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的翼手龍正朝著叢林方向飛去。
它們來的快,去的也快。
以至于對比剛剛發生的那一切,你會覺得那就是一個夢,如此的不真實。
張建軍的目光更多的集中在那全身上下銀波流動的1號身上,蘭媚兒的那一刀威力極強,但所有的損傷都在它落下前的一刻,自動修補完畢。
“T1000…”張建軍喃喃出聲:“真沒想到你還擁有這種東西。”
“你也知道?”沈奕瞥了張建軍一眼。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沒進過終結者任務世界至少也看過這電影…它太特殊了。”張建軍看沈奕的眼神越發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到底還有多少“法寶”?
“到也是。”沈奕將1號收進血腥紋章,顯然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嗎?”少年突然問。
沈奕知道他是指的那些翼手龍,如果說張建軍關注的是1號,那么少年則更關注剛才發生的事。
他回答:“我的異能叫溝通,可以和一切生命建立起意識連接。所以我嘗試著和它們進行了一下交流,當然,一開始它們不是很歡迎我,所以反應有些激烈。”
沈奕苦笑著聳聳肩。
“就這么簡單?”少年有些懷疑,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我的異能是和植物溝通,可以通過它們觀察周邊,獲取一些信息,偶爾也能指使它們,但那并不容易。”
沈奕笑了:“的確不容易,每一種生命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情感,它們并不象人類那樣喜怒哀樂俱全,更不象人類那樣擁有各種復雜的意思表達。作為智力低下的生物,它們通常只有原始的沖動與吞噬血肉的本能。死亡威脅不了它們,利益誘惑不了它們,沒有感情,沒有理智,只有瘋狂的攻擊欲望。要說服這樣的存在,就象是對著一塊石頭朗誦情書。最糟糕的是你面對的還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群石頭…”
說到這,沈奕苦笑起來。
他搖了搖頭:“所以我不可能象和人談判一樣去說服它們什么…我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那它們…”張建軍有些狐疑的指指遠處消失的翼手龍。
沈奕嘆了口氣:“我沒有本事讓它們停止殺戮,背叛本能,但至少我可以讓它們暫時轉移目標…我告訴它們在從林的另一邊,有更多的冒險者。他們更好對付,肉也更香。而且如果再不趕快過去,很有可能被別的兇獸給搶光了,并暗示它們我們這幾個人的肉很臭,一點都不好吃…單是把這兩層意思表達出來就費了很大的勁。”
眾人恍然大悟。
蘭媚兒忍不住插口:“那如果它們找不到…”
沈奕懶洋洋地回答:“它們會憤怒到發狂,然后重新回來找我們。我猜就算我們真的不好吃它們也會胃口大開的。”
蘭媚兒嚇得大驚失色:“那不是更加麻煩?”
沈奕很奇怪的看看蘭媚兒:“你覺得對一只上了絞架的羊來說,一個憤怒的屠夫和一個不憤怒的屠夫有什么區別嗎?”
蘭媚兒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沈奕這才坐內說:“不想再被它們追上的話,就在它們回來找到我們之前趕快離開這吧,別擔心,翼手龍視覺不錯,但嗅覺不怎么樣,只要我們跑得夠快,很輕松就能把它們甩掉。”
這才是他敢欺騙這群空中兇獸的真正原因。
車子飛快的駛離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區域。
一路上,蘭媚兒不停的向后觀察。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在確認那些翼手龍沒有追過來后,蘭媚兒終于松了口氣。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好象該為先前的行為表示些什么,對沈奕道:“剛才的事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道歉。”沈奕打斷她:“我從來不喜歡聽到別人對我說對不起或者謝謝你這樣的字眼。在我看來,被人道歉或感謝就意味著被人從自己這里得了好處,卻沒有任何的回報。可惜我是一個務實的人,我最討厭有付出而無回報的事。所以你想要獲得我的諒解,可以,請拿出你的實力,證明你的價值,然后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做出你應有的貢獻,那就是最好的也是最有誠意的道歉。”
蘭媚兒張了張嘴,她沒想到這個男人這么直接,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似乎聽出了什么,張建軍接口:“以你的實力根本沒必要和我們組成隊伍,既然你不喜歡有付出而無回報,偏偏又一直幫我們,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有要用到我們的地方?所以你才要讓我們把隨機傳送卷軸都交出來。”
沈奕微微沉默了一下,他終于點頭:“是,我要去一個地方,能有些幫手幫忙的話可能會好一些。”
“去哪?”張建軍問。
再度猶豫了一下,沈奕終于回答:“邊境。”
所謂邊境,顧名思義就是東二區與其他區域相連接的地方。每個區域都有多個邊境,分別通往不同的區域。由于位置關系,這里也是本區冒險者最容易與其他區域的冒險者接觸的地方,因此也是最為混亂與危險的地方。
而最危險的邊境,便是高低難度區域之間的主邊境。
在這里,你不僅要小心荒野兇獸,更要注意來自高難度區域冒險者的襲擊。
人與獸,還有復雜的地形,構成了一個天然的死亡地帶。在這個地帶里,任何人都不敢輕忽大意。
值得注意的是,能夠越過邊境的并不是只有冒險者,兇獸同樣可以。
只要那些兇獸愿意,三難度區域的兇獸們完全可以跑到二難度區域來肆意逞威。當然,對絕大多數兇獸來說,這種行為更象是某種習慣性串門,偶爾跑到鄰居家的院子里撒泡尿,到了天晚些的時候,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地盤上睡覺。所以如果你的運氣不太好,你隨時都可能在邊境碰上一只或一群來自高難度區域的兇獸。它們或許只是因為閑著無聊而跑到隔壁來打打牙祭。
即便你沒有遇到異區兇獸,那些本區兇獸同樣不會放過你。相比區域內部的兇獸,能夠在邊境生活的兇獸,往往都是本區域中最為兇狠難對付的兇獸。也只有它們才敢于對抗來自其他區域的兇獸的入侵,為守護家園而戰。
偶爾它們也會跑到高難度區域中去,然后被灰頭土臉的打回來。
當然,危險越大回報越豐厚。
作為低難度冒險者,如果你能殺死一只高難度區域的兇獸,你將獲得雙倍的獎勵。假如你以二難度冒險者身份殺死一只四難度區域的兇獸,那么你甚至可以得到四倍的獎勵。每提高一個等級,獎勵便翻一倍。
這便是荒野的魅力。
混亂,兇險,步步危機,卻也蘊藏著無數機會…
無論是張建軍,蘭媚兒又或是園丁,最終都同意了和沈奕一起去邊境。
不是因為他們知恩圖報,而是沈奕說過的那句:對一只上了絞架的羊來說,一個憤怒的屠夫和一個不憤怒的屠夫沒有什么區別。
邊境或許危險,可就算不在邊境他們也依然無法面對任何一種兇獸。
既然如此,還不如跟沈奕走一趟邊境,抱著這棵“大樹”,生存的機會反而更多一些。
有趣的是從起初沈奕的不起眼,到沈奕成為可依靠的“大樹”,這中間經歷了也不過一天的時間。
黑色閃電在草原上飛快行駛著,兩輛野馬緊緊跟隨。
夜色下的草原陰涼幽暗,帶著荒野特有的寂寥氣息,極目四顧,看不到半個人影。
偶爾會有一些獨行野獸在草原上漫步,未等對方靠近,車子已飚馳而去,于是后方便傳來憤怒的吼聲。
沈奕感覺自己就象是一個穿越回侏羅紀時代的現代人,帶著超時代的科技武器,在滄桑的歷史環境中自由的奔馳。
這里有兇猛的野獸,高大的林木,清澈的小湖,秀美的草原…
沈奕突然想起了漫步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攝影記者,他一時心血來潮,問大家:“你們誰有照相機嗎?”
少年問沈奕:“誰會浪費寶貴的血腥點買那東西?”
沈奕惋惜的聳了聳肩:“可惜了,我突然發現,如果我們能換個角度看待這片荒野,也許會有種不一樣的美好感覺。”
“不一樣的美好感覺?”張建軍驚奇的看沈奕:“這地方帶給我的感覺只有殘忍與血腥,死亡與危險,還能有什么美好可言?”
“那就要看你從什么角度去看這個問題了。”沈奕回答:“如果我們拋棄功利的眼光,不去想那些獎勵什么的,把自己幻想成正身處在一個類似地球的環境里,就會發現這里其實也是個挺有趣的地方。我是說這是一個人和動物都在共同進化的世界,它從另一個角度完美再現了人與自然的相處模式…人們住在有著堅固防御的城市里,而野獸們生活在郊外。偶爾人們會去獵殺野獸,為的是它們身上的血肉,骨骼或者皮毛。如果獵殺者的運氣不好或者實力不夠,那么就會反過來被野獸們吃掉。而當我們從野獸的身上得到財富時,我們就會去商店出售這些商品,然后換取更大威力的武器,以便于再度狩獵,如此循環往復…這和地球曾經的歷史多么相象?”
“然后呢?”
“然后?”沈奕想了想回答:“然后總有一天,人們會殺光所有的野獸,讓自然變成荒蕪。于是為了保留最后的野獸動物,人們不得不劃出那么一塊區域來供野獸們棲息。而從那時起…那些曾經兇惡可怕的野獸就變成了觀賞性的動物。那曾經讓我們談之色變的荒野,也就成了一片觀光區…”
張建軍驚奇的看著沈奕,他想不通沈奕的腦子是怎么轉的,竟然會聯想出如此豐富的內容。想了好一會,他才說:“我不知道血腥都市存在了多久,但是我知道荒野從來沒有也不可能落魄到你說的那種地步。如果說地球的歷史是文明戰勝野蠻的歷史,那么在血腥都市,野蠻戰勝文明。”
“那也許是因為你們從未嘗試過去改變什么。”沈奕笑道:“這里的景色真的不錯,兇獸們的樣子也很有特點。要是能拍成有藝術氣息的照片,然后貼回到住所的墻壁上慢慢欣賞,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說到這,沈奕笑了起來,他往后座上靠了靠,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然后微閉雙眼,喃喃說:“想象一下,我們正處在美麗的黃石公園自然資源保護區,就象是一群歐洲來的觀光客,戴著相機和草帽,四處抓拍著美麗的風景。偶爾會有一些狼或老虎向我們發起攻擊,引得我們驚聲尖叫,但同時也帶給我們生活上的刺激。”
他睜開眼:“然后,我們陶醉在這美好氣息里,忘記了俗世塵囂的煩惱,盡情投入到自然的懷抱中。”
張建軍嘟囔:“我敢打賭這絕不是荒野之原存在的意義。”
“當然,這只是個想象。”沈奕點頭:“荒野之原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個模擬戰場,而任務世界不過是一個個訓練基地。當有一天我們走出訓練基地進入第五難度時,我們的生活將不再是以訓練為主,而是以適應這個模擬戰場為主,就象是戰場實習一樣。直到某天我們完成在模擬戰場上的功課,從這里走出去,那時,迎接我們的將是真正的戰場…”
說到后面,沈奕的聲音已經低沉下去。
“你說什么?”張建軍沒聽清他最后幾句話,問了一聲。
沈奕沒有回答,只是拿出掌上電腦,將它與車載電腦對接:“宙斯,開始進行全面環境掃描和信息的收集與分析工作,再將新資料與現有資料進行重疊驗證。”
“是否可以稍晚一些開展這份工作?”
“為什么?”
“有關T1000全新運用模式的新程序已經進入最后完成階段,我必須調用所有資源進行最后的指令修正。”
“還需要多長時間?”
“天亮前應該可以完成了。”
“同意暫緩,完成后立刻開始信息收集與分析工作。”
“…我以為在兩次工作之間,您至少會給我安排一個適當的假期。”
“你對人類感情的理解僅停留在了偷懶與享受的階段嗎?睜開眼看看這美麗的草原吧,對藝術的追求與創造同樣是人類感情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
“…明白了,主人。天亮后我會立刻開始信息搜集工作。盡管我無法想象把資料信息照片拍成藝術照會是怎樣的一種行為。”
“充滿藝術氣息的資料…是個不錯的創意,希望你別把那些家伙拍得太好看了。”沈奕也笑了起來。
兩個小時后,三輛車在一處僻靜的荒野停下。
沈奕先用遠紅外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么危險的存在后,這才下令:“弗羅斯特,我們要在這里過夜,你安排人手負責警衛,四小時一班,輪流休息。”
那少年園丁立刻說:“我可以通過植物觀察周邊,任何生物一旦進入周邊二百米范圍內都會被我發現。”
“不錯的能力,不過我更愿意多一層保險。”
“你不相信我?”少年看沈奕。
沈奕停頓了一下,對少年微笑道:“不,只是更相信自己,希望你不會介意。”
少年搖了搖頭。
眼看著沈奕走到一處大石下張開睡袋,他突然揚聲道:“我現在明白為什么你能讓你的隊員把所有裝備都交給你了,因為你從來就不是一個讓人不放心的人。”
沈奕身體一震,回頭看向少年。原來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嗎?
“晚了,早點睡吧。”他說:“休息好,戰斗的時候才有力氣。”
說著他鉆進睡袋中。
或許是兩場戰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的緣故,沈奕很快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他好象聽到了什么動靜。
有人在靠近自己。
沈奕睜開眼睛,他看到蘭媚兒正趴在自己的身邊,一雙媚眼正看著自己,放出無限春/情。
“噓!”她做了個手勢,示意沈奕不要出聲。
然后她向著沈奕的睡袋里鉆去。
沈奕回頭看了看遠方,弗羅斯特攤攤手,把臉轉了過去。
沈奕苦笑,蘭媚兒已經完全擠進了他的睡袋中。
睡袋不大,將兩個人緊緊包在一起,蘭媚兒完全趴在他的身上,上身的衣服已經褪去,露出一對豐碩胸脯壓在他身前,她輕咬著他的耳垂說:“他們都睡著了。”
“即使不睡著也沒什么關系。”沈奕淡淡回答,他把雙手枕在后腦下,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蘭媚兒:“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在乎,對嗎?”
蘭媚兒一滯,她顯然是聽出了沈奕話里的意思,微咬嘴唇:“我不是那么隨便的女人。”
“哦?”沈奕微揚眉頭:“一個女人半夜里主動跑進我的睡袋里,告訴我說她不是那么隨便的女人。你想說明什么?”
蘭媚兒愕了一愕,沈奕已經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不是隨便的女人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也沒興趣聽你解釋什么。我不介意和某個偶然相識的女人激情一場,也不介意為此付出一些小小籌碼。唯一的問題是,你確定你只是想要一次激情,還是順便還想得到些別的什么。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滿足你。如果是后者,那你恐怕要失望了。生意總得先談后做,不是嗎?”
蘭媚兒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她狠狠瞪著沈奕,好一會突然從沈奕的睡袋里鉆了出來,捧著自己的衣服離去。
想想有些不甘心,對著沈奕大叫:“你是個混蛋,沈奕!”
這喊聲嘹亮,把沉睡中的張建軍驚醒,揉揉眼睛問:“發生什么事了?”
“睡吧。”少年轉了個身:“不過是一個發情失敗的笨女人在發泄吧,很無聊的…”
“哦…這樣啊。”張建軍嘟囔了一聲,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