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再讓他到處亂跑了,這里到處都是機器人。”馬庫斯說。
“是的先生,非常感謝您的提醒。”沈奕表情誠摯地向馬庫斯點點頭,他指指習小凡:“如果不介意的話…”
“當然。”馬庫斯很紳士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奕快步來到習小凡的身前,蹲下來對他說:“小凡,跟哥哥回去吧。”
習小凡只是歪著腦袋看著頭頂的天空。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死去一般。
沈奕上前一把抓住習小凡的手臂將他抱了起來,習小凡就象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瘋狂跳起來,拼命扭曲著自己的身體大喊大叫:“媽媽…爸爸…媽媽…爸爸!”
這喊聲凄厲,語調尖銳,刺的人心中一震。
沈奕大叫道:“好了好了,安靜點,我帶你去見你爸爸媽媽好嗎?別再鬧了,這里到處是機器人,你再亂跑的話我沒法保護你。”
“回家…回家…”
“如果你能保持安靜我就帶你回家!”
習小凡終于不動了。
沈奕夾著他向回走去。
來到周宜羽和金剛身邊,他把習小凡放下,少年呆呆地站立,沒有絲毫表情。
他的嘴里還在嘟囔著:“回家…”
這讓金剛嘆息一聲,他摸摸少年的頭,用盡可能輕松的語調說:“嘿,別擔心,等完成這次任務,我們就帶你回家。”
“那…不是…家…”習小凡呆滯木訥的聲音如幽魂般飄來。
金剛的心一震。
他看看沈奕,沈奕面無表情。
是啊,那不是家!
無論血腥都市多么好,多么安全,那都不是家!
也許這輩子,他們都無法回到家了。
沈奕回頭看了看遠處的馬庫斯,樓頂上的凱爾里斯和星星已經下來,站在馬庫斯的身后,三個人一起看著這邊。
想了想,沈奕從血腥紋章中拿出些食物送到金剛手里:“把這個給他們。”
金剛拿著食物大步走過去交給馬庫斯。
凱爾那兩個孩子顯然是餓壞了,看到食物連忙接過大吃起來。
“你們看起來不太象被追殺的樣子。”看到那些食物,再看到他們身上的服裝,馬庫斯突然又感覺到有些不對。
這些食物很不錯,有來自中國的精美點心,法國的鵝肝和魚子醬,還有一些肉罐頭。這些東西即使在馬庫斯沉睡之前都不可能全部吃到——他在被改造成半機械人之前是美國聯邦監獄的一名罪犯,被執行死刑并同意把自己的尸體交給一家科研機構進行研究…那個時候還沒到世界末日。
而現在站在他的眼前站著的四個男人,每一個都穿著干凈而整潔的衣服,雖然有些風塵仆仆的痕跡,但衣服卻是新的,而且每一個穿得都很不錯,就連那自閉癥少年穿的都是一件潔白干凈的襯衫,外加一件黑色外套——這年頭連找件合身衣服都不太容易。
盡管沈奕的謊言編織得很完美,但他還是需要再解釋一下為什么他們可以在這混亂得令人絕望的年代保持這樣的生活。
就在幾分鐘前,馬庫斯吃得還是剛出生兩天的狼崽肉。
沈奕快步走了過來:“我們在逃避終結者追殺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地下室。那里堆滿了食物和各種生活用品以及槍紙武器,有許多都是沒用過的。擁有它的人死了,是病死的…他沒給自己囤積藥品。于是我們取走了其中的部分繼續上路。”
“那個地下室離這里遠嗎?”凱爾里斯問。
“很遠,一路過來我們死了好幾個伙伴。”
這個答案讓年輕的凱爾大為泄氣。
“你們準備去哪里?”馬庫斯問。
沈奕笑了笑:“先生,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弟弟的命,但是我不是你的犯人,沒有義務回答你們的所有問題。作為對您救人的感謝,我給你們留下一些食物,然后…我想我們該離開了。”
“請不要誤會!”凱爾大叫起來:“我們只是想要去找抵抗軍,去找約翰康納。他會帶領我們對抗機器。你們是要去找抵抗軍嗎?”
沈奕看看年輕的凱爾臉上那期待的表情,他搖了搖頭:“不,我們不是要去找抵抗軍。我們只是到處流浪,逃亡,躲避機器的追殺。我想我們不同路。”
“你不可能永遠躲避它們的,我們必須站出來斗爭!”凱爾大叫。
作為人類領袖的約翰康納的“未來號”父親,小凱爾展現出了他相當有勇氣的一面。
當凱爾里斯說出這句話時,沈奕手上的血腥紋章突然滴滴響起。
“觸發劇情任務:凱爾里斯的邀請,保護馬庫斯和凱爾里斯的生命安全。馬庫斯死亡,扣除血腥點兩千點。凱爾里斯死亡,扣除血腥點三千點。血腥點不足,抹殺。任務執行期間,不得對凱爾里斯與馬庫斯采取任何強制性措施,否則將根據強制程度扣除血腥點。本任務為集體任務,一人接受,全員承擔。是/否。”
沈奕一呆,愕然回首,只見周宜羽金剛也在看自己手腕上的血腥紋章,顯然是收到了同樣的指示。
剎那間,沈奕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一把抓住身邊的金剛,按住了他的手,同時對著周宜羽大叫起來:“不要接受!”
此時周宜羽的手已經往自己的血腥紋章上按去,他的表情很興奮,顯然是為突然得到劇情任務而感到高興。
沈奕再顧不得一切,手中靈火槍突現,一槍正打在周宜羽身邊,他嚇得就地翻滾躲避,然后才發現是沈奕開的槍,怒叫:“你干什么?”
沈奕大步跑來,抓住周宜羽叫道:“不要接受這個任務!”
同時他看向習小凡,只見他仍怔怔地看著天空,對紋章上的提示毫無反應,這才松了口氣。
“為什么?這可是難得的隱藏任務啊!我們可以得到很豐厚的回報。”周宜羽甩開沈奕的手叫了起來。
“失敗了就更麻煩,你承受得起五千點的損失嗎?”
“我們不會失敗的,有我在,沒有哪個終結者能追上我們!”周宜羽怒道。
沈奕搖了搖頭:“你還不明白?這或許正是我們會接到這個任務的原因。”
“你說什么?”周宜羽一呆。
“我說這個任務有問題!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事情會發生得這么巧,馬庫斯他們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里,這個時候出現?時間,地點,出現得都太過巧合。要知道劇情可不是我們這次任務的主線!”
“我們參加的本來就是終結者2018的劇情。”周宜羽壓低聲音回答,遠處馬庫斯等人正在為他們看到的一幕驚愕,顯然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沈奕那一槍已經徹底將他自己的謊言戳穿。
不過沈奕已經顧不得這么多了,他沒好氣道:“那為什么偏偏是我們而不是其他人?馬庫斯和凱爾里斯的會面地點可以在洛杉磯的任何地方,為什么偏偏是在這?在我們的附近?在這個關鍵的時刻?”
周宜羽楞住了,他終于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你是說這不是巧合,而是都市蓄意的安排?這個任務帶著陷阱?”
“是!”
“為什么?”
“說到為什么,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就復雜了。不過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根據我們所知道的情況,血腥都市的任務難度是根據區域來提升的,只有跨過一個區域后,我們才會遭遇明顯的任務難度提升,對嗎?”
“是的,同難度區域任務難度大致相同。”
“那也就是說,由于冒險者是每經歷一次任務世界就提升一次實力。那么只要我們提升得足夠快,我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超出任務難度的提升,對不對?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們只有在新進入一個難度區域時,才有可能面臨強大的危險,而進行到該區域最后一次任務時,可能會非常輕松,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同難度區域下的任務越來越好完成才對,是這樣嗎?”
“…理論上是這樣。”
“那么問題就出來了,為什么我從沒聽哪個冒險者說過固定難度區域的最后一次任務過得非常輕松這樣的話?你有聽到過這種說法嗎?”
周宜羽抓了抓頭皮:“沒有,不過那又怎么樣?這和我們現在的任務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沈奕很認真地回答:“我一直致力于研究血腥都市,我對它為什么存在不感興趣,但我對它的做事習慣很感興趣。我第一次參加正式任務時,那是個團隊任務,當時我們的對手只是普通德國士兵,但我們的任務是死守大橋,這意味著那次任務我們沒有任何周旋余地!第二次就是面對有特異功能的變種人,那時我們的任務是獵殺變種人,那意味著我們可以自己挑選對手。事實上那次任務,大部分活下來的冒險者甚至連萬磁王是什么樣都沒見過!而這一次我們的任務是逃跑,我們的任務只是活著,因為我們的對手是源源不斷的機器人!你還沒發現嗎?在這三個任務中,所有的世界難度本身是相差很大的!二戰世界根本沒資格和終結者世界還有X戰警的世界相提并論。那為什么它們會被放進同一個難度區域里?”
“因為任務模式的關系使世界難度平衡了?”
“沒錯!”沈奕叫了起來:“血腥都市一直在進行任務難度的調節,但不是通過世界難度的本身,而是通過任務模式這種方式來進行平衡,它使一個區域的難度大致相同。這也正是為什么即使我們的實力一再增長,也不會感覺任務有多輕松的原因…在空中母艦里的時候,我們已經確認了一件事,就是當情況出現特殊變化時,血腥都市一定會介入進來,現在我們知道它的介入目的只有一個——制造平衡!那么從這點推斷,假如有幾個冒險者可以很輕松的完成任務,它就有很大可能給這類冒險者制造些額外的麻煩,當然,它給了這種做法一個非常好聽的名義:額外任務!”
“見鬼…”周宜羽和金剛同時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