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翠秀美的竹海中,有個寂寞的姑娘在那里歌唱,她的眼睛比星星還亮,她的歌聲比湘妃竹更多情。Δ看Δ書Δ閣К路過的小哥哥呀,如果你看到她對著你笑了,你就該拉住她的手,陪她痛飲到天亮,不讓她再寂寞里唱寂寞的歌。酒杯里的女兒紅已被深埋二十九年,今晚她要請你盡情品嘗,哪怕明朝各奔西東。
我家有一年四季的春色,金錢和權勢扎成的籬笆擋住了欣賞的目光。女兒紅的醇香已將滿園春色染上了色,膽大的小哥哥呀,你已經邁過了籬笆,怎么還不到我面前來陪我喝下這一杯酒?
晚風輕拂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在為葉洛書的清唱小調伴奏。她穿了一條淡綠色長裙,半躺半坐在一張竹榻上,斜倚著紅木小桌,長發垂落下來,一絲絲如她的媚眼般風情萬種。不必贅述她的美麗,因為這山這竹海這人已經美若天成,任何修辭在這活色生香的美景面前都顯得蒼白乏味。
葉洛書柔媚的輕抬素手,食指溫柔的勾了勾。顧天佑望而卻步,笑道:“我怕你在酒里下藥。”
你不是我世界里的人,我是山間竹海的平凡女孩兒,你是怒海中潮頭搏浪的好漢,我們的故事并不一定要美好的結果,你楊帆遠去,我在山坡上依依遠望,你的背影成為我生命里永不褪色的風景。我會咀嚼著甜蜜的往事在歲月里慢慢蒼老,會在臨終前向整個世界微笑,告訴風,告訴蒼山竹海,告訴這寂寞無情的大海:我來過,我擁有過,我無怨無悔。
她用歌聲傳達著情感,那歌詞凄婉動人,宛如一闋寂寞閨閣里的詩。她越是卑微,顧天佑反而更加猶豫。
“沒種的男人,別忘了,是你主動約我見面的。”葉洛書坐直了身子,盤起一雙雪白修長的美腿,指了指紅木桌上的酒杯,道:“放心吧,同樣的傻事我怎么可能干第二次?不信你過來聞聞這酒的味道。”
這丫頭前后表現太不一致,顧天佑不免在心里懷疑自己被識破了,卻不記得哪里露了破綻,揉了揉鼻子,走上前道:“你這湯比先前那個藥還厲害。”
葉洛書喜滋滋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示意顧天佑坐下,道:“整片竹海都是葉園的一部分,這個地方是我平常最喜歡來坐一坐的,這竹樓還是我十八歲那年建的,那個時候的我還對所謂的完美愛情充滿幻想。”
這句話的指向再明白不過。顧天佑的心突地一緊,易容術已被識破,她果然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你現在也完全有條件繼續憧憬完美的愛情。”顧天佑沒有點破,繼續裝糊涂道。
葉洛書搖晃著酒杯,輕輕搖頭,道:“沒有什么完美的愛情,都是演給別人看的,完美不完美只有自己心里最有數,我在商海沉浮了十年,看到最多的就是人前完美夫妻,人后各自浪漫的假情假意,所以別把我當成真傻瓜。”
顧天佑道:“你不是傻瓜,你只是寂寞的有些饑不擇食了,龍致遠是個卑鄙小人,不值得你這么做。”
葉洛書明眸一閃,罵道:“王八蛋,你打算裝到什么時候?”
顧天佑嘆了口氣,輕揉面部幾下,恢復了本色,道:“如果可以,真希望能一直裝下去。”
葉洛書癡然凝望了一會兒,輕輕哼了一下,道:“現在嘆氣還有用嗎?打我屁股那會兒不是挺瀟灑霸道嗎?”
顧天佑轉著手里的酒杯:“你又是下毒,又是沉海的,我就打了三下屁股而已。”
葉洛書輕輕一笑:“男人的臉,女人的屁股是隨便打的地方嗎?”
顧天佑道:“我他嗎毒藥都吃了,還怕吃你幾口豆腐嗎?”說著,忽然出手將她攬入懷中,低頭深深一吻。
良久,唇分。天佑哥吻技千錘百煉,比武道修養還高一籌。自信的:“滋味如何?”葉洛書目色迷離,頭暈目眩,癡癡道:“他嗎的,前面二十九年全白活了。”說完,春貓兒似的主動撲了上來。
一個是寂寞春心動,久旱逢甘露。一個是濫情無度褲帶寬松的大梟雄,接下來的事情便只剩下水到渠成了。
殘紅片片悲欣交集,桃花源記的曲徑通幽,成了康莊幸福的開心小路。
“你也不是屬狗的,怎么還咬人呢?”
“咬死你都不多,一點都不懂得心疼人,剛才快疼死了,那么求你停一下還硬往里邊進。”
“這你可冤枉我了,怪就怪你的情況有點特殊,長的太厚了,擱在過去這叫石女,也就是遇到我了,換個別人來做這耕荒牛,你今后對這事兒都不會有興趣了。”
“王八蛋,算你厲害行了吧,以前看了好多書,也做過些婦科檢查,都想過要是有一天嫁人了,實在不成就做個手術,不過總覺著這東西得留給喜歡的男人,最起碼要讓他知道我曾為他守身如玉。”葉洛書幽幽道:“顧天佑,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魔頭,生為女人遇到你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說著,狠狠在天佑哥的大腿根兒上掐了一把。
顧天佑忍著不動,默然注視著她。葉洛書恨的咬牙切齒,卻先自心軟了,松開手又輕輕揉了揉,關切的問:“疼嗎?我就是氣不過,為什么不讓我先遇到你,為什么在我之前你已經有了那么多女人。”
“這世上有多少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一個葉洛書。”顧天佑輕吻她的額頭,溫柔的:“在我心里,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我之間這份情感也是獨一無二的。”
葉洛書道:“比段正淳還會哄人,比韋小寶更無恥,社會上的那些王八蛋最多買個身子,你卻要連心都一起挖走,真后悔那個時候答應張望京去找你麻煩。”
顧天佑無恥的笑道:“總好過一遇楊過誤終身吧?”
葉洛書輕輕一嘆:“君有滿園春色,妾只一瓢春水,愿與君常卿我,奈何君心不屬,愿隨君天涯,又不甘雨露均沾,寂寞東南人,惟愿君常顧。”她雙手捧心,一腔柔情似水,貼身入懷來,道:“把葉家留給我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對婚姻有向往了,我除了喜歡酒喜歡音樂之外,還迷戀權利,我想上天安排我認識你,一定不是為了讓我嫁給你,我們的愛情不應該是彼此牽絆,而應該是充滿了酒、詩或者,不朽的傳奇。”
顧天佑道:“我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好男人,但只要是答應女人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你要葉家,我就把葉家給你,不管是龍興會,還是你那位入魔癲狂的兄長,佛擋殺佛,魔擋除魔!”
“顧天佑,我要給你生個小猴子。”葉洛書情動至極,熱情壓過了對初夜之痛的恐懼,又投進男人懷中。
風平浪靜,二人收拾停當,著裝整齊,小酌對飲。
“我最向往的朝代是唐朝。”葉洛書笑意盈盈道:“總覺得那是個浪漫的年代,到處都是垂柳、驛道和酒旗,深山小廟里題著千古流傳的詩,街邊隨便一個人事不醒的酒鬼也許就是個天才的書法家,或者一個詩人。”
“如果我生活在唐朝,就去做一個歌妓,要和很多很多偉大詩人一起喝酒作詩,揮霍青春散盡鉛華,人老珠黃江郎才盡的時候就去黃河岸邊尋一棵垂柳,了斷殘生,只有傳奇和美麗在人間,我想這世上沒有比這個更帶勁的事兒了。”
“富貴兒女常說愁,不過是一腔閑情似水流,趕出家門丟大街上餓三天什么毛病都沒有了。”顧天佑捉狹的笑著說:“你將來執掌葉家,有的是時間弄什么詩歌酒會。”
葉洛書搖頭道:“屬于詩和遠方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我沒傻到分不清夢想和現實的地步。”目不轉睛看著顧天佑:“忽然好想知道你的青春夢想是什么?”
“我的青春夢想?”顧天佑忽然有點汗顏,實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有過真正意義的青春,記憶中,關于青春的元素實在是太少了,沒有輕狂過,沒有幼稚執著過,甚至連錯誤都沒怎么犯過。也許只有跟許佳慧的初戀歲月勉強可以算作青春的記憶?可就算在那兩年里,自己所憧憬過的夢想里也是充滿了理性和成熟的認知。
“那兩年的青春,曾一度美得不真實,但最后卻丑陋得不堪入目。”顧天佑說起跟許佳慧的過往:“它象是一個惡意的玩笑,把整個世界都交在我手里,卻在我全力以赴去珍惜的時候一下子全奪走。”光陰悄悄遠去,曾經的夢想如遠去的白帆,一去不回頭。顧天佑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葉洛書輕輕嘆了口氣:“我很羨慕那個叫許佳慧的女人,也許我們都應該感激她,你應該謝謝她帶給你的記憶,而我則應該感謝她留在你身上人性中弱的一面,否則,我很難想象一個監獄里成長起來的絕情滅性的顧天佑會是怎樣一個人?”
天色漸漸明朗,新的一天開始了