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呆呆地站在那里,聽著血腥紋章呆板而無感情的聲音,心神一陣恍惚。
隨著血腥紋章的提示,沈奕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好象出現了一些奇特的變化。
首先就是他看周邊的事物果然更加清晰了。
原本需要仔細觀察才能入目的那些景象,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細節景物,如今只是掃了一眼,竟然就歷歷在目。
就是那一眼,他清楚的看到戰場上勝利已經完全朝著自己這邊傾斜,南區的冒險者們正在亡命奔逃,但已經注定不可能逃過薇娜洪浪等人的追殺;
他看到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帕羅,躺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他看到不遠處的地面上,一只金色甲蟲在緩慢爬過;
他看到林中微風襲來,一對鳥兒停留在樹上歡聲歌唱;
他看到風吹土揚,漫卷在他的腳下;
他甚至能看到遠處帝國假日酒店那邊正在冉冉升起的煙霧…
他看到許多許多內容,以至于這一刻,仿佛瞎子睜眼看世界,眼前的景象繁華繚亂,他卻絲毫不感覺難過,只有新奇美妙的感覺。
由于天賦能力的系統化,使得沈奕能夠更加清楚客觀的去感覺這個世界,因此加成效果雖然有限,感覺卻是無限美好。
閉上眼睛,他仿佛一下子穿越回過去,站在這空曠的土地上,他看到了自己剛才瞬殺那冒險者的動作,干凈利落;他也看到了溫柔他們三人是如何活活虐死那名浪人的。所有的景象都象是被錄影機錄下來般,清晰的刻在腦海中,可以讓他從任意角度觀察與記憶。
這就是三維影象記憶嗎?
將原本應當是模糊的記憶更加具現化,仿佛置身于真實世界。
竟然使他可以從任意角度去觀察先前發生的一切。
沈奕又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感覺更加靈活了許多。
他隨手轉動了一下左手的吸血鬼之觸,這小巧鋒利的匕首在他指尖上滴溜溜地轉著圈。
沈奕一時興奮,動作越轉越快,漸漸的匕首便如活一般在他的手上跳動,在指間穿梭來去,甚至甩出了一個個特技般的動作。匕首在他的轉動中虎虎生風,最后竟然化成道道光影飛削,看得人眼花繚亂,幾乎無法捕捉痕跡。片刻后,沈奕突然左手一伸,手掌翻動,吸血鬼之觸消失不見,右手卻出現了那把靈火槍。
沈奕隨手一甩,右手的靈火槍如風火輪般轉動起來,同樣在沈奕的手上跳動出精彩的花樣,最后沈奕唰唰唰連轉幾下靈火槍,猛的往自己腰側一插,動作象極了美國西部牛仔,外型酷斃,鏡頭感十足。
“哇哦!你是怎么做到的?”溫柔大叫著沖沈奕跑了過來。
“你指哪個?”沈奕笑問。
“這個,還有剛才那個。”溫柔指指沈奕的手,再指指地上的那名冒險者。
洪浪他們在殺死那浪人后就看到沈奕最后的攻擊動作,頓時被他的進攻所驚呆。待到沈奕格斃那冒險者后,只是發了下呆,隨后就玩起了手里的槍和刀,而且動作敏捷快速,令人眼花繚亂,看得眾人一楞一楞。
沈奕把手里的槍轉了一圈,隨口道:“這個是普通人都能掌握的,不是很稀奇吧?”
“問題是你沒練過。”
“這里是血腥都市,很多東西不需要訓練的。”沈奕捏了捏溫柔的臉。
溫柔手指一指沈奕:“不許扯東扯西,老實交代你怎么會的。”
沈奕的那個捏臉動作讓她微微有些臉紅。
沈奕眼神向薇娜那里瞟了一下,溫柔立刻明白,沒有再問下去。
盡管現在是盟友,但盟友只是盟友,有些東西還是保留些比較好。
此時戰斗已經結束,南區的冒險者一人跑掉,四人被殺。
跑掉的那人,至少有半數責任得怪在沈奕身上。
誰叫他剛才動手時過于令人吃驚,以至于大家光顧著看他表演,動作上難免有了疏漏,才給了對方機會。誰也沒想到,一個不是近戰特長的冒險者,剛才竟然能打出那樣的拳路來,尤其隨后沈奕還玩起了雜耍表演,看得人不得不嘆為觀止。
打跑了敵人,接下來就是收拾殘局。
那遠程施法者帕羅還躺在地上,沈奕走過來看看,他果然還活著,只是被打得生命力已經下降到岌岌可危的地步,藥物也全部用完,因此只能趴在地上等待生命自動回復。
沈奕連忙對他使用卑鄙之醫療術。3級的卑鄙醫療術,可以一次性恢復50點生命,雖然無法讓帕羅全愈,但至少不至于看上去象個死人了。
到是費勒那被砍成兩截的鼻子,變得丑陋而可笑。沈奕的技能和醫療彈都僅可恢復生命,卻無法治療殘損類傷害,只能讓他回到血腥都市以后再修復自己的鼻子了,倒霉的是費勒因此而出現呼吸困難。
他嗡著嗓子說:“就象是被溺在水中卻又死不了的感覺,你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痛苦。”
“別擔心,回頭給你瓶生肌散,那東西無法恢復生命力,但是可以治療外傷,恢復肌體組織功能,應該能治好你的鼻子。”沈奕拍拍他安慰道。
吸取了上次用一瓶價值五百血腥點的中級恢復藥水救人太過浪費的教訓,沈奕在這次進入X戰警世界之前特別選擇了一些可以恢復創傷卻無法恢復生命力的藥物。這樣一來,就正好可以和自己的醫療術結合使用。
“那太感謝了。”
沈奕笑道:“不用謝,是賣給你,400點血腥點,價錢比商店貴一倍,你可以選擇不要。”
費勒很是看了沈奕一會,想了想回答:“我想我情愿享受被溺在水中的感覺。”
沈奕無所謂地聳聳肩。
薇娜也走了過來:“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你救了我們。”
說著,她把一個箱子扔給沈奕,那是先前被他們殺死的冒險者掉落的,沈奕毫不客氣的收下,然后轉手扔進了金剛。由于金剛的異能對搶箱子非常有效,因此他已經成了團隊中專門負責保管箱子的人。除了李旭和楊平的箱子是交給了安雯處理,其余的六個箱子都歸他們。
這刻沈奕在給其他人療傷,金剛和洪浪則老實不客氣的打開箱子看收獲。
“沈奕,看看這個。”
“什么?”
一樣東西向著沈奕腦后砸來,沈奕頭也不回,反手抓住飛來物體。
那是一個奇特的鏈爪。
“飛爪,可用于攀緣,滑翔的特殊工具。能夠附著在范圍100米內的任何指定物體上,可用于抓獲物體又或者將使用者自身拉扯到指定目標地點,要求重量不超過75公斤。當目標使用本工具時,處于空中滑翔狀態,對遠程攻擊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躲避效果,對遠程技能百分之十傷害削弱效果,滑翔時間315秒。使用次數15/20,充能后可繼續使用,可升級。”
沈奕看了下這東西,對洪浪道:“那個北區冒險者的箱子給的?”
洪浪嘿嘿一笑:“恩,你是我們中遠程最強大的一個,我看挺適合你的,而且…我和金剛都他媽超重了。”
這飛爪正是那冒險者最后用來逃避攻擊時所使用,難怪當時沈奕連開數槍都未能打中他,原來還有百分之六十的遠程傷害躲避效果。這飛爪的主要作用是可以讓人來去自如,行動更加靈活,相當于讓人成為蜘蛛俠,雖然次數有限,但好在可以充能使用。
算起來那冒險者身上也沒什么好裝備,能掉出這飛爪,沈奕覺得已經是老天有眼了。
他問洪浪:“其他的箱子開出什么了嗎?”
洪浪搖搖頭:“運氣不好,都是些垃圾道具,下次得找些富人來宰了。”
說著把收獲拿給沈奕看。六個箱子里,兩份是恢復性食品。剩下四份,分別為音爆彈3枚,力量藥水(小)1瓶,飛爪和擴音道具各1個。
音爆彈:投擲后在44范圍造成120點的音爆傷害。力量藥水,服用后增加10點力量,持續時間1分鐘。
至于那個擴音道具到是個很奇特的小玩意。使用它后,可以在血腥紋章內擁有一次發表公開留言的機會。該道具僅可在任務世界使用,留言不得超過三百字,內容屬于公共留言,凡參與當時世界任務的每一個冒險者都可看到。
力量藥水則是臨時性提升5點力量,持續時間一小時。
對于初難度的冒險者來說,裝備還是個奢侈的夢,很少有人身上全身上下戴滿各種裝備的。大部分冒險者都是優先強化自己,只有進入如40點漲價的強化瓶頸后才會大規模的購置裝備。此外,裝備再多也不會比道具多。因此大部分箱子都只能開出一些恢復類,消耗性的使用道具,也并不稀奇。從概率上說,三到四個箱子有一件裝備到是比較正常的。比如沈奕他們上次三個箱子就開出一件裝備。這次洪浪開六個箱子竟然全是道具,只能說是人品有問題了。
洪浪固然無比泄氣,薇娜等人則看得心中大爽。
對他們來說,洪浪他們開出的箱子價值越低,他們的感覺就越好。
這與愛恨無關,純粹是酸葡萄心理。
“飛爪我要了。”沈奕不客氣的把飛爪收下:“把音爆彈給安雯吧,她有投擲專精,投擲距離與準確度都比我們高。”
安雯立刻道:“我還欠你們一千點血腥點呢。”
她指的是那毒鏢。
“是五百點。”沈奕糾正道。
“不!”出人意料的,安雯搖了搖頭:“是一千點,還有五百點是買你教給我的那些思考問題的方式。你說得對,單是考慮到我無法立刻付帳,你就有權力加價。”
“現在沒必要考慮這個。”
“可是我要考慮!”安雯大步走過來:“很抱歉我要走了,我們之間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
“走了?”洪浪詫異道:“你要去哪?”
安雯一揚脖子:“去完成我的競賽任務,接下來的競賽,我將自己去完成,不再和你們在一起。”
“為什么?”洪浪怪叫起來。
此刻誰都看得出來,這家伙對安雯有想法。
安雯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笑容。
她沒有回答洪浪的問題,只是拿出一塊奇特的符牌送到沈奕手里:“這是李旭箱子里的東西,我相信足夠彌補一切了。”
那是一塊用黑玉雕刻成的符牌,捏在手心中有種溫暖滑/潤的感覺。符牌上刻著奇特的花紋和一個奇特的火焰圖案,那火焰圖案的下面有還一行小字,上面刻著:
黑色追殺令。
“這是什么?”沈奕驚奇地問。
“李旭在新手任務中得到的獎勵,據他所說,是他在無意中觸發了一個隱藏任務后得到的。那是一個連續任務,必須在完成三次任務后才能得到正式的獎勵。他只完成了一次,而這個符牌就是引發后續任務的關鍵。它在不同的任務世界里會有不同的表現,只要時機到來,血腥紋章就會對符牌的持有人發布專署任務。根據李旭的說法,這個連續任務非常麻煩和危險,他也是運氣好才完成第一步,但是第二步自己也沒信心能完成。你也知道連續任務在血腥都市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你能完成它,一定會得到優厚的獎勵。就用這個,作為我對你救過我們的回報,以及音爆彈和毒鏢的價錢吧。”
沈奕微微呆了一下。
連續任務沈奕不是沒有聽說過。
它是比劇情任務更加難得,也更加難以完成的任務。說白了就是連續性隱藏任務。
沈奕在上次任務世界里完成過一次劇情任務,得到的好處就是榮譽勛章和那三千多點貢獻度,為他雙C級的獎勵奠定基礎。特殊任務的好處由此可見。
因此這個連續任務的符牌,其價值絕對不是一般的物品可以衡量的。
她等于是給了自己一塊通往寶庫的鑰匙。盡管要打開這個寶庫還需要經歷一些坎坷,但人有時候怕的不是挫折,而是毫無方向。
有了符牌,就有了努力的目標與方向,對沈奕來說,且不管這符牌最后到底能帶給他多大收益,單是給予他一次完成連續任務的機會,就讓他想想都感到興奮。至于說到價值,那反而難以估算,畢竟它取決于最后的收益。但是沈奕估計,最后的收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低于C級獎勵。
“謝謝你。”沈奕很認真的道。
安雯沒有理他。
似乎是看出安雯心中的不樂,洪浪走過去低聲對沈奕道:“你真不打算把她正式吸收進我們?”
沈奕搖頭苦笑:“你還沒看出來嗎?在棕櫚林里,楊平的死。”
洪浪一楞,腦海中回想起安雯對沈奕的大聲指責——那是一場沒有事先約定,完全是由安雯自己導演,并在最后通過默契完成的騙局式反擊。
沈奕低聲道:“我是第一個發現那個冒險者用脫離卷軸進行反擊的人。如果我不是出聲警告而是開槍射擊,有很大可能阻止楊平的死,但是我將無法再集中精力找到那個家伙,也就無法對他進行突襲…對安雯來說,她說過的那些話,也許不僅僅是場戲,洪浪。”
洪浪呆滯地看看沈奕,再回頭看看安雯。
原來是這樣嗎?
盡管安雯一直沒有表現出對沈奕沒有出手的不滿,但是在她的心中,或許也曾期盼過沈奕當時能放棄計劃,立刻出手救人吧?
盡管她也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他們又要等待下一次機會才有可能捕捉住對方的藏匿,那意味著時間的被消耗,而薇娜等人卻等不起;
盡管她也知道,沈奕并不是不想救人,只是脫離卷軸導致的無法使用技能使每一個人都以為那冒險者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瞬殺楊平,從而忽略了那冒險者的極限暴發力與對要害攻擊的精確掌握能力。
她知道沈奕也在后悔判斷的失誤,她知道如果再給沈奕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會選擇救人,但是這不代表心中的憤怒就能平息。
感情是種很古怪的存在,很多時候無法你用理智去克制。恰恰相反,當你迫切的想要去做某事時,你會自己給自己找很多理由。就譬如你喜歡某人,那么他的一切都是好的,黑的也可以成為白的;若你不喜歡某人,那么他的所有優秀在你的眼中,也是不值一文的。
只要你愿意,你總可以找出足夠的理由去討厭一個人。
安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討厭沈奕,但她就是討厭。
而楊平的死,給了她一個很好的,不原諒沈奕的借口。
也許是因為他那冷傲的態度傷了自己的自尊,也許是因為他讓自己損失了兩名重要伙伴,也許是因為在毒鏢的問題上他算計自己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蠢女人,也可能和他救自己時用槍頂著自己的頭強行搶走內迪尼爾有關。
總之,她就是討厭,甚至是主動的想去討厭這個人。
所以安雯終于做出決定:離開這個團隊!
沈奕這刻的低語,聽得洪浪大嘆了一口氣。
他輕聲地問沈奕:“她這么生氣…不會是和他們中的某個…”
未等沈奕回答,安雯已經走了過來。
她大聲道:“我和他們都睡過覺。”
說著,她轉頭向自己的車走去。
眼看著安雯發動車子離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無語。
良久,金剛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笨蛋,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來,問個屁啊。”
洪浪心喪欲死。
溫柔則捂著嘴偷笑。
誰都看得出來,洪浪對安雯有意思了。
在今日不知明日的世界,人們學會了麻醉自己,放縱自己。
所有的規矩,教條,道德,人倫,全部都在這生存的重壓下崩潰。
原始的人性漸漸顯現。
人們肆意的放縱自我,有些事,本就不值得太過稀奇。
但是對洪浪來說,這不啻是一個打擊。
望著安雯的遠去,沈奕長嘆了口氣:“算了,人生總有聚散離合,不可能合作過一次就一直合作。我們還是把精力放在眼下吧。”
說著打開血腥紋章看了下排行榜:“東區目前暫時位列第一,但是人只剩下17個了。南區也是17人,現在是最后一名,他們基本沒什么翻身機會了。現在的問題是北區,他們還有21個人,暫列第二,但是和我們差距不大。不過好在現在距離競賽結束還有十六個小時多一點,我們就快勝利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將全力以赴。”
“既然這樣,那就回去找小家伙吧。”溫柔道。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有人向著這邊匆匆跑來,正是胖子羅昊。
看到胖子一個人匆忙慌張的跑過來,沈奕心中一緊。
遠遠的看到沈奕,胖子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偽善面具遮擋了他的臉,使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從那瘋狂的腳步,還有浴血的全身,卻可以看出面具下的那張臉,必定是充滿了焦急與惶恐的。
未到胖子趕到,沈奕他們已經先沖了過去,一把揪住胖子的脖子大叫道:“你怎么一個人過來了?內迪尼爾和小杰瑞呢?”
“他們被搶走了!”胖子大叫:“是美國政府軍干的,他們來了二百多人,我打不過他們!”
沈奕的腦袋嗡的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