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漂浮之界三層天,八玄絕神宮城內。
大殿的墻壁上鑲嵌著明珠,光色幽暗凄冷。
四個人正在燈下談話。其中一人,脖生鱗甲,獅鼻麟角,膚色如火,眸生重瞳,正說道:“明尊陛下不必動怒,且讓那小兒猖狂一時,鈞某以為當前最重要大事莫過于怎樣引太昊王佛入彀!”
只剩下一對兒殘翅的明尊面色灰白,稍許有些狼狽,沉聲道:“本座慚愧,竟連續折辱在姓顧的小輩手下,此事雖有本座大意之因,卻也不能排除這小輩天命不凡之由,所以,本座以為此子還是越早除掉越好。”說著,轉頭看向旁邊一名黑發俊逸青年,道:“玉虛道兄以為呢?”
這人正是得顧天佑凝聚五德真身的玉虛道祖,聞言立即額首道:“明尊陛下言之有理,鈞天道友所說也切中要害,今天這個局面是我們籌謀多年,又期盼了許多年的,魔王將至,盤古天域的大限已到,咱們要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能獻給魔王一個什么樣的天域?”
這番話老成持重,兩邊都不得罪,卻也點出了孰輕孰重。
另一人是個黑胡子的長者模樣,道:“盤古天域的圣尊們雖已不知所蹤,但留下來的王佛和公孫無極也都不是簡單之輩,咱們跟他們打了這么多年交道,都清楚這倆人的心智手段,這一仗注定是要打的,關鍵是怎么打才能盡量少的造成破壞,如果這一方天域損耗過巨,這一仗便得不償失,我們兄弟也就無法在魔王面前交代,說不定魔王一怒,你我各位都會被他老人家一口吞噬了去。”
他的這番話比起玉虛道祖來則要重了許多。
“找到真正的天命者是為了殺死未來,干掉太昊王佛則是為解決現在的攔路虎。”玉虛道祖道:“這二者之間并不存在矛盾,只是稍有輕重之別而已,就目前的態勢看,還是先以干掉王佛為主,李炎傳訊說王佛已經親至無窮碧,只要鈞天兄你一出現,擺出要親自出手對付楊九霄的架勢,他必定會出面阻攔。”
鈞天感覺受到了重視,立即表態道:“二位尊者放心,鈞某必定不負重托!”
明尊有些不甘心,問道:“青葉靈界里的那小子該怎么辦?”
黑胡子長者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道:“此子屢次壞我大事,造化靈界中還吞了我的元圣之身,要說仇恨,我比明尊陛下更深,只是事有輕重緩急,你我圖謀的是一方天域的大業,不能因為一個小輩就亂了大計,他既然已經自投羅網入了日歸城,就等于落到了我們的手心里,陛下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明尊點點頭,道:“左圣之言句句如金,在下心悅誠服。”又道:“不過本座以為,既然伏羲氏曾經留下偈語說會有天命者秉承盤古意志,力挽狂瀾,挽救盤古天域命運,你我便不得不防,本座以為這個顧天佑實在是太可疑了!”
鈞天道:“本王倒不這么認為,這小子是混沌元靈轉生,蒙昧愚頑了幾十萬年的蠢物,孕生靈智不過幾十年間,能有多大道行根基?要說可疑,還是那白水猿最可疑。”
明尊還想再說些什么,左絕天一擺斷道:“陛下稍停片刻,再聽左某一言,對于陛下的判斷,左某其實是深以為然的,比較而言,白水猿雖然孕生于造化靈界,性靈飛揚天賦了得,甚至生殺難滅,但實力始終未達元圣大尊境界,顯然是受到自身局限所致,既然是天命所歸,這樣的進境未免慢了些。”
鈞天和明尊一下子沒搞明白他這話的根本意思,二人彼此相視一眼,又一起轉向左絕天。
“二位不必疑惑。”左絕天續道:“左某的意思是關于天命者一事撲朔迷離,還不宜過早做出判斷,首先這個說法由伏羲氏起,雖然他精通陰陽八卦易數演化之道,卻也未必就能看的那么遠,就算看到了未來,也不見得說的就是實話;其次,他提出天命者之論的時候已經收了天蓬做弟子,后來離開的時候又傳了三件頂級道寶防身,各位請想,這個天蓬難道就不可疑嗎?另外還有龍圣敖東來的那個兒子。”
玉虛道祖接著道:“要說次一輩的這些強者,這個敖坤也堪稱翹楚了,昔日盤古大神被尊為祖龍圣帝,龍族這些年來自敖東來以下,要說天賦最高的當屬這個敖坤,王佛雖然借水圣之手把他鎮壓,卻始終壓而不殺,未必沒有磨礪之意。”
左絕天道:“所以,這幾個都有極大嫌疑,細細推敲起來,這個顧天佑反而根基最淺,可能性不是沒有,但還不能算是迫在眉睫需要除掉的,其實老夫心中還有一個人也很可疑。”
鈞天元圣道:“左圣說的可是雷霆巫國的那位新帝君?”
左絕天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個孫京飛。”又道:“當年殺后羿大帝那一戰老夫至今想來猶有余悸,事實上在大荒時期,此賊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被視作天選之子,如今殘靈不滅,又得到公孫無極全力支持,相信很快就會再成為你我的眼中釘,誰又能說他不會真成為那個天命所歸之人呢?”
“左圣難道不想干掉一個是一個嗎?”明尊心有不甘,狠狠的說道:“這個顧天佑就在眼皮底下,翻手之間就滅了,錯過了這機會,萬一日后成了氣候,你我豈非遺憾終身?”
“干掉是一定要干掉的。”玉虛道祖道:“不過未必一定要咱們出手,如果我們兩個這時候暴露身份,說不定王佛就會警覺而壞了這邊更重要的大事。”加重語氣道:“日歸城和趙元龍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但若是得知本座在此那就不同了。”
明尊道:“炎帝在王佛身邊臥底,鈞天兄要進入無窮碧參戰,本座雖為敗軍之將卻還敢言勇,只需二位尊者把趙楊兩家精銳借本座,再以陣勢配合,必定能旗開得勝手到擒來。”
正說著話,左絕天忽然長眉一軒,凝神聆聽了片刻,道:“這小子怎么出來了?”
“誰出來了?”鈞天元圣問道,隨即凝神傾聽了片刻,也面露驚訝之色道:“這頭膽小怕死的蠢豬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