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庸俗化是人之本能,平凡世界的本質就是庸俗,即便是高高在上的軸心世界也未能免俗。
在這方面,顧天佑無疑是個天才。
中年漢子聽到顧天佑的問題后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驚駭又帶著怒意的目光看著野鶴,問道:“老弟,你這是什么意思?”又帶著威脅之意說道:“據我所知,玉虛門對你的通緝還沒撤銷吧?別忘了,我幫過你一次,而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野鶴一臉懵逼的看了顧天佑一眼,顯然是對計劃突然改變感到不滿。顧天佑嘿嘿一笑,道:“司徒兄你先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想少走些彎路,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找兩個或三個人,如果你能幫我找到,那就一事不煩二主,如果需要很多環節才能找到,那我就僅僅是希望能有更直接的法子,請相信,我是來交朋友的,不是來樹敵的。”
中年漢子神情凝固了一會兒,緩緩坐下,盯著顧天佑道:“你說你是為了找人?”
“什么樣的人?”
顧天佑道:“兩個或三個男人,我不是很確定,也許還有一個龍族的女人。”
“外來客?”中年漢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把目光投向野鶴道人。
野鶴點點頭道:“你知道我上次冒名偷渡的目的地,很不走運,我又回來了。”
“懂了。”中年漢子道:“看來你們不僅是要找人,還需要一條回去的路?”
顧天佑道:“回去的路我可以自己慢慢找,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打聽到我要找的人的消息,然后再決定要怎么離開這里。”
中年漢子看一眼野鶴,道:“你知道規矩。”
野鶴道人道:“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拿到四個魔女國的合法身份和一個飼養妖獸的準許證,但現在,我不確定我們究竟需要什么了,一切你跟這位顧老大談吧。”
“四個魔女國的合法身份?”中年漢子的眼睛亮了起來,道:“你們有那么多金幣嗎?”
顧天佑道:“只要你能幫到我,金幣多少都不是問題,我有的可以直接給你,我沒有的可以去賺。”
中年漢子愣了一下,道:“你還是堅持要認識這里的老大?”
“毫無疑問。”顧天佑點頭道:“這樣我可以省略很多中間環節,而且我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請相信,只要你能幫上忙,我是一定不會讓朋友失望的。”
中年漢子沉吟不語,顧天佑擺擺手,小狐女立即走過去,玉葫蘆一抖,嘩啦一下便是一千枚金幣倒在桌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中年漢子的唇角抽了抽,目不轉睛的看著顧天佑,道:“這些金幣不是小數目,可以買很多東西,甚至足夠地下底層的那些巨人族奮斗一生了。”
顧天佑道:“生活就是這么不公平,而我是一個很講究公平的人,只要你對我有用,我就不會對你吝惜,這些只是你替我搭橋認識這里的老大的定金,事情若是談成了,至少還有這么多。”
中年漢子搓著雙手,眼中閃著灼熱的目光,關節都鼓出來了。顧天佑嘿嘿一笑,沖著小狐女又一擺手。
秋靈兒用手指隔空一招,那些金幣一枚枚虛空漂浮起來,接著忽然好像子彈一樣銳嘯飛出,深深的嵌入到四周的混凝土墻壁中。最后她用手一招,那些金幣又紛紛從墻壁中飛出來,一枚枚整齊排列在中年漢子的眼前。
“還沒請教尊姓大名?”顧天佑笑問道。
“司徒。”中年漢子死死盯著眼前的金幣,額頭上的汗水刷的一下流了出來,顫聲道:“我叫司徒韜,腿沒受傷前,大家都稱我做快腿司徒。”
“我叫顧天佑。”顧天佑笑道:“給面子的都叫一聲天佑哥。”
“你,你好,天佑哥。”司徒韜嘿嘿干笑說道。
顧天佑擺擺手,那些金幣立即原封不動的回到桌子上。秋靈兒后撤一步,向著司徒韜一擺手,示意道:“這些歸你了。”
司徒韜道:“無功不受祿,你所求的事情我不敢應承,只能說盡力而為。”
顧天佑道:“我就要買你這個盡力而為,金幣你先拿去,成與不成我不會為難你。”
司徒韜仍然不敢將金幣收起,道:“你們是從地表世界過來的,看尊駕手筆就知道你在那邊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要見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人物,不講規矩就是他的規矩,如果你們遇到了麻煩,一切與我無關。”
顧天佑呵呵笑道:“要做任何事,不付出代價或承擔相應的風險是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要見的是什么人。”
“還有一個疑惑想請天佑哥回答一下。”司徒韜瞥了狐女秋靈兒一眼,道:“馭使九品人物為奴的大人物我不是沒見過,但是能馭使涂山氏王女的,我卻是生平僅見,不知我看的可對?”
“你眼界很寬。”顧天佑點頭道:“怎么瞧出來的?”
“念力控物是涂山九尾王族的先天稟賦。”司徒韜說道:“涂山氏是妖族十九大王族之一,震旦古地里都有一席之地,干我們這一行的,可以沒有本事,但絕不能沒有眼色。”
顧天佑道:“你不覺得自己關心的事情太多了嗎?”
司徒韜道:“趁著我現在還有拒絕的機會,您的事情我不想摻和。”說著,斷然拒絕了面前的金幣誘惑,起身要走。
顧天佑懶洋洋一招手,屋子里憑空出現一團云氣,隱約有雷光閃爍。懸停在司徒韜的頭頂上,道:“你已經摻和進來了,現在說不想恐怕來不及了,做我的人,還是不做人,你選一個。”
“你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司徒韜看著野鶴道人憤然道:“我早就跟你說了,我們兄弟雖然欣賞你們的勇氣,但絕不會參與你們那些事情。”
野鶴道人一臉為難看著顧天佑,想要勸兩句,卻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梟者無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不可能給他這個面子。只好沖著司徒韜抱拳道:“你相信我,貧道是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顧天佑道:“你寧愿五雷轟頂飛灰湮滅也不想給我們引薦一下這里的老大?”
司徒韜道:“尊駕不用法寶便能施展雷法,這樣的神通簡直堪比圣人,要殺我等不過舉手之勞,我們這些地溝中求存的小人物,雖然只能隱身在世界的另一面中,但也還記得道義二字,讓我出賣朋友,不妨把我殺了吧。”
雷云初現,最驚悚的其實是那只火狐貍。嚇的懾懾發抖,尿都出來了。難聞的氣息散發開來,顧天佑招手將雷云收回混沌元界當中。本意是想嚇他一下,卻沒想到這位還真講義氣,寧死也不肯出賣朋友。
貓有貓道,鼠有鼠路。作為常年在黑白兩界之間跳舞的一代梟雄,顧天佑從一進入光明神廟的一刻起便決定不能按部就班的被野鶴道人和吉娜牽著鼻子走。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除了司徒韜這個人比較倔強有些出乎意料外,其他一切都還盡在掌握中。越是有原則的人越是弱點鮮明。
顧天佑淡淡道:“之前好像聽說你還有個女兒?”司徒韜頓時一愣。顧天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是選擇信任我吧,我沒有去找那些明面上的神廟管理者們,也沒去找負責這片區域的八部天兵,卻單單找上了你們,正是源自對你們的信任,仗義每多屠狗輩,而我們其實是一類人。”
司徒韜又看了看野鶴道人,疑惑的問道:“這位真不是順天道或者義儒教的人?”
野鶴道人立即拍胸脯保證:“決計不是,司徒兄請放心,我們真只是來找人的,這位顧老大真就只是想跟你們五義幫交個朋友。”他說著嘆了口氣,又接著道:“貧道是什么人,你老兄還不清楚嗎?”
司徒韜道:“不是我不相信道兄你,而是我們五義幫最近正經歷一件麻煩事,不得不小心些。”
“什么麻煩事?”野鶴道人問道。
司徒韜道:“光明神廟大祭司奧克雷有意洗牌,假借清除異端為名,搞了多次清洗行動,實不相瞞,我們這些人最近的日子都不好過,這個時候你們忽然來拜訪老大,讓我怎能不多心?”他頓了一下,又道:“奧克雷是火系法師,與烈火老祖關系密切,而火狐一族跟烈火老祖的關系卻是眾所周知的”
“原來如此。”顧天佑笑道:“敢情問題出在了這只孽畜身上,這倒是怪不得你對我們不放心了。”
“并不全是因為你和這只火狐。”司徒韜瞥了一眼野鶴道人,道:“我們這些所謂江湖幫派,不過是一些沒有師承后臺的苦哈哈湊到一起抱團取暖而已,對順天道和義儒教的那些拯救蒼生的大計不感興趣。”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好好活著著實不易。這當中關鍵是好好二字。而他們所剩下的僅僅是活著而已。話說到這份兒上這個司徒韜還沒有動搖的意思。顧天佑嘆了口氣,道:“金幣你拿去吧,剛才的事當沒發生,我需要四個合法的身份,你把這件事辦妥了,我再額外多給你三百個金幣。”
司徒韜道:“你不打算用我女兒要挾我了?”
顧天佑道:“強扭的瓜不甜,人在江湖走,盡量少做些太勉強的事情。”
司徒韜點點頭,收起金幣,道:“你們不是要找人嗎?我建議你們去三百三十三層的奴隸市場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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