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紐約不眠之夜（5）
四樓病房里，薇娜躺在病床上，金剛正在給她削蘋果。
旁邊躺著的是費勒，他的鼻子被包了厚厚的一層紗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這邊。
他很眼饞那個蘋果。
沈奕走了進來，薇娜看看他，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看起來沒法和你們一起并肩戰斗了呢。”她說。
“放心。”沈奕坐在薇娜床邊，抓著她的手安慰道：“你不會有事的，只要挺過這次，很快就能回都市。到時候找神官，所有問題都OK。”
“沒準就是耽誤這幾個小時，我就又進抹殺名單了。”
“相信我，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可你不是打算找其他冒險者來幫忙的嗎？”
沈奕看著薇娜，想了想道：“那只是最后的計劃，我希望我不會用到它，事實上我還有一些其他的計劃，如果我們的運氣可以，那么應該用不著走到這一步。總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么死去的。”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好人。”
“這算是諷刺嗎？”沈奕反問。
兩個人都吃吃笑了起來。
“我想我現在情況糟透了。”薇娜嘆息：“我就象是個廢人，什么都沒有，什么都做不到。”
“別這么說，薇娜，至少你還有我們。”
房門再度推開，萊克走了進來。
他指指自己，然后指指床上的的費勒。
“那正是最糟糕的部分。”薇娜小聲嘟囔。
沈奕和金剛捂著嘴笑。
洪浪和溫柔也來了，溫柔不知從哪里重新找了一件外套，只是臉蛋依然紅紅的，她看洪浪時的眼神就象是只兇狠的小貓，能一口吃了他。
洪浪很識相的往旁邊站站，盡量離溫柔遠些，低著頭不說話。
看到大家都進來，沈奕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不能再留在這里了。萬磁王和他的人隨時都可能會找上來，留在這里只會給薇娜帶來傷害，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我能不能也留在這里？”旁邊床位的費勒突然叫道：“我的鼻子剛做過手術。”
沈奕對洪浪做了個手勢，洪浪沖到費勒身前揚了揚拳頭：“或者跟我們走，或者我重新把你鼻子打成兩截。”
“好吧好吧！”費勒從床上跳了下來：“我開個玩笑而已。讓我留在這里我都不干。那還等什么？我們走吧？”
沈奕看看四周：“杰瑞呢？”
金剛回答：“他和謝宏軍在一起，哦，還有胖子。”
沈奕臉色微變：“我不是跟你說過別讓杰瑞和別人單獨在一起的嗎？”
金剛一楞：“我沒太在意這個事，出什么問題了嗎？”
沈奕一個閃身沖出病房，撲到原本胖子他們在的房間。
把房門一踢，只見房中已空蕩無人。
沈奕心頭一涼，回身大吼：“金剛，你是什么時候把孩子交給謝宏軍的？”
“五分鐘前。”金剛回答。
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他恐怕在無意中犯了個大錯誤。
就在這時，血腥紋章這時傳來提示：“杰瑞拉西奧距離你超過1公里范圍，第一次警告，第一次警告！”
沈奕看得全身一涼，他對著所有人大叫道：“那小子跑了，大家跟我來，立刻去抓謝宏軍！”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謝宏軍要跑？”洪浪溫柔等人不明白的問。
“先找到他再說！”沈奕頭也不回的向外面跑去。
“不行！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們，到底出了什么事？”洪浪大叫。
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沈奕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轉回頭，看向洪浪。
他說：“是謝宏軍殺了安雯。”
謝宏軍帶著胖子和小杰瑞匆匆向醫院外走去。
他走得很急，以至于小杰瑞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喂，謝宏軍，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胖子不明白的大叫。
謝宏軍頭也不回地說：“到了地方會告訴你們的，這是沈奕的吩咐，你們最好聽著。”
胖子心中油然升起有種不祥的感覺。
他停下了腳步說：“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我感覺到前方好象有什么危險在等著我們，也許有變種人匿藏在那里。我們最好現在立刻回醫院。”
謝宏軍停下了腳步，緩緩轉回頭。
夜色下，他的表情猙獰兇狠：“我恐怕你回不去了。”
巨大的危險頓時籠罩了胖子全身。
他猛然回身退開杰瑞大叫起來：“杰瑞快跑1”
下一刻，謝宏軍一記兇猛重拳狠狠打在了胖子身上。
“你說什么？”洪浪怒視沈奕。
沈奕扭頭匆匆往外走：“現在沒時間解釋這個，謝宏軍現在正帶著羅昊和杰瑞離開，我們必須立刻抓住他！”
洪浪沖過來一把揪住沈奕：“你先把事情說清楚！”
沈奕翻手把洪浪的手腕一抓一扭，然后把頂到墻上，對著他的耳朵大叫：“你可以選擇現在聽我說完所有的一切，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混蛋跑掉，又或者先跟我去把人抓回來，我再向你解釋！”
洪浪猛的后退把沈奕撞開，霍然回頭看著沈奕，連喘了幾口大氣，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氣然后才問道：“怎么找？”
沈奕扭頭向外走：“謝宏軍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他太貪心了，他不該帶走杰瑞。”
說著沈奕把水晶之淚吊墜拿了出來。
溫柔迅速掏出地圖，沈奕將吊墜往地圖上一放，緩緩挪動吊墜，吊墜上的箭頭在指向其中某點后終于停止不動。
溫柔叫道：“他就在離醫院不遠的那條路上…他正在移動，他的速度很快！”
“他偷了我們的車！”萊克沖到樓梯邊，指著窗戶外叫道。
那輛法拉利已經不見了。
沈奕連忙把吊墜往溫柔手中一塞：“我先去追他，你們再去找輛車，溫柔給我定方位！”
他掏出靈火槍對著窗戶就是一槍。
大片的玻璃碎裂聲中，沈奕向著玻璃窗外跳去。
人在空中，沈奕已經扔出飛爪。
利爪在空中呼嘯著飛向對面的一幢高達三十余層的大廈，在勾住對面樓頂欄桿后，將沈奕拉向空中。
人在空中，風衣在勁風鼓動下張開，發出獵獵聲響，沈奕雙臂伸展仿佛蝙蝠俠般飛向對面。
天空中那一輪圓月，映照出沈奕漆黑而修長的身影。
在即將到達大樓樓頂時，沈奕猛一用力，一個翻身穩穩落于天臺樓頂。
剛落到樓頂，沈奕便向著天臺另一側跑去，同時拿出耳塞放入耳中：“溫柔，能聽到嗎？”
“很清楚，從這里一直線向南跑，在追到他之前你必須跑得比劉翔還快！”
“我可能沒他快，但絕對比他持久。”沈奕回給她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流氓。”通話器中傳來溫柔嗔怨又微帶擔心的聲音，不過沈奕能在這種情況下開玩笑，她的心到是鎮定了許多。
此時沈奕已經快跑到大樓對面：“溫柔，給我大樓間的間隙。”
“對面是凱麗大廈，樓高四十八米，兩樓之間距離六米，落差十二米。”
“明白了。”沈奕大聲叫道。
沈奕瘋狂奔跑著，在跑到天臺邊緣的一刻，他猛然向著空中一躍，仿佛高空跳水一般跳出大廈，身形筆直著落下，然后猛然前空翻，砰的落于地面，單膝跪地，砸得對面樓頂上碎石亂飛，落地的姿態好比黑俠。
血腥紋章提示：“杰瑞拉西奧已經距離你兩公里范圍，第二次警告！”
沈奕站起來繼續在樓頂上狂奔，耳邊是溫柔急促的叫聲：“前方是圣埃尼鐘樓，樓高七十二米，間距六米！”
沈奕如豹般撲至，甩手將飛爪再度拋出，人在空中蕩向那高高的鐘樓樓頂。
在踢碎鐘樓玻璃后沈奕撞入樓中，由于用力過猛，撞在了樓頂大鐘上，發出浩蕩寬廣的的撞擊之聲，回聲震得沈奕一陣耳暈。
凌晨一點的鐘聲，準時敲響。
第六十六小時。
沈奕快步沖上樓頂。
“去左邊那幢藍色平頂大廈，間距十二米，樓高六十五米，你必須使用飛爪。”
“沒那個必要。”
“間距太大，落差太小，鐘樓助跑距離太短，你會掉下去的！”
“飛爪有使用次數限制，得省著點用！相信我，我能行的！”
沈奕說著開啟靴子上的加速能力，然后大叫著沖出鐘樓，那一刻他整個人在空中就如一發炮彈呼嘯著落下遠方。
然而眼看大廈將至腳下，沈奕突然感覺身體一重，他的去勢已盡，整個人向著下方墜去。
沈奕猛一抬手，及時抓住樓頂欄桿，巨大的沖擊力險些將他的胳膊震斷。
用力翻身跳上樓頂，通話器傳來溫柔關切的叫聲：“沈奕，你怎么樣？”
“還活著…我剛發現我還有做蝙蝠俠或者蜘蛛俠的潛質。”
說著，沈奕站起來繼續向著對面狂奔，在溫柔的指引下向著又一幢大樓跳去。
“當空中飛人的感覺怎么樣？”說話的是洪浪。
“很爽，很刺激，下次找機會你來試試。”
“我有點恐高。”
“科學調查表明，至少有半數以上的恐高癥患者在童年時期有過家庭陰影，你小時候一定常挨揍。”
“去你/媽的。”洪浪大罵：“我們已經上車了，正在追來。沈奕，我告訴你，等抓到那混蛋后，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絕不饒你！”
“那你得先保佑我在那個混蛋停車前不會被他甩出三公里外！”沈奕大叫著再度向空中躍去。
天空中是人在飛翔，地面上是車在追逐。
謝宏軍顯然是知道此刻他們一定已經發現了自己，所以同樣在拼命地開車狂奔，以至于要拉近和他之間的距離竟變得無比艱難。
沈奕就象是一只靈巧的猿猴，將鋼鐵水泥鑄就的城市當成是自己活躍的叢林，每一幢大廈都是一棵樹，從這些樹的樹頂跳到另一棵樹的樹冠，猿臂伸展，行動自如。
風在耳邊呼嘯著吹，人在空中自由的翱翔，隨著越來越靠近城市的中心，大廈的高度也越來越高，此時他已經在高達百米以上的大廈頂上歡騰蹦躍了。
從這里向下看，地面的人已如同螞蟻般渺小，車如甲蟲般在道路上蠕動著。
沈奕卻全無所覺。
他此刻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雙腿上，巨大的爆發力使他在奔跑時在地面留下了一個個淺淺的足跡。
雖然沒有敏捷上的加成，但是高體質高力量帶來的充沛體力卻在此刻顯現無疑。換了是旁人，在如此高速的奔跑中早就累趴下了，不過對沈奕來說，他還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沈奕也很清楚，這個所謂的很長時間不會超過15分鐘。
血腥紋章卻無情地提示他：“你現在距離杰瑞拉西奧還有1.5公里。”
也就是說，如果繼續這樣的速度，在他力竭前他絕不可能追上謝宏軍。
怎么辦？
沈奕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人在面臨困境的時候，可以急，但不可以亂。
越是時間上有問題，就越是需要鎮定，穩定，安定。
他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大廈之巔，遙看著遠方長長的車流。
他知道，謝宏軍和小杰瑞他們就在那其中的某輛車里。
但是此刻，他卻不能去想。
他必須首先忘記自己要做什么，然后才能集中精神于眼下。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
開始感受身體中力量的消耗。
力量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它有數值，卻難以把握。
一個擁有一百公斤力量的人，偶爾一次爆發，或許能打出一次一百一十公斤的力量，但是你讓他打出一個精確的八十公斤出來，他卻絕對做不到。
所謂的七分力，八分力，終究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從沒有人可以精確的控制自己的力量與運用。
但是沈奕卻不同。
精密天賦的真正意義，不是加成，而是精確。
通過對細節的把握能力，使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無論在觀察，記憶還是運用方面，都擁有更加精確的表現。觀察力的提升，不是因為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而是因為原本視野中模糊的存在變得清晰了。三維影象記憶不是讓他記憶得更多，而是原本模糊的難以捕捉的記憶變得更清晰和準確了。
同樣的，肢體靈巧度的提升，也是因為對自身肢體的控制能力更加精確了。
力量也是如此。
精密天賦帶給他力量上的精確運用，但之前沈奕從未有機會嘗試過。
但是這刻，他必須運用自己的天賦，去更加精確的控制自己的力量，避免不必要的體力消耗。
不能開源，就得學會節流。
閉著眼感受了片刻，沈奕猛然轉身繼續開始了他的狂奔。
這一次與先前有所不同。
他的動作幅度變得更小，腳步不再跨得如以前那般大，速度也不再時快時慢，地面也不再留絲毫足跡。
當他跳躍向對方的樓頂時，他會仔細地計算著溫柔報給他的距離，盤算著要運用多少力量才能正好跳到對面，盡可能的節省每一點力量。一開始這種計算缺乏依據，無法得出有效結論，但是隨著他不停的奔跑，跳躍和計算，他發現自己對力量的掌握已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了解。
他漸漸掌握每一分力量所帶來的不同效果，并且針對不同的距離調節自己的力量運用。
此外他發現，精確的調整身體重心，采用更加穩定的節奏和調整身體的各個用力位置同樣能夠進一步節省自己的體力，提高效果。
人體力學是一門復雜的學問，在不同的方面有著不同的用力要求。
盡管沈奕之前從未學過這個，但是這刻他卻借助于精密天賦帶給他的好處，全身心的去感悟它所擁有的巨大意義。
還是那樣的奔跑，沈奕的速度在無形中已經開始加快，他所消耗的體力卻在減少。
他完全是欣喜的發現，自己竟然在這種狀態下完成了一次全新的突破。
一次對力量精確掌控的突破。
當然，這還僅僅是最初級的突破，但是可以想象，隨著自己對力量層次的理解加深，對人體力學的理解加深，隨著他力量運用的標準化科學化以及以后的不斷領悟，他所擁有的絕對是更加美好而廣闊的發展空間。
他開始明白天賦能力的開啟為什么需要蘇醒期了。
那不是讓冒險者象應付考試那樣去開啟它，而是要堅持如此，時時運用。
所謂天賦，即為拿手。
既然拿手，就該常用。
令人驚喜的不僅僅是這個，而是他竟然聽到了血腥紋章的提示聲音：你對精密天賦的運用與感悟提升，你能夠更加精確的運用自己的能力。你的精密天賦可以運用到某些特殊技能上。
這個提示令沈奕大吃一驚。
在短短一天時間里，他竟然先后完成了天賦的蘇醒和增強，如此速度，可謂前所未有。盡管他還不清楚所謂的在技能上運用精密天賦有什么意義，畢竟技能出手時的命中率幾乎都是百分百，但有總比沒有好不是？
這刻沈奕的唇角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如豹子一般沖出大廈天臺，如鷹般飛向對面，越跑越輕松，速度卻越來越快，每過十分鐘，就開一次加速，使他的速度越發快捷。
當沈奕再一次飛躍到一幢大廈天臺上時，紅色法拉利的婀娜身影終于出現。
“我看到他們了。”
通話器里傳來溫柔的聲音：“太棒了，沈奕。”
沈奕呵呵一笑，不過下一刻他臉色大變，猛然加快了奔跑速度，同時大喊道：“不好，他在減速！”
通話器中洪浪迷糊的問：“減速？這不是好事嗎？我們就快趕到了。”
“狗屎！”沈奕歇斯底里的大叫：“他肯定是以為他已經甩掉了我們所以才減速的。如果他認為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威脅了，你以為他會干什么？他會認為杰瑞和羅昊對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會殺了他們！”
陸虎車上洪浪等人同時心驚。
溫柔對著通話器大叫：“那現在怎么辦？”
“他正在靠邊停車！”沈奕狂吼。
“你來得及趕過去阻止嗎？”
“除非他喜歡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不過我個人認為那不可能！”沈奕在樓頂狂奔著。盡管他已經能夠看到紅色法拉利，但是要想趕到那里，卻不是立刻就能做到的。
“想個辦法！”溫柔大叫。
知道沈奕任務的他們，完全明白如果這次任務失敗，對沈奕意味著什么。
沈奕沒有回答。
視野里，他看到謝宏軍的車正在緩緩開進一個陰森小巷。
他停住了腳步，冷眼看著這一幕。
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色，他用低沉的聲音說：“給他打個招呼。”
“什么？”
沈奕已掏出靈火槍，對著法拉利就是一槍。
火焰子彈掠過天空，在這夜幕天穹下劃亮出一道赤焰光弧飛向法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