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狄浩然現在是深深體會到了這句話所帶來的痛苦。算上兩小時前那一次,已經是第四次逃出敵人的埋伏了。前兩次都安然無恙還大殺四方,可這次遭遇的埋伏卻是一支荷槍實彈的特種部隊。那個操蛋的大哥還怕坑不死兄弟,這次安排的遭遇埋伏的地方是一片開闊地,一露頭便遭遇了亂槍突襲。玄界之門/bqge54197/。
記得當時身中數槍。先前在北美中了神族一號的基因毒素,后來用八大神族的血清治好了,卻對魂魄造成了傷害,留了個沒有痛感神經的后遺癥。好處就是三魂當中有一魂領悟到了時空運轉的規律,并且可以加以利用的奇異能力。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間,而且能控制的對象也只局限于神魂修養不如他的。
要不是身上穿了一身精英級的機甲,這會兒早已陳尸當場了。看著這身黃金城里的秘密科研基地唯一復制成功并且經過羅毅妙手改裝過的機甲,心頭又忍不住一陣溫暖。這件機甲太寶貴了,除了保留了那件將軍級鎧甲的獨特防御功能外,還配置了輕火力,和飛行翼的滑翔功能。本來是城主專屬的,如果不是顧天佑強迫他穿上,肯定輪不到他。
狄浩然從兜里摸出個小瓷瓶,猶豫了再三,最終又放回到懷中。這東西叫什么鱉裙膏,據說是大哥從昆侖山里采集到的寶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珍稀程度可想而知,總共就只有這么多了,全給了他。
此刻,他正容身于一座小山神廟內,神位上供奉的是個丑怪惡神,靈幡上寫著漢字夾雜著日文,看樣子是東瀛占領時期修建的,這個鳥神瞅著也不像什么正八經兒的山神,做個雕塑都透著節儉和詭異。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入耳來,狄浩然猛地警醒坐起,廟門口閃出一個中年人來,身著和服,蓄著東瀛武士們傳統的大銀杏發式,一雙眼猶如夜空,缺了一只手臂,儀態十分從容。
“這是山鬼,是東瀛神話中專門捉人心中惡鬼的神,很靈驗的,你真不該對神不敬。”中年武士的腰間懸了一把古劍,不足二尺長的樣子,劍鞘似乎已經糟粕腐朽,看上去千瘡百孔。他一邊打量著狄浩然,一邊繼續說道:“不愧是號稱殺神的人物,只是身上的殺氣便讓我心悸又興奮。”
狄浩然肅立不動,獨眼射出一道寒光,釘子似的將來人鎖定,道:“三魂圓滿的大宗師,你應該不是無名之輩吧?”
中年人微微額首,自我介紹道:“我是柳生石舟齋,天佑城殺神對我可有耳聞?”
狄浩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寧愿從沒聽過你的名字。”
柳生石舟齋道:“我應該多謝你的贊譽。”他拍了拍破爛的劍鞘,又道:“可惜,我受人之托來取你首級,今天你我之間必定要有一人倒下,我的劍傳自祖上叫做五行,此劍大兇,從流入東瀛算起,共計十八位宗師人物死在此劍下。”
“我們柳生家認為,有名字的刀劍,應該像人一樣受尊重,甚至比人受到更多的尊重。”柳生石舟齋不慌不忙抽出劍來,繼續說道:“在傳說中,這樣的刀劍能夠改變人的命運,等同山神靈鬼,可惜我們過于在乎那位祖先的中原人身份了,為了擺脫家族對他的依賴,這么多年一直醉心于雙刀流的研究,直到近年我才意識到這樣的劍才是最強的殺人利器。”
這把劍黯然無光,有著死一樣沉寂的氣息,漆黑如墨,薄如蟬翼。柳生石舟齋把它從劍鞘中抽出來,就好像釋放了某個邪魔。狄浩然目不轉睛看著,道:“確實是一把好劍。”又道:“真正的殺人劍不必華麗絢爛。”
如果是黑夜,這把劍應該會更可怕。他想起曾聽顧天佑說起柳生家是掌握了御劍奧秘的家族。黑夜里,這樣一把劍無聲無息的接近任何人,只是想一想便覺著可怖。
柳生石舟齋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會找到你?難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你的命?”
狄浩然不屑道:“你們這些小鬼子,總喜歡耍弄心理戰這套把戲,你想亂我心緒再尋機出手,都是切腦袋吃飯的,何苦做這個無用功?”
柳生石舟齋撇起一絲微笑:“不管是不是無用功,該說的還是要說。”繼續道:“你被小人出賣給了三仙閣,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境,他們之前針對你的兩次暗殺行動我都在暗中觀察,你不愧是一部運轉精密的殺人機器,像你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很難得,如果今天死在這里,實在是很可惜之事。”
兩軍對壘,攻心為上。他說這么多無非就是告訴狄浩然,你已經被人出賣孤立無援,外面天羅地網等著你,并且我已經看清楚你的出手,對你的實力了如指掌。
狄浩然不為所動道:“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廢話,你們柳生家的人殺人都是用嘴巴的?”
柳生石舟齋嘿的一笑:“殺人是一種藝術,好比烹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喜歡品味每一個細節,對比而言,你的做法未免有些粗俗了。”
狄浩然冷笑:“你再怎么故弄玄虛也掩蓋不了身上那股子鷹犬的氣息,就跟你們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國家一樣。”
柳生石舟齋的心性修養高深,倒不至于被一句話氣的亂了方寸。眼見狄浩然氣息不亂,心緒穩定,料知再說什么也不會起作用,于是不再廢話,踏步上前,黑色的劍,緩緩遞向狄浩然。
顧天佑被葉少鐸帶進一間屋子,進門便看見林宏瑾和陳鴻泰。一個身高兩米以上,肌肉發達簡直不似人類的高大白種人站在二人身后,正是肖龍閣的入室洋弟子阿里漢。
葉少鐸點頭哈腰告辭離去,顧天佑單槍匹馬來到三人面前。
“你就是胡林翼?”林宏瑾看上去比上次見他時竟似年輕了許多,滿頭白發成了黑發,紅光滿面,皺紋淺淡,看面相不過是五十許的中年人。
這老家伙的妖筋道索是顧天佑親手掐斷的,按理說,以他的年紀,失去了道魄本源,縱然神魂不損也幾乎不可能恢復修為。顧天佑心中暗自驚疑,點頭道:“是。”
陳鴻泰問道:“你提供的消息是準確的,我們已經盯死了狄浩然,我現在需要知道的是天佑城方面除了這個殺神之外,還有沒有備用人選?”
顧天佑假做遲疑了一瞬,道:“據我所知是沒有了,但我們跟天佑城之間只是相互配合的關系,腦袋別褲腰帶上賣命的活兒都是我們的,國安那邊經費充足,請得起外援,我們也只有配合人家的份兒。”語帶不滿:“曹總退休后總參情報局這邊換了一些領導,我們現在就是后娘養的,經費不足也就罷了,什么好事兒都輪不上,要命的事情卻從來躲不過。”
同行是冤家,這句話放諸四海而皆準。顧天佑這么一說,林宏瑾和陳鴻泰也都深有感觸,后者感慨道:“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那邊也沒比我們這邊高明到哪去,綠營猖狂,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林宏瑾在國內多年,熟知其中內情,道:“國安和軍情局爭名奪利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曹鴻恩沒退休之前還能勉強跟孫明申抗衡,他這一退休,你們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又道:“這么說來你也不能確定天佑城那邊沒有安排備選方案?”
顧天佑道:“這個我無法肯定,不過我能確定的是,這事兒是天佑城的人發現的,已經驚動了最上層,那邊一聽丟了兩枚紅旗11,上上下下都慌神兒了,我們鯉城軍分區情報科也就是因為就在眼皮子底下所以被派來打個前站,配合天佑城那位殺神的行動,后續那邊肯定還會再派人來的,說不定下次顧天佑也會親自過來。”
林宏瑾目露兇光:“他要是敢上島,三仙閣必定讓他有來無回!”
陳鴻泰又問道:“那邊如日中天,你們的親人朋友都在國內,就這么叛逃過來,不覺得不值嗎?”
顧天佑道:“男兒志在四方,與其屈身于宵小鼠輩之下,不如抓住機會闖蕩一番,現如今這個時代他們也不敢搞株連九族的那一套,我要是能在這邊干一番事業,有了錢自然能把他們移民到國外去。”自嘲的笑笑,又道:“實際上我一出來就被葉五爺識破了,本就沒多少選擇不是嗎?”
林宏瑾額首道:“說的很好,男子漢就應該有這樣的氣魄和決斷,你放心,只要是真正的人才,三仙閣一定有你發揮所長的機會。”說著,從隨身兜里拿出一張卡來,道:“我們是不會虧待真心追隨的教民的,這是三花道的身份信物,天地人三花聚頂,你歸屬到人花堂下,今后忠心辦事,必定大有作為!”
顧天佑忙上前雙手接過來,遲疑的看著林宏瑾:“胡林翼感謝幾位首長收留大恩,我也不知該怎么稱呼您?”
陳鴻泰道:“我們這邊不叫什么首長,我兄弟之上還有一位肖教主,至于我們,你可以稱他林師,叫我陳師便好。”
顧天佑又看了看阿里漢。林宏瑾道:“這是我教的護法金剛神,你叫他阿護法就行。”顧天佑忙主動招呼寒暄,這個阿里漢卻是神情倨傲,只是微微點頭,顯然是不大瞧得起顧天佑這個叛徒。
林宏瑾看一眼時間,轉頭對陳鴻泰說道:“跟龍皇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狄浩然應該落網,咱們是不是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