戰術，復活道具…戰術不錯，氣魄也足，砸了這么多血腥點，只為了殺一個迪亞波羅，你能有這成就，不稀奇啊。怪不得神魔圣殿會給你直接目標呢，不過也實在是太虧了些…”
周浩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沈奕會有此特殊待遇。
沈奕是唯一一個在二難度就開啟榮耀系統的冒險者，換句話說，他也是唯一能夠祭祀來自二區荒野奉獻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給沈奕一個明確的方向，既可以說是對他的特殊照顧，也可以說是對他有特殊需要。
沈奕聳了聳肩：“還好吧，殺死迪亞波羅雖然沒有血腥點獎勵，但是光血統，戰甲，心臟還有神魂，算算也差不多有這個價了。”
“什么？你們還得到了迪亞波羅的神魂？”周浩刷的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奕。
沈奕一楞：“魔神死后，神魂重生，在重生期間抓捕神魂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周浩的嗓音都尖了起來：“你覺得這正常？”
他的口氣如此古怪，以至于沈奕立刻感覺到不對。
他突然想起自己殺死阿茲莫丹時，那顆神魂的飛行速度奇快，而且力量也很大，當時自己險些沒能抓住他，而阿茲莫丹只是個半神，難道說…
他看著周浩不說話，此時他還沒把問題全部想通，因此不說話是最好的選擇。
周浩已經取出一臺電腦，在上面隨便點了幾下，那電腦便放出一副畫面，赫然是云海隊的戰斗畫面。
一如沈奕用電腦記錄都市技能，謝榮軍用電腦記錄冒險者資料，周浩的這臺電腦，卻是專門用來記錄他們在任務中的作戰實況的。每一次戰斗結束后，云海隊隊員都會重新調看當初的戰斗，分析各人表現，演練配合。
沈奕看到畫面的一刻，立刻心有所動，意識到自己以后也不妨這樣做，盡可能的將發生過的戰斗記錄下來，才可以精益求精。沒有人能夠算無遺策，但是每個人都可以從別人那里學到東西。
周浩沒想到沈奕會想這么多，他此刻所放的畫面，正是他們曾經的一次挑戰魔神的經歷。
這是云海隊與另一個隊伍在一次任務世界中一起挑戰魔神的戰斗畫面。畫面中那魔神力大無窮，技能威力也更強，威勢更盛于迪亞波羅。不過四難度的冒險者實力同樣強悍，他們兩個隊伍總計十四人，只用了十分鐘時間，就成功將那魔神殺死。
然而就在那魔神被殺死之后，沈奕看到畫面上陡然掀起一股強烈風暴。那死去的魔神身上亂射出無數星點，正是魔神神魂。
與沈奕曾經見過的阿茲莫丹的神魂不同，這些神魂數量近百，而且每一個都是小人形態，在空中瘋狂亂竄，化成漫天幻影。
一名冒險者試圖抓住一個神魂，就在他抓住那神魂的同時，那神魂竟然直接穿透他的手心，隨后穿過他的身體，竟在他胸前開了一個大洞。
這些神魂就象穿甲彈一樣，無堅不璀，速度超絕，快得讓人發瘋，力量更是大得驚人。
它們的漫天飛舞對冒險者造成的是類似亂刃沖擊般的效果，而且每一記沖擊造成的傷害都堪比最頂級的單體攻擊技能。
而且它們竟然還會互相幫助，當某一個冒險者抓到神魂時，并使其無法逃脫時，立刻就會有其他神魂蜂涌而至，同時對目標發起襲擊。
沈奕親眼看到一名冒險者被十數顆神魂射穿身體，那冒險者反應及快，及時丟出神魂，才免去了后面的數十顆神魂穿體的命運。
他們之前殺死魔神都沒受這么重的傷！
這些神魂有著自己固定的游弋區域，如果你不試圖抓住它，它卻也不會主動攻擊你。
它們在飛行過程中相互融合，數量越來越少，體積越來越大，直到所有的神魂融為一體。
隨后就是先前的魔神直接在虛空中出現，竟然是站立在周浩的背后，一掌就將周浩打成重傷…
這一幕，看得沈奕也呆了。
周浩望著沈奕，一字一頓道：“得到神魂，比殺死魔神更難，而每一個魔神重生時，都可以選擇要重生的地點，并在第一時間出手搶攻。我可以相信你們能殺死迪亞波羅，但我實在很難相信你們憑什么能捕獲神魂，那是連我們都很難做到的事…”
沈奕長長嘆了口氣。
好一會，他才說：“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不想騙你，我殺死迪亞波羅后，沒有遇到這種情況。至于為什么，很抱歉，我不能說。我建議你不妨把這理解成和剛才神魔圣殿發生的事情一樣性質的…特殊對待。”
“明白了。”周浩畢竟不是傻子，在都市待了這么長時間，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都市的隱秘。這些東西都市不許說，大家就只能心有靈犀。
不再談論這個問題，彼此就隨便說些風花雪月，知道沈奕受到都市的“另眼看待”，周浩的態度也越發友善起來。
當初潘多拉在向沈奕介紹大佬們時，口氣高傲，仿佛大佬們都是高高在上云端中的存在。誰也沒想到只過了一個任務世界，沈奕就和四難度大佬坐在一起喝酒，稱兄道弟，周浩表現的和二難度的那些冒險者并無太多不同。
人便是如此，無論是怎樣強大的存在，一旦靠近了觀察，就會發現對方其實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同樣有喜怒哀樂，各種缺點，無論怎樣偉大，都不值得你去崇拜。
當然，前提是你先有和他坐在一起的資格。
兩個人邊吃邊聊，時間很快就過去。
沈奕的血腥紋章突然來了請求通訊的提示。
接通后，洪浪的大嗓門就響了起來：“你在哪？潘多拉來了。”
“讓她等著，我這就回來。”沈奕把通訊關掉，對周浩說：“不好意思，家里有客人等我，我要先離開了。”
“是衛旭的那條走狗吧？”周浩聽得很清楚。
“恩，幽冥谷的果子快成熟了，他可能等不及了。對了，你知道衛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嗎？”
周浩點點頭：“只能說知道一部分吧。冥王的左眼…具體功用不清楚，聽說是用來換榮耀值的，但我很懷疑這是衛旭放出來的煙霧彈。我知道冥王左眼的確只在幽冥谷出，每年也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把那東西給了衛旭，你以后恐怕就再沒機會得到了，除非你和他一樣，在下層找代理人。”
“那就要看他能給出什么樣的價碼了。如果他給的價錢足夠好，我也未必就不可以放棄，要獲得榮耀值不是只有這一條路。”
“說的也對。”
對于沈奕而言，已經開啟了榮耀系統的他，由于比別人多了兩個難度區域的搜集時間，因此并不急于找獻祭物品，何況他自己的主場世界里還有兩個魔神和一個墮落天使沒打呢，沒準迪亞波羅都還在，有那么多可以換榮耀值的存在，他有什么好著急的？
當然，前提是這東西真的只是用來換榮耀值的。
“對了，有件事想問問你。”沈奕突然道。
“什么？”
“知道疾風隊是為哪位大佬服務的嗎？”
沈奕回到住所的時候，潘多拉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她一見到沈奕就叫了起來：
“還有三天就要動手了，而你和你的人現在還沒有進入荒野。邪帝一再催問我…”
沈奕懶洋洋的打斷她：“這不是還有三天時間嗎？如果衛旭那么想要冥王左眼，那只要他肯付出足夠的價碼，我相信不管它落到誰的手里，最終都會賣給他的。”
潘多拉立時震住：“你說什么？”
“我剛從別墅區回來。”沈奕坐回到沙發上，向著對面一指，示意潘多拉坐下。
潘多拉老實地坐在沈奕對面。
沈奕先對溫柔說：“幫我倒杯水。”
然后才看向潘多拉：“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我的一些事了。”
潘多拉點點頭：“你們殺了一個魔神，這事邪帝也知道了，他很看好你。”
沈奕慢條斯理的喝水：“我需要的不是他的看好，而是他的酬勞。為什么你不問問他，打算用什么來換冥王左眼呢？”
潘多拉冷笑：“口氣別這么大，冥王之眼還沒到你手里呢。先提醒你件事，班東明已經知道你要去幽冥谷了。”
“他怎么知道的？”
“謝榮軍告訴他的。”
沈奕一楞：“謝榮軍？他又怎么知道的？”
“加勒比海一戰，我放棄了他，曾經透漏口風說我看好你們。”
沈奕一巴掌拍在臺子上：“壞事的女人！”
潘多拉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我也沒想到他會去通知班東明…這事是我沒處理好。你要小心幽冥谷之戰，謝榮軍可能會出手。”
沈奕點點頭：“明白了，謝謝你的不謹慎給我們帶來的麻煩，下面我們言歸正傳，如果我拿到冥王的左眼，衛旭能給我什么？”
“我不知道你從哪得來的消息，不過我要提醒你，邪帝要的是黃金箱，而不單只是冥王左眼。”
“我從不批發，只零售！”
潘多拉一口氣沒回上來，險些噎著。
她怒視沈奕：“你別太貪心！”
“也許是他太貪心。”沈奕反唇相譏：“公平買賣不是很好嗎？”
潘多拉長吸一口氣，平復過自己的心情后問：“那你想要什么？”
茶杯在沈奕手中滴溜溜轉了一圈。
“鑒定卷軸，那是我現在唯一需要的東西。就用它來做單位進行交易，至于多少嘛…那得等我拿到東西以后再談。”
潘多拉點頭：“我會把你的要求轉告邪帝的。”
“你自己手上也應該有個主場世界吧？如果你能拿出足夠的鑒定卷軸，這兩樣東西就是你的。”
沈奕說著把惡魔之石和惡魔戰旗拿了出來，放在潘多拉面前。
看到這兩樣東西，潘多拉立刻跳了起來。
一件可以提升惡魔之門召喚等級的道具，一件可以增強惡魔戰力的道具。
對潘多拉來說，再沒有什么比這兩樣東西更有價值了。
她對沈奕道：“這兩件算一萬八千點，我可以給你三張C級鑒定卷軸。”
“可以。”
“但我要你現在就給我，我需要時間練習一下它的使用。三天后，我在幽冥谷口把卷軸給你，我現在手里沒這么多，得找朋友幫忙。”
“真難得你這種人也有朋友…你也去幽冥谷？”
“我一直壓著等級不去三難度，為的可就是這次任務，怎么可能不去？放心吧，等到了幽冥谷，我不會留手藏私的，到時候你會發現我真正的實力。”
“那好吧，我可以同意你暫緩付帳，不過你得再加些血腥點。”
“為什么？”
沈奕兩手一攤：“強化的時候把錢都花完了，今天才想起來沒錢進荒野。”
潘多拉鼻子里冒出冷氣：“你是早就算計好我了吧？”
“瞧這話說的，多傷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